劉俊鄭重解開繩結,緩緩攤開,置於案上燭火正下方。
此卷乃某偶得之物,文辭古奧,圖譜玄奇,似涉武道真傳。
惜某見識淺薄,難辨精粗。
今聞二位將軍論及內息運轉之法,特請一觀,以解愚惑。
關羽與甘寧對視一眼,皆覺此事非同小可。
甘寧屏息探手,指尖輕觸布卷邊緣,關羽亦傾身向前,丹鳳眼精光暴射。
待看清卷上文字圖譜,二人竟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關羽麵色愈發赤紅,長眉緊蹙如臥蠶。
甘寧虎目圓睜,捏著卷角的手指節節發白,氣息粗重如牛。
“這……這絕非是尋常吐納之術!”
他指向圖中一人盤坐、周身氣脈流轉的圖譜,驚呼道:
“此為貫通經脈,以九重為階,層層遞進,實乃奪天地造化之無上秘法!
想必不會遜色於越女劍訣、滄瀾勁等不傳秘法!”
關羽指尖輕顫,順著那古樸圖錄緩緩描摹,忽而雙目精光暴漲,聲如洪鐘:
興霸所言不假,但凡資質優秀者,循此經修行,假以時日,必成當世高手!
此乃……武學至寶啊!”
劉俊看著兩人震撼的神情,隨口問道:
若將此經修至大成,可否敵得過千軍萬馬?
關羽與甘寧相視一眼,齊聲答道:絕無可能!
甘寧霸海刀橫陳案上,刃鋒映出三人麵容:
“任爾身法快似流星,闖千軍箭陣亦成箭垛!
萬弩齊發,鐵騎如潮,豈是血肉可當?
關羽的丹鳳眼電掃劉俊:
“昔年霸王舉鼎,縱有千鈞之力,亦難擋十麵埋伏。武者終是骨肉,箭矢穿喉立斃!”
劉俊聞言恍然,繼而展顏一笑,燭火映亮他眼中星河:
“是某癡妄了。破軍殺將,終須鐵騎千乘!”
下一刻,劉俊雙手捧經過頂,聲如金鐵交鳴:
此經當與雲長、興霸共參!自今日始,吾三人同修此道。
忽將經卷重重按在案上,震得燭淚飛濺:
待功成之日——必教天下人,知我兄弟手段!
燭火搖曳,映照三人麵容明滅不定。
“大哥(主公)!”
關羽與甘寧同時抱拳施禮,聲線微顫。
關羽麵如重棗,肅穆中難掩激越。
甘寧虎目含光,胸中似有驚濤拍岸——
此等絕世秘籍,竟得主公傾囊相授!知遇之恩,重於泰山!
他五指緊攥,青筋暴起,隻覺一股熱流自丹田直衝百會,暗自發願:
此生此軀,當報主公厚恩!
次日清晨,數十騎踏碎晨霧疾馳入城。
為首之人身著皂緣深青官袍,腰懸銅印墨綬,鶻鷹般銳利的眼睛掃過城門戍卒——
正是廷尉左監李良。
廷尉左監負責司法監督與案件調查,分左、右監,秩六百石。
馬蹄在太守府石階前戛然而止,驚起幾隻灰鴿。
“劉縣令何在?”
李良拂袖跨入門檻,嗓音帶著廷尉特有的冷硬。
他目光如刀,直刺堂上端坐的劉俊:
“本官廷尉左監李良,奉天子詔,查張谘逆案!”
劉俊起身相迎,拱手道:
“李監星夜馳援,辛苦。”
未待寒暄,李良倏然轉身向四名鐵麵屬吏揮手:
“爾等各領伍卒,分赴四門暗訪!凡老幼婦孺皆需詢查,儘快彙總案牘!”
屬吏領命散入晨霧,如魚入水。
劉俊見其令出法隨,眼底精光微閃,當即側身引路:
“李監請!”
玄色官袍掠地生風,二人轉瞬沒入府衙深處。
廳門閉闔如石落深潭,唯餘炭盆火星迸濺於幽室。
李良五指叩案,聲若金鐵:張谘逆賊,今在何處?
劉俊拱手正色:此獠率兵屠戮魯陽時,已斃於亂軍之中。
李良麵色驟沉,鷂目寒光迸射:死無對證?
忽又冷笑一聲:既如此,其謀逆罪證,還望縣令——細細道來!
劉俊掏出染血礦工名冊:
“張谘假修城之名,強征鐵料萬斤!為蓄錢糧,派郡兵扮作山匪屠殺了南陽數支大族滿門!”
袖中猛然抖出染血賬冊,
“更於伏牛山陰設暗坊三座,私挖鐵礦,私鑄逾製鋼刀近萬柄…”
話音未落,李良已霍然起身:“兵器安在?”
“李監隨下官來!”劉俊引其穿過回廊。
武庫門開如啟地獄,數千鋼刃森然倒懸。
李良抽刀輕彈,龍吟聲震得梁塵簌落。
指腹撫過刃口新淬的霜紋,青黑血斑猶粘刃槽。
轉至府庫深處,劉俊親啟銅鎖。
門軸咯吱聲中,金光倏然炸裂!
千餘馬蹄金壘作矮牆,旁邊七萬貫銅錢傾滿三隻巨筐,壓得抬筐小吏麵紅筋暴。
李良俯身拾金,忽眯眼冷笑:
“府庫銘文銼得倒乾淨!”
指尖金錠底部的刮痕如蜈蚣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