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長安,太極宮。
夜色深沉,甘露殿內卻燈火通明。
宰相房玄齡的眼眶布滿血絲,他已經三天三夜沒怎麼合眼了。
陛下失蹤了。
三天前,陛下屏退左右,獨自在寢殿歇息,可不過半個時辰,內侍再進去時,寢殿內已是空無一人。
整個皇宮被翻了個底朝天,禁軍封鎖了長安九門,暗中排查了所有可疑的角落,結果一無所獲。
對外,隻宣稱陛下偶感風寒,暫不上朝。
但文武百官不是傻子,尤其是那些嗅覺靈敏的世家大族,已經開始暗流湧動。
太子年幼,江山初定,若是陛下有個三長兩短,這剛剛從戰火中喘息過來的大唐,恐怕立刻就要分崩離析。
“玄齡,喝口水吧。”
杜如晦端來一杯熱茶,他的臉色同樣憔悴。
房玄齡擺了擺手,聲音沙啞。
“克明,你說,陛下究竟會去哪?”
杜如晦沉默。
他想不出任何可能。
刺殺?
不可能,皇宮守衛森嚴,能悄無聲息地擄走陛下,簡直是天方夜譚。
私自出宮?
更不可能,陛下雄才大略,深知眼下局勢之危,絕不會如此任性。
就在兩人相對無言,殿內氣氛壓抑到極致時,一個內侍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聲音因激動而變了調。
“房相!杜相!陛……陛下回來了!”
房玄齡和杜如晦猛地站起,因起得太急,險些將麵前的桌案撞翻。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狂喜和不敢置信。
他們幾乎是衝出甘露殿,一路小跑著趕往皇帝寢宮。
寢宮內,燭火搖曳。
李世民已經換上了一身常服,正坐在榻上,手裡捧著一杯熱茶,神態平靜,仿佛隻是小憩了一會兒。
可房玄齡和杜如晦卻敏銳地察覺到,陛下……不一樣了。
具體哪裡不一樣,他們說不上來。
衣著還是那身衣著,麵容還是那張麵容,可那份氣度,那份眼神,卻多了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深邃。
那是一種……俯瞰過滄海桑田之後的沉靜。
“臣,房玄齡、杜如晦,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兩人齊齊下拜,聲音哽咽。
“起來吧。”李世民放下茶杯,聲音溫和,“這幾日,辛苦你們了。”
“為陛下分憂,萬死不辭!”
房玄齡抬起頭,急切地問,“陛下,這幾日您……”
“此事說來話長。”李世民抬手,示意他們坐下。
“朕今日叫你們來,是有一件關乎大唐國運的驚天之事,要與你們商議。”
房玄齡和杜如晦心頭一凜,立刻正襟危坐。
他們知道,接下來的話,恐怕會顛覆他們的認知。
李世民沒有直接解釋,而是從袖中,取出了一樣東西,輕輕放在桌上。
那是一張紙。
一張他們從未見過的,潔白、光滑、質地均勻的紙。
紙上,是用一種他們認識,卻又有些陌生的字體書寫的文字。
“玄齡,克明,你們看看,這上麵的字,可認得?”
兩人湊上前,仔細端詳。
“這……似乎是漢字,但筆畫簡化了許多。”
房玄齡遲疑著念出標題,“學習……申請……表?”
這三個詞,他們都懂,但組合在一起,卻又無比陌生。
“陛下,此物從何而來?”杜如晦忍不住問。
李世民的目光變得悠遠,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道驚雷,在房玄齡和杜如晦的腦中炸響。
“朕,去了後世。”
“一個……一千三百年後的世界。”
寢殿內,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房玄齡和杜如晦,大唐最頂尖的兩個大腦,此刻徹底宕機了。
他們張著嘴,呆呆地看著李世民,臉上的表情,是極致的震驚,是全然的茫然。
甚至還有一絲“陛下是不是病糊塗了”的擔憂。
神仙鬼怪之說,他們聽過。
可穿越時空,去到一千多年後,這已經超出了他們能夠理解的範疇。
李世民沒有催促他們,他知道這件事有多麼匪夷所思。
他隻是平靜地,將自己在現代的所見所聞,簡略地講述了一遍。
從那個叫周墨的年輕人,到那群來自不同朝代的帝王。
從那能日行千裡的鐵車,到能與千裡之外的人對話的手機。
從那畝產八百斤的震撼,到那部讓他們所有帝王都陷入沉默的《近現代史》。
房玄齡和杜如晦聽得心神俱裂,三觀被反複碾碎又重塑。
他們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懷疑,再到驚駭,最後,變成了一種混雜著恐懼和狂喜的激動。
他們是何等聰明的人。
他們或許無法理解那些技術的原理,但他們瞬間就明白了這些東西背後所代表的,那足以顛覆世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