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靈帝初立_龍椅上的欲望:情鎖宮闈之殤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章 靈帝初立(1 / 1)

安、靈二帝,同為敗德。夫悅目快心,罕不淪乎情欲,自非遠鑒興亡,孰能移隔下俗。傭才緣心,緬乎嗜欲,塞諫任邪,沒情於淫靡。至如列代亡主,莫不憑威猛以喪家國,肆奢麗以覆宗祀。詢考先墳,往往而載,僉求曆古,所記非一。販爵鬻官,乖分職之本;露宿郊居,違省方之義。——王嘉

東漢桓帝永壽三年,在河間國的一處尋常院落裡,劉宏呱呱墜地。他的身上雖流淌著漢室宗親的血脈,父親劉萇是漢桓帝劉誌的堂弟,卻隻是個徒有虛名的解瀆亭侯。在漢代,亭侯屬於列侯中最低的等級,封地不過十裡左右的一亭之地,俸祿微薄。因此,劉宏一家雖頂著“宗室”的名頭,日子卻過得與普通農戶無異,粗布衣裳、淡飯清茶是生活常態。

更讓這個家庭雪上加霜的是,劉宏尚在幼年時,父親劉萇便撒手人寰,家中唯一的頂梁柱轟然倒塌。年幼的劉宏繼承了那個不值一提的亭侯爵位,卻不得不與母親董氏相依為命,在貧困的泥沼中掙紮。寒夜裡的凍餓、旁人的冷眼、母親為生計發愁的歎息,像烙印一樣刻在劉宏的記憶裡。正是這段刻骨銘心的窮苦日子,讓他對金錢產生了近乎偏執的渴望,時常對著田埂上的夕陽攥緊拳頭,奶聲奶氣卻又無比認真地喊:“等我長大了,一定要賺好多好多錢,成為天下最富的人!”

隻是在那個等級森嚴的時代,一個落魄的旁支宗室,既無權勢依托,又無學識傍身,這樣的豪言不過是鄉野間無人理會的笑談。他日複一日地在田埂間打轉,做著發大財的白日夢,以為這輩子注定要困在河間國的泥土裡。

命運的轉折,往往藏在最意想不到的角落。延熹十年冬,洛陽城內寒風呼嘯,漢桓帝劉誌在德陽殿駕崩,享年三十六歲。這位在位二十一年的皇帝,後宮佳麗無數,卻始終沒有留下一兒半女。國不可一日無君,朝野上下頓時陷入一片慌亂。

此時,年僅二十歲的竇皇後被尊為太後,臨朝聽政。她深知,若要牢牢握住朝政大權,必須選一位易於掌控的繼承人。她與父親、大將軍竇武反複商議:若選年長的宗室子弟,恐怕難以駕馭;唯有立一位年幼無知的幼主,才能讓竇氏家族繼續“挾天子以令諸侯”。

在宗正寺羅列的宗室名單中,十歲的劉宏進入了他們的視線。這個孩子不僅年紀小,且出身偏遠、毫無政治根基,母親董氏也隻是個普通婦人,簡直是“完美”的傀儡人選。於是,竇太後當機立斷,下詔將劉宏從河間國接入洛陽。

當竇家的使者帶著儀仗車馬突然出現在那個破敗的院落前時,劉宏還在和村裡的孩子玩泥巴。他懵懂地被換上錦衣,坐上從未見過的華麗馬車,一路顛簸著駛向那個隻在傳說中存在的帝都。

建寧元年的晨光像融化的金水,漫過洛陽宮闕的重簷飛翹,將太極殿的琉璃瓦照得一片透亮。十二歲的劉宏被乳母趙嬈半扶半牽著,踩過冰涼的金磚地麵。明黃的冕服套在單薄的身上,沉重得像裹著一層鉛,腰間的大帶勒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踏上龍椅前的最後一級台階時,他下意識攥緊了趙嬈的衣袖。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丹墀下黑壓壓的人群,那些峨冠博帶的大人垂首而立,寬大的袖袍垂在身側,可偶爾抬眼時掠過的餘光裡,藏著比宮牆角落的陰影更濃重的欲念,像暗處窺伺的狼。

“臣等參見陛下!”為首的司徒胡廣率先躬身,蒼老的聲音穿過空曠的大殿,像青銅編鐘被重重敲響,震得劉宏耳膜嗡嗡發顫。他慌忙點頭,頭頂冕旒上的十二串玉珠隨之輕晃,叮咚作響,恰好遮住了他眼底的茫然。

就在這時,丹墀下靠左的位置傳來一聲清越的奏報:“臣竇武參見陛下。”劉宏順著聲音望去,看見那位身著紫綬金印朝服的大將軍正緩緩直身,腰間懸掛的虎符在晨光裡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那抹冷光莫名讓他心頭大定,在這滿是陌生氣息的大殿裡,唯有這位擁立自己登基的外戚,身上帶著幾分河間國故土的熟稔感。

竇太後自後殿緩步走出時,月白色的翟衣下擺掃過漢白玉欄杆,繡著的長尾錦雞紋樣隨步履輕晃,與冰涼的石欄相觸,發出細碎的窸窣聲。這位剛過二十的太後生得一副端方麵容,眉峰斜挑如刀削,本帶幾分凜然之氣,此刻卻對著階下群臣微微頷首,語調平和:“哀家年輕識淺,幸得大將軍竇武、太傅陳蕃諸位大臣輔佐,方能暫理國政。”

話音尚未落地,太傅陳蕃已從朝班中大步出列,廣袖揚起一陣疾風,蒼老卻洪亮的聲音震得殿角銅鈴輕響:“臣等蒙太後與陛下信任,必當鞠躬儘瘁,死而後已,輔佐陛下重整朝綱,振興漢室!”他花白的胡須隨話音顫動,目光掃過階下眾人時,帶著不容置疑的懇切。

階前的竇武聞言,亦上前一步,與陳蕃並肩而立:“臣願與太傅同心,共護大漢宗廟。”兩位重臣聲氣相通,丹墀下的百官紛紛附議,一時間“臣等遵旨”的回應響徹大殿,連殿外的晨光似乎都添了幾分暖意。那時的洛陽城,誰都以為這君臣相得的景象,會是中興之世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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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竇太後親手將玉璽塞進劉宏手裡,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浪席卷而來時,這個年幼的少年才恍惚明白:自己,成了大漢朝的天子。

一步登天的狂喜衝昏了劉宏的頭腦,他攥著冰涼的玉璽,滿腦子都是“終於能隨便花錢”的念頭。可現實很快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當他坐在龍椅上,聽著大臣們奏報國事時,才發現這個帝國早已千瘡百孔:

中原大地先是大旱千裡,河床乾裂如龜甲,莊稼顆粒無收;緊接著又暴雨傾盆,黃河決堤,數百萬災民流離失所;更可怕的是蝗災,遮天蔽日的蝗蟲飛過,田間作物瞬間被啃食殆儘,連樹皮都被饑民剝光。

災害之下,百姓易子而食的慘劇時有發生,各地流民如潮水般湧向城市,餓死街頭者不計其數。

朝廷府庫空空如也,連賑災的糧食都湊不齊;邊境匈奴、鮮卑趁虛而入,邊軍卻因軍餉拖欠而士氣渙散,屢屢戰敗。

站在帝國的廢墟上,劉宏那“天下首富”的夢想,瞬間被冰冷的現實擊得粉碎。他或許不知道,自己接手的,不僅是一個搖搖欲墜的王朝,更是一個即將在他手中加速墜落的深淵。而他早年對金錢的執念,終將在日後的統治中,演變成一場席卷天下的災難。

竇太後臨朝的第三個月,洛陽城的護城河邊已飄起新柳的香氣,細弱的枝條垂在水麵,漾開一圈圈淡綠的漣漪。她坐在長秋宮的紫檀木案前,案上堆疊的奏疏裡,最上方一卷是竇武與陳蕃聯名所呈:“臣等請征召天下名士,共襄朝政”。

趙嬈捧著描金茶盞從暖閣進來,茶煙嫋嫋漫過她塗著蔻丹的指尖,她的眼尾微微上挑,輕聲說道:“李膺、杜密這些人,當年可是列在黨人名錄裡的。先帝在位時,他們清流自居,嘴上沒少罵咱們竇家外戚專權呢。”

竇太後捏著茶盞的手指頓了頓,溫熱的茶湯透過薄瓷傳來暖意,卻驅不散她眉尖的沉吟。她想起昨日竇武入宮時說的話:“太後,如今宦官勢大,若想這江山坐穩,必得用清流名士入朝,既能收攏民心,也能製衡曹節那幫人。”

窗外的柳枝被風拂動,新抽的嫩芽在陽光下泛著透亮的綠。竇太後望著那片生機,指尖在奏疏上輕輕點了點,沉思半天,說道:“傳旨,著司徒胡廣牽頭,會同吏部開列天下賢良名錄,不論過往黨籍,隻看才德,三日內務必送入宮中。”

茶煙漸漸散了,案上的奏疏被風掀起一角,露出竇武與陳蕃聯名的落款。那時的長秋宮,還彌漫著幾分整頓朝綱的期許,誰也沒料到,這道征召令背後,早已埋下宦官與外戚角力的引線。

與此同時,北宮偏殿的燭火忽明忽暗,映著曹節緊繃的臉。他捏著朱瑀剛遞來的密報,薄薄的帛書在指間簌簌發抖,上麵八個字像淬了毒的針:“竇陳密議,欲除中官”。

“好個竇武、陳蕃!”曹節猛地將帛書揉成一團,火折子“刺啦”劃過空氣,幽藍的火苗舔上紙團,很快將那行字燒成灰燼。火星落在他錦袍前襟,他竟渾然不覺,隻盯著跳動的燭芯冷笑:“太後剛臨朝就信了這幫老匹夫?真當咱們是砧板上的肉?傳我話,讓王甫、趙忠帶心腹衛卒在宮門候命,今晚,咱們得先下手!”

夜色像墨汁般漫進長秋宮時,貼身丫鬟正替竇太後卸下滿頭珠翠。金簪從發髻間抽出的瞬間,她忽然湊近太後耳邊,聲音壓得像蚊蚋:“太後,方才奴婢去禦花園取披肩,見王甫和趙忠躲在假山後說話,王甫手裡攥著盞青銅燈,燈柱上好像刻著‘虎賁’二字……”

竇太後執簪的手突然一滯,鬢邊那支綴著東珠的步搖“嘩啦”墜地。她望著銅鏡裡自己煞白的臉,忽然想起前日曹節跪呈禮單時的模樣:那宦官躬著背,嘴角堆著笑,呈上來的錦盒裡躺著南海鴿卵明珠、西域安息龍涎香,還有二十車南疆翡翠瑪瑙。那時她隻當是宦官們儘忠的表示,總想著“這些人雖身份低賤,倒也算知恩”,此刻再想起那些流光溢彩的珍寶,隻覺每顆珍珠裡都裹著刺,每縷香氣裡都浸著毒。

窗外的風卷著枯葉掠過窗欞,發出嗚咽般的響。竇太後伸手去扶步搖,指尖卻浸在冰涼的金磚上,忽然想起河間國冬日裡嗬氣成冰的冷,卻到底不及此刻心口寒意的十分之一。她望著鏡中自己發顫的手,第一次在這金碧輝煌的宮殿裡明白:原來最毒的不是刀槍,是那些被你當作臂助的人,笑著遞來的甜羹裡,早下了慢性毒藥。

建寧元年的秋夜來得格外早,才過酉時,濃重的暮色已浸透了洛陽宮城。劉宏在睡夢中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帳外燭火在穿堂風裡劇烈搖晃,忽明忽暗的光線下,映出曹節那張煞白的臉。

“陛下!不好了!竇武、陳蕃要造反!”曹節的聲音帶著刻意拔高的驚惶,幾乎是撲到龍床邊。

“胡、胡說!”劉宏嚇得渾身一哆嗦,差點從床上摔下去,小手緊緊抓著錦被,哆哆嗦嗦的說道:“竇大將軍昨日還說,要帶朕去虎圈看老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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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節卻從懷裡掏出一卷帛書,猛地抖開在燭火下:“陛下自己看!這是從竇武府中搜出的反書!”帛書上赫然寫著“清君側,誅奸宦”六個大字,墨跡暗紅,仿佛還帶著未乾的腥氣。劉宏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那些字像活過來的毒蟲,在他眼前扭曲蠕動。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震天的喧嘩,竇武的聲音如洪鐘般撞進來:“陛下莫信讒言!臣等是來清剿宦官逆賊,保護陛下的!”

“護駕!快護駕!”趙嬈尖叫著撲上來,尖利的指甲狠狠掐進劉宏胳膊,疼得他眼淚直掉。混亂中,他恍惚看見殿門被撞開,竇武身披鎧甲的身影一閃而過,隨即被一群手持利刃的宦官圍住;不遠處,太傅陳蕃的廣袖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花白的胡須沾滿汙泥。曹節趁機在他耳邊低語,聲音像毒蛇吐信:“陛下莫怕,奴才這就送您去南宮避避,那裡安全。”

等劉宏再次昏昏沉沉醒來時,已身在南宮偏殿。晨光透過窗欞照進來,正落在跪在青磚上的竇太後身上。她往日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發髻散亂如草,月白翟衣沾滿塵土。

劉宏想上前扶她,手腕卻被曹節一把拽住,厲聲道:“太後私通外臣,意圖謀反,罪該如此!”曹節的聲音冷硬如冰,眼神裡再無往日的恭順。

數日後,曹節捧著一疊厚厚的名冊,跪在德陽殿的丹墀下,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亢奮:“陛下,這些鉤黨要謀反!李膺、杜密、範滂……個個都與竇武、陳蕃勾結!”

劉宏望著名冊上那些熟悉的名字,指尖冰涼,這些人,都是前日裡在朝上直言進諫的大臣。

“鉤黨是何意?”他攥緊名冊,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不解的問道。

曹節跪得更低,額頭抵著金磚:“就是私下勾連,結黨營私,要奪陛下的江山啊!”見劉宏仍是茫然,他突然抬頭,眼裡閃著狠厲的光:“陛下想想,竇武、陳蕃為何被殺?還不是因為他們要架空您,讓您做個傀儡!這些鉤黨,和他們是一路貨色!”

劉宏想起那夜的血光,想起竇太後散亂的頭發,喉嚨突然發緊。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曹節立刻高呼:“陛下聖明!臣這就去拿人!”

詔獄裡,血腥味混著黴味彌漫在潮濕的空氣裡。鞭子抽在青石板上的脆響此起彼伏,濺起的血花染紅了牆角的蛛網。李膺被按在刑架上,脊背早已被鞭抽得皮開肉綻,卻依舊仰頭大笑:“我李膺生為漢臣,死為漢鬼,豈容爾等閹賊汙蔑!”杜密被獄卒拖著往外走時,路過範滂的牢房,回頭對他說:“仲博,你我死於奸佞之手,也算死得其所。”範滂望著窗外那縷慘淡的月光,輕聲道:“我死之後,唯願天下清明,再無‘鉤黨’之名。”

曹節站在詔獄外,聽著裡麵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他摸出袖中一疊銀票,塞進身旁獄卒手裡,聲音壓得極低:“把這三百個犯人的家眷都發配到北疆,男的充軍,女的為奴。記得多派幾個兵看著,彆讓他們跑了。”

獄卒諂媚地應著,曹節轉身離去,靴底踩過地上的血漬,留下一串暗紅的腳印。暮色再次降臨,洛陽城的風裡,除了秋桂的殘香,似乎還飄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彌漫在這即將沉淪的王朝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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