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權臣儘歿_龍椅上的欲望:情鎖宮闈之殤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3章 權臣儘歿(2 / 2)

“叔父,陛下的恩旨,可不能耽擱。”沈攸之的聲音冷硬如鐵,不等沈慶之反應,猛地撲上前,將錦被死死捂住他的頭臉。沈慶之猝不及防,手中的玉壺“哐當”落地,毒酒潑灑在青磚上,騰起細小的白霧,帶著刺鼻的氣味。他年已八十,筋骨早已衰敗,掙紮了幾下,雙臂的力氣竟抵不過沈攸之的蠻力。錦被悶住了他的呼吸,也悶住了他想說的最後話語,隻有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輕響,像風中殘燭被驟然捂住的微光。

片刻後,沈慶之的身體軟了下去,雙手垂落,指甲縫裡還嵌著錦被的絲線。沈攸之鬆開手,看著叔父圓睜的雙眼,毫無愧色地扯了扯衣襟,轉身對嚇呆的內侍道:“太尉已遵旨謝恩,我這就回宮複命。”說罷,頭也不回地走出沈府,仿佛剛才隻是碾死了一隻礙眼的蟲蟻。

沈文叔方才被父親喝退到側廳,此刻聽見動靜衝出來,正撞見父親倒在地上。他撲過去抱住父親冰冷的身體,淚水決堤而下,打濕了沈慶之嶄新的朝服。“爹……爹啊!”他哽咽著,目光掃過地上未乾的毒酒,忽然明白了什麼,猛地抬頭,眼中血絲迸裂。

他扶著門框站起身,轉身對匆匆趕來的弟弟沈文季道:“父親既死,我等留在京城,遲早是砧板上的魚肉。”他聲音發顫,卻帶著決絕:“我隨父親去了,也好在地下陪他老人家。你年輕,有一身武藝,趁亂逃出去,日後若有機會,定要為父兄報仇,為沈家雪恨!”

說罷,他俯身拾起地上那隻摔裂的玉壺,將殘存的毒酒一飲而儘,身子一歪,倒在父親身旁。

沈文季看著父兄相繼死去,淚水如斷線的珠子滾落,砸在冰冷的青磚上。他猛地抹了把臉,轉身衝進兵器房,提了一把家傳的環首刀,翻身上馬。馬蹄聲在空曠的庭院裡響起,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或許是沈攸之急於複命未及下令,或許是守衛見沈家已遭滅門之禍放鬆了警惕,竟無人追趕。他一路策馬狂奔,衝出建康城門時,回望那座籠罩在陰霾中的都城,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鞭梢一揚,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沈家的慘禍還未結束。少子沈昭明年方十七,方才躲在屏風後目睹了一切,此刻顫抖著走出來,看著父兄的遺體,又看了看空蕩蕩的門口,忽然淒然一笑。“爹爹、大哥都去了,我豈能獨活?”解下腰間的佩劍,劍光一閃,少年的身影緩緩倒下,鮮血染紅了地上的錦被殘片,像極了開在寒冬裡的絕望之花。

一日之間,沈家三位男丁殞命,哭聲從沈府蔓延開來,卻又被恐懼死死壓抑著,隻能化作斷斷續續的嗚咽,消散在宣光殿傳來的歌舞聲中。那一日,建康城的風都是冷的,吹過沈府緊閉的朱門,仿佛在為這忠烈家族的劫難,發出無聲的哀鳴。

消息傳到宣光殿時,劉子業正和謝貴嬪在禦花園的荼蘼架下賞花。廊下的鎏金香爐裡燃著西域進貢的安息香,煙絲嫋嫋纏繞著藤蔓,把滿園的花香都染得有些迷離。

“死了?”劉子業正用銀簪撥弄著一朵半開的姚黃牡丹,聽見內侍的稟報,頭也沒抬,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瑣事:“那老東西倒是有骨氣,省得朕再派兵去抄家,也算識趣。”

謝貴嬪的身體像被寒風掃過的落葉,猛地一顫。鬢邊那朵被劉子業親手插上的魏紫牡丹,花瓣本就嬌嫩,經這一抖,簌簌落下幾片,輕飄飄落在肩頭的霞帔上。絲綢花瓣貼著頸側肌膚,滑膩如脂,卻帶著一股沁骨的寒意,順著血脈往心裡鑽。她死死攥著手裡的團扇,扇骨硌得掌心發疼,才勉強穩住身形,不敢抬頭直視,隻用眼角的餘光悄悄瞥向身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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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子業的側臉對著陽光,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可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卻比深冬的寒冰還要冷。那笑意像是用鈍刀一刀刀刻在臉上的,僵硬,猙獰,沒有半分真實的暖意,反倒透著一股剛飲過血的興奮。他指尖的銀簪輕輕劃過高聳的牡丹花蕊,挑落幾絲金黃的花藥,動作漫不經心,仿佛方才聽到的不是一條人命的終結,隻是掐斷了一朵不合時宜的花。

“陛下,這牡丹開得正好呢。”謝貴嬪的聲音乾澀得像被曬裂的河床,她想移開話題,卻覺得舌頭重得像墜了鉛。

劉子業終於抬眼,目光掃過她肩頭的落瓣,忽然笑出了聲,那笑聲短促而尖銳,驚飛了荼蘼架上棲息的幾隻麻雀。“牡丹再好,也有謝的時候。”他伸手,用銀簪挑起她肩頭的花瓣,慢慢碾碎在指尖,輕輕的說道:“就像人,活夠了歲數,就該給新人騰地方了。”

花瓣的汁液沾在他指腹,留下淡淡的紫痕,像極了血。謝貴嬪的呼吸驟然一緊,慌忙低下頭,看著腳下被踩碎的花瓣,忽然覺得那片狼藉裡,藏著無數個像沈慶之一樣的人,忠也好,奸也罷,最終都逃不過被碾碎的命運。

沈慶之的死訊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迅速在京城蔓延開來。不過半日功夫,建康城便被一片死寂籠罩。往日裡車水馬龍的朱雀大街,此刻竟冷清得能聽見風吹過巷口的嗚咽聲。街邊的小販早早收了攤子,連最熱鬨的酒樓也緊閉大門,隻在門板上貼了張“今日歇業”的字條。百姓們關緊門窗,連說話都壓著嗓子,仿佛一聲咳嗽就能招來殺身之禍。

有位白發蒼蒼的老嫗,趁著夜色偷偷在自家門口擺了一碗清水,碗邊還放著三炷未點燃的香。這是民間祭祀枉死者的習俗,清水為飲,香火為路,盼著冤魂能早日安息。可她剛擺好,又怕被巡邏的禁軍看見,慌忙用一塊破布將碗蓋起來,直到後半夜才敢掀開,對著皇宮的方向默默叩拜。這般小心翼翼,像是在守護一個隨時會破碎的秘密。

朝堂之上的恐慌比民間更甚。第二日早朝,文武百官列隊走進太極殿,個個低著頭,眼神盯著腳下的金磚,連走路都踮著腳尖,生怕腳步聲大了驚擾了龍椅上的那位“陛下”。往日裡朝堂上的爭論、奏對,此刻都化作了沉默,隻有劉子業偶爾的問話在大殿裡回蕩,聲音空曠得讓人心頭發緊。

吏部尚書蔡興宗是沈慶之的老友,兩人曾一起在元嘉年間抵禦過北魏,又在孝建年間共商國是,情誼深厚。他看著滿朝文武的噤若寒蟬,心中的悲憤難以抑製。當劉子業問起“沈慶之身後事該如何處置”時,蔡興宗深吸一口氣,從隊列中走出,跪地奏道:“陛下,沈太尉為大宋征戰一生,平定蠻夷、輔佐先帝,勞苦功高,懇請陛下以國葬之禮安葬,以慰老臣在天之靈,也彰顯陛下的仁德。”

話音剛落,大殿裡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蔡興宗身上,有擔憂,有敬佩,更多的是恐懼。劉子業盯著蔡興宗看了半晌,突然“嗤”地笑了出來,那笑聲裡滿是嘲諷。他從內侍手中接過蔡興宗遞上的奏折,看都沒看,便當著眾人的麵,將那厚厚的奏折撕得粉碎。紙屑像雪片一樣飄落,落在蔡興宗的頭上、肩上。

“一個死老頭子,也配用國葬?”劉子業的聲音尖利刺耳:“他沈慶之倚老賣老,屢次對朕不敬,能留他全屍,已是朕的恩典!蔡興宗,你竟敢為他說話,是不是也想陪他一起去?”他頓了頓,厲聲喝道:“來人!將蔡興宗拖下去,杖責三十!讓他好好記住,誰才是大宋的天子!”

禁軍應聲上前,架起還在叩首的蔡興宗便往外拖。蔡興宗掙紮著喊道:“陛下!臣所言句句發自肺腑!沈太尉忠君愛國,天地可鑒!您如此行事,不怕寒了天下忠臣的心嗎?”

劉子業聽得不耐煩,揮手道:“打!給朕狠狠地打!打到他說不出話為止!”

三十杖下去,蔡興宗早已皮開肉綻,後背的衣衫被鮮血浸透,糊住了血肉模糊的傷口。家人將他抬回家時,他已經氣若遊絲,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了。

臥病在床的日子裡,蔡興宗整日望著窗外。深秋的風卷著枯黃的落葉,打著旋兒飄落,像極了這動蕩不安的時局。他躺在病榻上,呼吸微弱,枯瘦的手指緊緊抓著身下的褥子,嘴裡反複喃喃著:“天道好還,報應不爽啊……天道好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化作一聲長歎,消散在冰冷的空氣裡。

他知道,自己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但他相信,劉子業這般倒行逆施,終將引火燒身。隻是那時,這大宋的江山,又要經曆多少血雨腥風,才能重歸安寧呢?窗外的落葉還在飄,仿佛在無聲地回應著他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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