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鸞登基時,太子之位自然落到了長子蕭寶卷身上。蕭寶卷那年剛十三歲,自小在宮中長大,不愛讀書,隻喜歡玩耍嬉鬨。
東宮之中,每日都能聽到蕭寶卷的歡笑聲。他常常領著仆從在宮中捕鼠,從黃昏捕到黎明,通宵達旦,樂此不疲。有時捕到的老鼠多了,他還會讓人將老鼠串起來,掛在宮牆上,當作“戰利品”炫耀。
“太子殿下,太傅已在書房等候多時,請您過去讀書。”東宮太監小心翼翼地稟報。
蕭寶卷正蹲在地上,拿著一根棍子逗老鼠,聞言不耐煩地揮手:“知道了,彆煩我!”
太監不敢再多說,隻能退到一旁。太傅蕭懿在書房等了一個時辰,也沒見蕭寶卷過來,心中雖不滿,卻也不敢多言。他深知蕭鸞對太子的溺愛,若是惹得太子不快,自己恐怕會遭殃。
蕭鸞並非不知道蕭寶卷的荒唐,可他卻從不指責。每次有人彈劾蕭寶卷,蕭鸞都會找借口搪塞過去,隻對他說:“你是未來的天子,無需精通文墨,隻需懂得常禮,能駕馭百官即可。”
有一次,蕭寶卷覺得東宮無聊,便向蕭鸞要求每日入朝,想看看朝堂上的熱鬨。蕭鸞卻不準,隻讓他三天入朝一次:“朝堂之事複雜,你年紀尚小,不必過早參與,安心在東宮待著即可。”
蕭寶卷無法,隻能繼續在東宮捕鼠、嬉鬨。他還喜歡騎馬,常常帶著仆從在皇宮的空地上策馬狂奔,嚇得宮女太監們四處躲避。
蕭鸞在位的第五年,身患重病,臥床不起。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便將蕭寶卷召到床邊,叮囑道:“你登基後,若有大臣不聽號令,便直接除掉,切勿心慈手軟。”
蕭寶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目光卻落在蕭鸞床頭的玉佩上,根本沒把父親的話放在心上。
就在蕭鸞病重之時,大司馬、會稽太守王敬則起兵謀反。王敬則是高帝、武帝時期的老將,對蕭鸞的篡逆之舉早已不滿,如今見蕭鸞病重,便趁機率領十萬大軍,直逼京都建康。
“陛下,王敬則謀反,大軍已到京口!”內侍慌慌張張地跑到蕭鸞床邊稟報。
蕭鸞氣得渾身發抖,他掙紮著坐起來,下令道:“傳旨,命左興盛、崔恭祖、劉山阻、胡鬆四將軍率兵平叛!”
旨意剛下,蕭寶卷便跑了進來,臉色慘白:“父皇,叛軍快到建康了,我們快逃吧!”
蕭鸞看著兒子驚慌失措的樣子,氣得一口鮮血噴出:“你……你真是扶不起的阿鬥!朕還沒死,你就想著逃跑,將來如何守住這江山!”
蕭寶卷被罵得不敢作聲,可心中卻依舊想著逃跑。朝臣們得知後,惶急異常,紛紛入宮勸諫,可蕭寶卷卻躲在後宮,不肯出來。
直到平叛捷報傳來,說亂黨已平,王敬則被斬殺,蕭寶卷才從後宮出來,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就知道,叛軍肯定打不過我們。”
朝臣們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無不歎息——齊國的未來,怕是要毀在這荒唐太子手中了。
永泰元年七月己酉日,四十七歲的蕭鸞病逝,太子蕭寶卷即位。
蕭鸞的靈柩停放在太極殿中,按照禮製,需停放一個月方可出葬。可蕭寶卷剛即位,便覺得靈柩放在殿中礙事,影響他玩樂,便下令要速葬。
“陛下,先帝靈柩需停放一月,這是祖宗定下的禮製,不可更改。”司空徐孝嗣得知後,立刻入宮勸諫。“若陛下執意速葬,恐遭天下人非議。”
蕭寶卷不耐煩地擺擺手:“什麼禮製不禮製的,朕是皇帝,朕說的就是禮製!”
徐孝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陛下,先帝屍骨未寒,您怎能如此不孝?請陛下收回成命,以安民心。”
蕭寶卷見徐孝嗣不肯退讓,心中雖不滿,卻也怕引起眾怒,隻得暫時作罷,同意將靈柩停放一個月。
可在這一個月裡,蕭寶卷從未到靈柩前哭過一次,反而每日與宦官宮妾在後宮嬉戲,流連於溫柔鄉中,徹夜尋歡作樂。太極殿中冷冷清清,隻有幾名老臣偶爾前來祭拜,與後宮的熱鬨形成鮮明對比。
出葬那日,天空飄著細雨,靈柩從太極殿出發,前往興安陵。蕭寶卷穿著孝服,跟在靈柩後麵,臉上沒有絲毫悲哀之色,反而時不時地左顧右盼,似乎對送葬的隊伍很感興趣。
到了興安陵,按照禮製,皇帝需親自哭靈。蕭寶卷走到靈柩前,象征性地哭了幾聲,便說:“喉嚨痛,哭不出來了。”說完,便走到一旁,看著大臣們祭拜。
大臣羊闡是蕭鸞的老臣,對蕭鸞忠心耿耿。他走到靈柩前,跪地痛哭,號啕大哭間,身體不斷俯仰,頭上的官帽不小心掉落在地上,露出了光禿禿的腦袋——羊闡年事已高,頭發早已掉光,平日裡都戴著假發,今日哭靈太過悲痛,竟將假發也一並弄掉了。
蕭寶卷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大笑起來,邊笑邊對身邊的宦官說:“你們快看,禿鷲到這裡來啼叫了!”
宦官們聞言,都忍不住想笑,可又怕得罪大臣,隻得用手捂住嘴,強忍著笑意,個個都成了“掩口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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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闡聽到蕭寶卷的話,哭聲戛然而止。他抬起頭,看著蕭寶卷那張嬉皮笑臉,心中滿是失望和憤怒。他慢慢站起身,撿起地上的官帽,拂了拂上麵的灰塵,然後對著靈柩深深一揖,轉身便離開了興安陵。他知道,這個荒唐的皇帝,遲早會把齊國推向滅亡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