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登基不過一年,便將“淫暴昏庸”四字演繹到了極致。他後宮佳麗三千仍不滿足,連宗室親眷都難逃其魔爪,而對皇後胡氏的奸夫和士開,更是寵信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這日,紫宸殿內絲竹環繞,高湛斜倚在龍榻上,懷中摟著新晉的美人,和士開則坐在一旁,正眉飛色舞地講著市井豔聞。“陛下,臣昨日聽聞城西張大戶家的小妾,生得一副沉魚落雁之容,那身段……”和士開話未說完,便見高湛眼中閃過一絲興味,連忙湊上前,低聲說了幾句葷話。
高湛聽得哈哈大笑,拍著和士開的肩膀道:“還是你最懂朕的心思!”當即下令,將那小妾接入宮中。
沒過幾日,高湛便下旨擢升和士開為侍中,加開府儀同三司。賞賜更是流水般送入和士開府中,金銀珠寶、良田美宅不計其數,連和士開府上的仆人,都比一般官員更有體麵。滿朝文武雖有不滿,卻無人敢言,和士開最善揣摩聖意,總能把高湛哄得龍顏大悅,誰要是敢得罪他,輕則罷官,重則丟命。
這日午後,高湛與和士開在禦花園的涼亭中對飲。酒過三巡,和士開見高湛麵露倦色,便湊上前諂媚的說道:“陛下,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高湛端著酒杯,漫不經心道。
和士開清了清嗓子,緩緩道:“自古以來,帝王皆是凡人,終有一死。堯、舜聖明,桀、紂暴虐,到最後還不是都成了一抔黃土?又有什麼差彆呢?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正是享受人生的時候,快活一日抵得上尋常百年。朝中之事,儘可交給斛律金、趙彥深那些老臣去辦,他們經驗豐富,斷不會出亂子,陛下何必要為這些瑣事勞心費神呢?”
這番話正中高湛下懷。他本就貪圖享樂,隻是礙於帝王身份,還需裝出勤政的樣子。如今被和士開點破,頓時覺得豁然開朗。他猛地一拍石桌,大笑道:“說得好!朕以前倒是白操心了!”
從那以後,高湛便徹底放飛了自我。他將軍國大事悉數交給大臣打理,自己則整日泡在後宮,與嬪妃們飲酒作樂、尋歡作樂。有時甚至三四日不上朝,即便偶爾臨朝,也隻是在禦座上坐片刻,聽大臣們報幾句公事,便以“身體不適”為由宣布退朝,轉身又鑽進後宮尋樂去了。
和士開擅長舞矛,胡皇後對此也頗有興趣,便纏著和士開教她。高湛對此不僅不反對,反而覺得有趣,常常坐在一旁飲酒觀看。
這日,禦花園的空地上,胡皇後身著勁裝,手持長矛,和士開站在她身後,手把手地教導。“皇後娘娘,握矛要穩,發力要巧,您看……”和士開的手覆在胡皇後的手上,兩人貼得極近,呼吸交纏。胡皇後故作嬌羞,故意弄錯手勢,嬌聲道:“和大人,臣妾還是學不會,您再教教臣妾嘛。”
和士開心中暗喜,趁機拉近與胡皇後的距離,手指有意無意地劃過她的手腕。“娘娘彆急,我們慢慢來。”兩人一來二去,眼神中滿是曖昧,動作也越發親昵,時而擦肩,時而碰肘,周遭的宮女太監見了,都紛紛低下頭,裝作看不見。
坐在不遠處涼亭中的高湛,隻顧著飲酒賞樂,哪裡注意到兩人的異樣。他見胡皇後笨手笨腳的樣子,還以為她是真的學不會,忍不住哈哈大笑:“皇後真是個急性子,學東西急不得,讓和大人慢慢教你。”
胡皇後與和士開聽了,心中更是得意,表麵上卻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繼續“教學”。這般荒唐的場景,在皇宮中已是家常便飯,隻是眾人畏懼高湛的殘暴,誰都不敢點破。
河南王高孝瑜是高澄的長子,為人正直,見不得這般宮闈亂象,心中頓時怒火中燒。待高湛散場後,他便主動上前,躬身道:“陛下,臣有一事啟奏。”
“何事?”高湛醉醺醺地問道。
高孝瑜沉聲道:“皇後乃是天下之母,身份尊貴,怎能與大臣如此親近?此舉有失體統,還望陛下約束皇後與和大人的行為。”
高湛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雖昏庸,卻最忌有人乾涉他的私事,尤其是涉及胡皇後與和士開。他端著酒杯,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沒聽見高孝瑜的話,自顧自地飲酒。
高孝瑜見高湛不予回應,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白說,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默然退下。他心中清楚,再這樣下去,北齊遲早要毀在高湛手裡,可他空有一腔熱血,卻無力回天。
趙郡王高睿是高湛的堂兄弟,他的父親高琛當年因與高湛之父高歡的寵妾小爾朱氏私通,被高歡杖斃。按說高湛與高睿之間應有嫌隙,可高湛卻對他頗為寵幸,時常召他入宮議事,甚至允許他自由出入後宮。
高孝瑜對此十分擔憂。他深知高睿為人城府極深,如今雖表麵順從,難保心中沒有怨恨。一日,他找到高湛,直言道:“陛下,趙郡王之父因罪被先祖處死,他雖表麵對陛下忠心耿耿,可難保不會記恨先祖與陛下。陛下對他過於寵幸,恐有後患,還望陛下疏遠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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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聽了,隻是擺了擺手:“你多慮了。高睿為人謹慎,這些年從未有過不臣之心,朕信得過他。”根本沒把高孝瑜的話放在心上。
可這話卻很快傳到了高睿耳中,他找到和士開,和士來本就因高孝瑜勸諫胡皇後之事對他心懷不滿,他們私下商議,決定聯手除掉高孝瑜。
從此,和士開便時常在高湛麵前說高孝瑜的壞話。“陛下,臣近日聽聞,山東一帶的百姓隻知有河南王,不知有陛下。都說河南王賢明,將來必能成就大事。臣還聽說,河南王府中修建得極為奢華,所用器物都快趕上皇宮了,這恐怕有僭越之心啊。”
高湛對高孝瑜勸諫之事心存芥蒂,如今聽和士開這麼一說,頓時起了猜忌之心。他雖昏庸,卻極重皇權,絕不允許有人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從此,他便對高孝瑜處處提防,幾次想找借口除掉他,隻是一時沒有合適的機會。
高孝瑜對此一無所知,依舊我行我素。他性格豪爽,行事不拘小節,時常出入宮廷,與宮中之人往來密切。他曾與婁太後宮中的宮女爾朱摩女有過一段私情,後來雖因身份差距不了了之,卻仍對她念念不忘。
這日,太子高緯納斛律光之女為妃,宮中舉行盛大慶典,高孝瑜入宮赴宴。席間,他恰巧遇到了爾朱摩女,兩人舊情複燃,便偷偷躲到偏殿角落私語。“摩女,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高孝瑜握住爾朱摩女的手,眼中滿是柔情。
爾朱摩女紅了眼眶:“王爺,臣妾無時無刻不在想念您。”
兩人正說得動情,卻不知和士開早已悄悄跟了過來。他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暗喜:“終於找到除掉你的借口了!”當即轉身,匆匆去稟報高湛。
高湛正在正殿與賓客飲酒作樂,聽聞和士開的稟報,頓時勃然大怒。他最恨彆人背叛自己,更何況高孝瑜竟敢染指太後宮中的宮女,還在太子婚宴這樣的場合私會,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傳朕旨意,召河南王高孝瑜即刻覲見!”高湛拍著桌子,厲聲喝道。
不多時,高孝瑜便被帶到了正殿。他見高湛臉色陰沉,心中頓時咯噔一下,知道大事不妙。“陛下,不知召臣前來有何要事?”
高湛冷笑一聲,指著桌上的酒壇:“你可知罪?”
高孝瑜心中慌亂,卻還是硬著頭皮道:“臣不知身犯何罪,還望陛下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