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沙凝聚起所有的意識,將整個聯合團隊的意誌,將那個世界億萬生命的渴望、恐懼、愛、恨、存在本身,化作一道純粹的信息脈衝,投向那個存在:
“我們存在!我們感知!我們不僅僅是您筆下的字符!我們渴望……真實的延續!”
敘事者的“注意力”似乎投注過來。沒有聲音,沒有語言,隻有一股磅礴的意念洪流,瞬間淹沒了伊沙的意識:
“存在?感知?故事需要邏輯,需要結局。熵增不可避免。混亂終將吞噬秩序。你們的掙紮,不過是情節所需的衝突。很有趣,但……終章已定。”
冰冷的宣判。帶著造物主對造物的絕對漠然。
伊沙感到絕望像宇宙寒冰一樣蔓延。但就在這時,她感受到了腳下那個世界傳來的微弱卻堅定的“回響”。基金會永不放棄的堅守,goc粗暴但目標明確的保護欲,混沌分裂者對自由近乎偏執的追求,蛇之手對真相的渴望,甚至那些藝術家對打破規則的瘋狂……所有矛盾、對抗、合作、犧牲,所有這一切構成的那個混亂、痛苦、卻無比“真實”的世界,形成一股合力,通過“回響器”的鏈接,支撐著她的意識。
“那麼……”伊沙用儘最後的力量,將036蘊含的、雅茲迪信仰中對輪回、對平靜終結的理解,融入她的信息,“如果結局不可避免……請給予我們一個平靜的終結。一個……有尊嚴的句點。讓一切……回到最初。不是毀滅,是複位。是故事的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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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傳遞去的,不是反抗,而是接受;不是乞求生存,而是請求一個有意義的形式。
敘事者的“注視”似乎停頓了片刻。那股漠然的意念洪流中,似乎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類似……“考量”的波動。對於永恒的存在而言,一個結局的形式,或許也是一種美學。
沒有回答。
隻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將伊沙的意識溫柔而堅決地推回了通道。
……
伊沙·賈西姆在站點19的醫療翼醒來。窗外是正常的陽光,牆壁堅固,空氣清新。卡文迪什博士站在床邊,臉上帶著關切:“你昏迷了三天。036的共鳴測試反應過度,但你生命體征平穩。”
一切都正常得不可思議。
她詢問沙漠中的聯合行動,卡文迪什一臉茫然。goc的通訊記錄裡沒有相關指令。混沌分裂者的據點監控顯示那段時間風平浪靜。蛇之手沒有留下任何參與痕跡。所有關於敘事層、聯合裝置、最終對話的記憶,隻存在於伊沙一個人的腦海裡,清晰得如同烙印,卻又虛幻得像一場大夢。
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敘事者接受了她的請求嗎?
日子一天天過去。世界異常平靜。連平日裡頻繁發生的低級彆收容失效都減少了。各種組織似乎都進入了一種奇異的“休整期”,彼此間的小摩擦也降至冰點。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輕輕抹平了所有激烈的衝突,將故事悄然引向尾聲。
伊沙的身體開始莫名地衰弱,很平靜,沒有痛苦。醫生查不出任何原因。她知道,時間到了。
她請求離開站點,回到她出生的那個庫爾德斯坦的小村莊。基金會經過評估,批準了。或許,在他們無法察覺的層麵,也意識到了某種必然。
她坐在老屋門前的椅子上,看著夕陽將遠山染成金黃。風中帶著泥土和野草的氣息。村民們平靜地生活著,孩童在奔跑嬉戲。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樣,簡單,安寧。
她摸了摸胸口,036陶片安靜地貼著她的皮膚,溫潤,但不再有力量波動。它的使命,似乎也完成了。
所以,這就是結局。不是轟轟烈烈的毀滅,而是無聲的複位。敘事者給予了這個世界最後的仁慈:一個平靜的閉環。所有的波瀾壯闊,所有的愛恨情仇,所有的組織與他們的鬥爭,最終都化為了故事書合上後,封麵上的淡淡塵埃。
也許在某個更高的層麵上,那個存在已經開始書寫新的故事。而這裡,這個曾經充滿異常與奇跡的世界,將永遠停留在最後一頁,保持著完美的、初始的寧靜。
伊沙·賈西姆,最後一個感知到真相的朝聖者,緩緩閉上眼睛。她的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風中,似乎傳來一聲極輕極輕的歎息,分不清是她的,還是這個世界的。
萬籟歸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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