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硝石與皮革混合的，獨屬於戰爭的味道。
鎮北關大將軍，秦戰，正負手立於輿圖之前。
他穿著一身尋常的黑色勁裝，身材高大，肩膀寬厚，隻是站在那裡，便自有一股淵渟嶽峙的沉凝氣勢。
一名傳令官手捧著剛剛寫就的軍報，單膝跪在他的身後，連頭都不敢抬。
帳內，一片安靜。
隻能聽到軍報竹簡被緩緩展開時，發出的輕微摩擦聲。
秦戰的目光，在竹簡上一行行掃過。
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深邃的眼眸，依舊如同古井，波瀾不驚。
當看到“一拳斃殺鍛骨境武者李威”時，他那粗糲的指節，在輿圖上代表著蠻族王庭的位置，輕輕敲擊了一下。
當看到“拿出李威親筆手令，當場反殺”時，他敲擊的動作，停頓了片刻。
許久。
他將竹簡合上，隨手放在一旁的案幾上。
“有趣。”
他淡淡地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厚重與威嚴。
他身後的副將，一名同樣氣息彪悍的中年將領，聞言上前一步。
“將軍，當眾擊殺校尉，雖事出有因，但終究是壞了軍中規矩。若不嚴懲，恐日後人人效仿，軍心不穩。”
副將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擔憂。
“規矩？”
秦戰轉過身，他的目光，終於從輿圖上移開。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沒有絲毫老態，隻有如同鷹隼般銳利的鋒芒，仿佛能洞穿人心。
“我北關大營的規矩，是什麼？”
他問。
副將一愣，躬身答道：“回將軍，是服從軍令，令行禁止。”
“錯。”
秦戰搖了搖頭。
“我北關大營的規矩，隻有一條。”
他伸出一根手指。
“能殺蠻子的，就是好兵。”
“能為大夏守住國門的，就是好將！”
他踱了兩步，重新拿起那份軍報。
“李威，心胸狹隘，嫉賢妒能，是個廢物。這種人，死不足惜。”
“這個葉驚鴻，有勇，有謀，更有殺伐果斷的狠辣。他不是在壞規矩，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替本將清理門戶，維護本將定下的規矩。”
秦戰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一個空有神力的莽夫，不可怕。一個懂得用腦子，懂得用規則來保護自己，甚至反殺敵人的莽夫，才是一柄真正能飲血的國之利器。”
“在邊關，實力就是一切。權謀，隻是實力的附庸。”
“這小子，很懂這個道理。”
副將聽得心頭一震，額上滲出冷汗。
他這才明白，大將軍看到的，遠比他更深，更遠。
大將軍欣賞的，不僅僅是葉驚鴻那匪夷所思的戰力，更是他在這件事裡所展現出的，那種遠超年齡的冷靜與智慧。
“傳令下去。”
秦戰的聲音，再次響起。
“召葉驚鴻，即刻前來中軍大帳。”
“本將，要親自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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