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的震顫還未消弭,林澈剛扶著岩壁站起來,頭頂突然傳來金屬刮擦般的尖嘯。
他抬頭,隻見暗紫色的天光被遮去大半——那隻機械巨鴉正收攏鐵翼,青銅喙部滲出幽藍熔漿,白鴉郎騎在鴉頸的操控台上,玄淵閣特有的星紋披風獵獵作響。
林盟主好手段。白鴉郎的聲音混著機械擴音,像碎鐵片刮過耳膜,但玄淵閣要的東西,從來沒有漏網的。他手指在操控盤上一按,巨鴉尾部彈出十二根淬毒弩箭,交出迷窟核心的骨片,我留你們全屍。
林澈把骨片往懷裡一壓,左臂的道痕突然灼痛——這是本源力預警。
他掃了眼青碸發白的唇色,赤眉攥著斷刀的指節泛青,蘇晚星正快速敲擊腕間光腦。跑酷時被直升機追過十三次。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衝眾人咧嘴,都跟緊了,這隻鐵鳥,老子帶你們遛彎。
話音未落,巨鴉的鐵翼已轟然拍下。
狂風卷著碎石砸來,林澈反手拽住青碸的手腕,赤眉斷刀一橫架住蘇晚星,四人踉蹌著滾進左側裂隙。
熔漿擦著林澈後頸噴在岩壁上,焦黑的石屑簌簌落在他肩窩。
往塌陷區跑!蘇晚星的聲音穿透轟鳴,我檢測到那裡有地下河分支!
他們跌跌撞撞衝進溶洞時,身後傳來金屬斷裂聲。
林澈回頭,見巨鴉的青銅爪正摳住洞頂,白鴉郎的冷笑清晰可聞:以為躲進地縫就能活?他抬手甩出三枚菱形晶體,地火引信,夠把這條暗河煮成熔漿湖。
溶洞突然悶熱起來。
林澈摸向岩壁,燙得縮回手——石縫裡滲出的水已經開始冒熱氣。
蘇晚星的光腦屏幕通紅:水溫每分鐘升十五度,十分鐘後沸點。
林澈罵了半句,目光突然定在洞壁上。
青灰色的岩壁上,隱約刻著扭曲的雲紋,每道紋路的起承轉合都像在跳舞。
他湊近細看,喉結滾動——這是溪娘傳的霧行步殘篇!
那些被他記在跑酷筆記裡的彆扭步伐,此刻在岩壁上連成完整的回路,連腳掌著力的角度都標著朱砂小點。
晚星,把光腦給我。他抓過設備快速掃描,赤眉,你斷後;青碸,牽住我衣角。手指在岩壁上比畫,跑酷時練出的肌肉記憶突然翻湧——滯空時調整重心的技巧,與霧行步踏虛不謀而合!
跟著我的腳印走!林澈大喝一聲,率先躍起。
第一腳踩在岩壁凸起處,借著力道斜斜彈向洞頂,第二腳虛點石縫,身體竟在空中擰轉半圈,落在三指寬的岩棱上。
青碸咬著唇跟上,赤眉在洞口吼:老子給你們爭取三分鐘!
白鴉郎的弩箭穿透洞門的瞬間,赤眉已經把爆樁殘片綁上斷臂。
引信嗤嗤冒火星,他舔了舔裂開的嘴唇,看著湧進來的玄淵閣死士,突然笑了:當年在邊境,老子用牙咬開過敵人的手雷保險。他猛地撲向人群,斷臂上的爆樁炸出刺目白光。
赤眉!林澈的嘶吼被爆炸聲吞沒。
洞頂碎石如暴雨傾瀉,他抱著青碸滾進暗河岔口,回頭隻看見封死的洞門——那裡還嵌著半片染血的斷刀。
赤眉叔...遠處傳來模糊的哽咽。
林澈這才想起,飛蛾兒的信號器一直掛在赤眉腰間。
他閉了閉眼,懷裡的青碸突然劇烈顫抖。
嘔——青碸捂住嘴,黑色結晶顆粒從指縫滑落。
她跪坐在地,胸口劇烈起伏,心跳聲竟與暗河對麵的石喉共鳴。
蘇晚星的光腦發出蜂鳴:她的血脈頻率和地脈完全重合...林澈,倒懸之城的鑰匙,在她身體裡。
林澈蹲下來,捧住她沾著黑晶的臉。
青碸的眼睛裡泛著水光,像小時候被血童追著跑時那樣無助。你爸想煉化所有人。他拇指抹掉她臉上的淚,但你是青碸,是在迷窟裡給我縫傷口的醫。
青碸的手指緩緩覆上他手背。
她點頭時,發間的銀鈴輕響,像極了當年在藥廬裡,她偷偷給受傷的小狐狸喂藥時的動靜。
暗河的水流突然變急。
林澈抬頭,看見岩壁上浮現出淡金色紋路——那是被水衝開的古老圖紋,最下方有行褪色的小字:龍尾艄公,航道留痕。
他眯起眼,那些紋路的走向,竟與霧行步的落腳順序不謀而合。
他扶起青碸,去到懸之城。
暗河的浪拍在腳腕,帶著奇異的溫度。
林澈摸著臂上的道痕,聽見遠處傳來鐵翼的轟鳴——白鴉郎的機械巨鴉,正撕開雲層重新盤旋。
但他知道,赤眉用命封死的洞門後,藏著一本染血的《國術實證錄》;青碸發燙的掌心,握著比任何鑰匙都珍貴的溫度;而岩壁上若隱若現的航道圖,正等著他用新悟的霧行步,踏出一條前無古人的路。
疼嗎?
他低頭看了看掌心淡金色的武道實證:初成,又抬頭望向暗河儘頭的黑暗。
但這路,總得有人用命,趟出光來。
暗河的浪頭突然灌進領口,林澈打了個寒顫,岩壁上被水衝開的金色紋路正隨著水流明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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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指尖拂過那些螺旋狀的刻痕——溪娘教的霧行步殘篇在跑酷筆記裡泛黃的紙頁突然在眼前重疊,而此刻紋路間竟用朱砂點著密密麻麻的呼吸節點,呼三吸七,氣沉丹淵八個小字被水痕泡得發皺。
晚星,他扯了扯濕透的衣袖,你說高壓水脈的衝擊頻率是多少?
蘇晚星的光腦藍光映亮半張臉:每分鐘七十二次,和人類心跳同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