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是時候了!”
參領的指甲劃過地圖,羊皮紙發出脆響:“明軍的水師不過如此,咱們趁勢渡江,定能一舉拿下鎮江!”
濟爾哈朗撚著胡須,目光落在帳角的糧袋上。
袋口露出的糙米已經發潮,帶著一股黴味——這是從運河漕船上搶來的,原本要運來揚州的官糧,被馬進忠的騎兵截了一半,剩下的都捂出了黴。
“範文程說過,江南的水網是陷阱。”
濟爾哈朗的聲音像磨過的鐵:“但現在,陷阱裡的誘餌,是咱們的命。”
他想起臨行前多爾袞的囑托:“拿下鎮江,就等於扼住了江南的咽喉。”
那些堆積在蘇州的綢緞、鬆江的棉布、徽州的茶葉,此刻都變成了士兵眼裡的光。
他們跟著八旗鐵騎入關,為的不就是這些嗎?與其在北岸餓死,不如過江搏一把。
“傳我將令。”
濟爾哈朗猛地拍案,案上的茶碗震得跳起:“午時整,所有能漂的船都給我下水!鑲藍旗在前,鑲白旗殿後,目標——三江口!”
消息傳到鎮江府衙時,鄭森正在看賬房送來的清單。
上麵記著“蘇木五十斤,豬血二十桶,用於苦肉計”,旁邊用朱砂標著“折合紋銀三兩”。
“閻先生,”鄭森把清單推過去,“讓鐵坊把佛郎機炮都架到北固山,炮口對準三江口的淺灘。”
閻應元正用骨尺丈量著地圖,甲片上的銅釘沾著墨汁:“公子料定濟爾哈朗會從三江口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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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得選。”
鄭森走到窗前,望著江麵上漸漸升起的帆影:“瓜洲渡水深,但咱們的福船在那裡候著;儀征港寬闊,卻是淤泥底,大船容易擱淺。隻有三江口,看著能走,實則退潮時連馬都陷得住。”
施琅已經調查好了三江口的潮汐規律:每日兩漲兩落,午時渡江,未時便會退潮。
那些用百姓漁船改造的清軍戰船,吃水本就淺,退潮後隻會像曬在灘上的魚,動彈不得。
午時的鐘聲剛響,北岸突然響起號角。
上千艘小船像螞蟻一樣擁入江麵,船頭的披甲兵舉著長矛,呐喊聲蓋過了浪濤。
濟爾哈朗站在旗艦上,望著越來越近的南岸,甲胄上的銅釘被陽光照得刺眼。
他看見岸邊的鄭氏潰兵還在奔逃,甚至能看清他們慌亂的臉。
那是施福特意安排的士兵,臉上抹著鍋灰,眼裡卻藏著不易察覺的笑。
“加速!”
濟爾哈朗拔出腰刀,刀光劈開江麵的水汽:“第一個登上南岸的,賞銀五十兩!”
士兵們的呐喊更響了,他們已經能看見鎮江城的輪廓,想象著城裡的綢緞和糧食。
有人開始脫甲胄,準備登陸後能跑得更快;有人把長矛扛在肩上,盤算著該搶哪家商鋪。
沒人注意到,江麵上的風突然變了向,吹得船帆往淺灘的方向偏。
北固山上,鄭森舉起望遠鏡。
鏡筒裡,濟爾哈朗的旗艦已經過了江心,船頭的鑲藍旗在風裡獵獵作響。
他數著清軍的船隻,一共一千二百三十七艘,大多是漁民的小舢板,最大的也不過能載十個人。
這些都是鄭氏商號提前排查過的,船底的木板早就被漁民暗中鑿了細縫,遇水三刻便會滲水。
“快了,快上岸了!”
鄭森的指尖在木欄上叩出輕響,像在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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