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失守的消息傳到馬進忠、施琅耳中時,他們剛到武昌城外。
“兄弟們,堵撫台死了,咱們為他報仇!”馬進忠大喊一聲,手裡的長槍指向武昌城,“進攻!”
施琅的水師戰船開到長江上,“靖海號”“平波號”的紅衣大炮開始轟擊城牆,磚石飛濺,清軍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清軍想從漢江逃走,卻被水師攔住,火箭射過去,戰馬受驚,把士兵甩在地上,被水師砍死。
馬進忠率軍攻東門,缺口很快就被攻破,士兵們像潮水一樣衝進去。
譚泰站在城頭上,拔出劍想自殺,卻被士兵砍中胳膊,劍掉在地上。
“抓活的!”馬進忠大喊一聲,士兵們衝上去把譚泰綁了起來,譚泰還在罵:“你們這些逆賊,早晚要被大清滅了!”
馬進忠一腳踹在他肚子上,譚泰疼得蜷縮在地上,再也罵不出來。
五月初十的傍晚,武昌城被拿下。
馬進忠走進譚泰的府衙,桌上放著沒吃完的江南點心,是清軍從蘇州搶來的,還有個銀酒杯。
他想起堵胤錫,想起那個握著白杆矛戰死的文臣,突然覺得,這武昌城不是拿下來的,是堵胤錫和那些白杆兵用命換的。
“報!將軍,勒克德渾、鼇拜率軍撤往黃州,想回北方!”親兵跑來報告,手裡拿著清軍的地圖,上麵標著黃州的路線。
五月十一清晨,漢江堤岸的露水浸透了馬靴,馬進忠勒住韁繩,胯下戰馬打了個響鼻,蹄鐵踏過濕泥濺起細碎的水花。
昨夜施琅派人送來的信還揣在他懷裡,信上“湖廣百姓盼收複三載,若縱敵,恐寒萬民之心”的字跡,此刻像烙鐵一樣燙著他的胸口。
他低頭摸了摸腰間的傷疤,那是江淮之戰被清軍刀砍的,當時勒克德渾的軍隊屠了他家鄉附近的朱家村,三歲孩童被挑在槍尖的畫麵,他至今閉眼就能想起。
“左隊隨趙虎繞上遊渡口,斷他們退路!”
馬進忠喉間低吼,目光掃過隊列。
“右隊跟我沿堤追,記住,務必活捉勒克德渾!我要讓他親眼看著,他屠過的地方,如今是誰的天下!”
右隊中,趙虎單臂控馬,僅剩的右手攥著刀柄,指節泛白。
去年江淮之戰,他左臂被清軍砍斷,昏迷時聽著妻子和女兒的慘叫,醒來後便在刀柄上刻了“複仇”二字,日夜磨得發亮。
“將軍放心!”他拍馬向前,馬尾掃過馬進忠的馬腹,“末將定不讓一個清軍跑過渡口!”
馬進忠看著他的身影融入煙塵,心裡暗歎——大夏的兵,個個都背著血海深仇,這仗沒理由打不贏。
騎兵隊如兩把尖刀切入清軍潰兵陣。
清軍多是北方人,連日奔逃早沒了鬥誌,有的見馬進忠騎兵衝來,直接扔了刀跪在地上,腦袋埋進泥裡,連求饒的聲音都發顫。
一個鑲白旗小兵臉上沾著灶灰,雙手舉著鏽跡斑斑的彎刀,指縫裡還夾著半塊發黴的餅,想來是從武昌府衙夥房偷的。
馬進忠副將李能策馬上前,一槍挑飛他的刀,槍尖抵著他的喉嚨:“勒克德渾在哪?說!”
小兵嚇得渾身發抖,牙齒打顫:“將……將軍往黃州跑了,帶了五百親衛,還有……還有三車搶的珠寶,說是要運去北京給攝政王……”
他話沒說完,遠處傳來馬車軲轆的“吱呀”聲,馬進忠眼神一凜,拍馬就追。
楓樹林裡,晨光透過枝葉灑下,落在地上的血跡上。
馬進忠聽見前方馬車聲越來越近,他摘下背上的牛角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