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花果山的晨霧還沒褪儘,像一層薄紗裹著整片山林,露珠掛在迎客鬆的針葉上,風一吹就簌簌往下掉,砸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孫悟空蜷在千年迎客鬆最粗壯的橫枝上,枝椏粗得能並排臥兩頭小鹿,他懷裡揣著顆剛從後山摘的水蜜桃,果皮上還沾著絨毛和晨露,咬一口能甜到舌尖發麻。
桃汁順著嘴角淌到下巴,滴在翠綠的鬆針上,引得樹下三隻紅腹鬆鼠支著前爪蹦躂,黑亮的眼珠直勾勾盯著他手裡啃剩的桃核,尾巴蓬鬆得像團火。
“哢嚓”一聲咬開桃肉的脆響裡,忽聞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踏碎晨露。白衣仙子提著素白裙擺快步而來,裙角掃過沾著露水的蕨類植物,帶起一串晶瑩的水珠。她發間彆著支銀質簪子,走路時簪頭的珍珠晃悠悠的,老遠就揚聲喊:“悟空,趕緊下來!狙擊步槍造出第一把了,快過來瞧!”
孫悟空嘴裡的桃肉都沒來得及咽,眼睛瞬間亮得像兩顆燃著的火炭,“噌”地從枝椏上坐起身——懷裡的蜜桃“啪嗒”掉在地上,三隻鬆鼠“呼”地撲上去搶,毛團似的滾作一團。他倒像條泥鰍似的順著樹乾滑下來,樹皮蹭得掌心發癢,落地時打了個趔趄,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後掃得鬆針亂飛,急道:“在哪在哪?讓俺老孫瞧瞧這能打幾公裡外的家夥!”
白衣仙子被他猴急的模樣逗得眼尾泛笑,伸手拂去他肩頭沾著的鬆針,指尖觸到他毛茸茸的皮毛時,孫悟空還下意識抖了抖:“在實彈射擊場呢,跟我來。”
她袖口繡著圈銀線,走得快了,銀線在晨光裡閃閃爍爍,像串流動的星星。
兩人並肩往山坳走,路邊的小猴們扛著竹筐采晨露,見大聖跟著仙子匆匆趕路,都停了手裡的活計,扒著竹筐沿兒伸長脖子張望。最前頭那隻小猴筐裡的晨露灑了半瓢,急得吱吱叫,卻忘了去扶,隻盯著他們的背影傻樂。
不多時便到了射擊場,往日裡擺滿步槍、機槍的青石板桌上,今日隻孤零零臥著個長條形木箱——黑檀木打造的箱身泛著暗啞光澤,邊角包著磨得鋥亮的黃銅,鎖扣是隻展翅的銀質雄鷹,鷹爪緊扣著箱麵,眼珠用黑曜石鑲嵌,看著就分量不輕。箱底墊著層暗紅色絨布,襯得木箱愈發沉穩。
孫悟空搓著毛茸茸的手掌繞箱子轉了三圈,鼻尖幾乎要碰到箱麵,猴毛都蹭在木料上,癢得他直縮脖子:“師姐,這裡麵就是那狙擊步槍?”
白衣仙子點點頭,指尖搭上銀鷹鎖扣輕輕一旋,“哢噠”一聲脆響,箱蓋應手而開。裡麵鋪著厚厚的墨色絨布,一把黝黑的槍械靜靜臥在其中——槍管比尋常步槍長出近半尺,像條蓄勢的黑蟒,槍身厚重得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槍托處嵌著塊暗紅色的防滑木,木紋裡還嵌著細碎的銀絲,摩挲起來帶著溫潤的質感。最惹眼的是槍管上方的卡槽,顯然是為瞄準鏡預留的位置,邊緣打磨得光滑無刺。
“這玩意兒看著就帶勁!”孫悟空伸手想去摸,被白衣仙子抬手攔住,“彆碰,剛擦過防鏽油,沾了手不容易洗。”
她小心翼翼將槍取出來,槍身入手沉甸甸的,壓得手腕微沉,“保底得有三百斤重,全身用九轉镔鐵打造,槍管裡還刻了密密麻麻的螺旋膛線,可不是瞎刻的,這可是有講究的,為了提高精準度,為了能讓子彈飛得更穩——你瞧這膛線,我可是親自監督軍工廠裡的工匠猴子,確保每圈間隔都分毫不差。”
說著從懷裡掏出個紫檀木盒,打開後露出個黃銅瞄準鏡,鏡麵擦得能照見人影,邊緣刻著細密的刻度。她穩穩安在槍管上方的卡槽裡,“哢”的一聲卡緊,嚴絲合縫,連一絲晃動都沒有。瞄準鏡側麵還墜著片小巧的防塵蓋,用細銀鏈拴著,晃起來叮當作響。
孫悟空指著瞄準鏡,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師姐,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能望遠的家夥?俺瞅瞅!”他湊過去眯起一隻眼,鏡中的景物瞬間被拉到眼前——遠處山崗上吃草的山羊,連羊毛打結的地方都看得清清楚楚,驚得他“咦”了一聲,“乖乖,比俺老孫的火眼金睛還清楚!”
“這叫瞄準鏡,”白衣仙子屈指轉動鏡筒,“不光能望遠,還能放大目標,幾裡外的敵人,連眉毛動沒動都看得清。”
白衣仙子笑著又從箱子裡拿出個彈匣——比步槍彈匣短些,卻更厚實,表麵刻著菱形防滑紋路,邊緣還嵌著圈銅邊,磕碰處泛著溫潤的包漿。她用指節敲了敲彈匣,聲音清脆:“你瞧,這彈匣也是九轉镔鐵做的,成本比尋常彈匣貴三倍,卻耐磨損,打多少次都不容易變形。”說著從彈匣裡退出一顆子彈遞過去。
那子彈足有巴掌長,黃銅彈頭閃著寒光,尾部還刻著細密的符咒,紋路裡泛著淡淡的金光——正是和機槍子彈一般規格。孫悟空捏著子彈在指間轉了兩圈,指尖能摸到彈頭的弧度,驚得咋舌:“乖乖,這麼大的彈頭,打在人身上怕是能直接掀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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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沒那麼誇張,”白衣仙子笑得眉眼彎彎,指尖拂過槍管,“但威力確實驚人,便是披了鐵甲的妖怪,挨上一發也得開個窟窿。”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了,這槍是單發手動的,打一發就得拉一次拉機柄上膛,不像機槍能連射,你可得記著。”
“師姐,快把彈匣裝上,打一發讓俺瞧瞧!”孫悟空急得直跺腳,尾巴在身後掃得地上的碎石子亂滾,卷起的塵土沾在他毛茸茸的小腿上,他卻渾然不覺。
白衣仙子拗不過他,將彈匣插進槍身下方的彈匣井,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彈匣穩穩歸位。她召來個正在附近拾柴的小猴,那猴兒背著個竹簍,裡麵的枯枝還冒著晨露,竹簍繩勒得肩膀通紅。白衣仙子指著三公裡外那片開闊地,地上散落著幾塊青石,最顯眼的那塊足有圓桌大:“去,把那個桃核放在最顯眼的青石上。”
小猴應聲跑去,竹簍在背上顛得“哐當”響,跑過溪澗時還差點滑倒,手忙腳亂抓住岸邊的蘆葦才穩住。不多時便跑回來,指著遠處道:“仙子,放好啦!桃核壓在塊白石頭上,老遠就能瞧見!”
孫悟空眯著眼往遠處瞧,三公裡外的景物都成了模糊的小點,青石像塊指甲蓋,他撓了撓腮幫子:“乖乖,俺前天還說打三裡地的桃核,沒想到今天竟然要打三公裡的!師姐,這麼遠你能看見?”
“小聲點,彆打擾我瞄準。”白衣仙子趴在掩體後,將槍托穩穩抵在肩上,右眼湊近瞄準鏡,左手輕輕轉動粗準焦螺旋,鏡中的景象慢慢從模糊的色塊凝成清晰的輪廓——白石頭上的桃核紋路都看得真切,像顆擺在眼前的核桃。她深吸一口氣,胸口起伏輕緩下來,輕聲道:“捂好耳朵。”
孫悟空趕緊捂住耳朵,指縫裡都透著緊張。隻見白衣仙子手指微動,食指輕輕扣下扳機——“砰!”一聲巨響炸開,震得地麵都晃了晃,射擊場邊緣的幾棵小樹簌簌發抖,葉子落了滿地。山林裡的飛鳥“呼啦啦”驚起一片,黑壓壓的遮了半邊天,連水簾洞的水珠都震得簌簌落下,在陽光下串成道碎金似的雨。
白衣仙子被強大的後坐力頂得往後退了半步,肩膀微微發麻,臉上卻泛著興奮的紅。她揉了揉肩,笑著看向孫悟空:“瞧見沒?”
兩人同時望向遠處,隻見那顆桃核所在的位置爆出一點火星,硝煙像朵蘑菇似的緩緩升起。等煙散了,青石上隻剩下些細碎的桃核粉末,風一吹就散了,連那塊白石頭都崩掉個角。
“爽!”孫悟空猛地鬆開耳朵,大聲叫好,粗糲的嗓音在山穀裡回蕩,“打的雖是機槍子彈,這聲音比機槍還響!”他搶過狙擊步槍,槍身壓得他胳膊往下沉,卻梗著脖子逞強,“俺老孫也來試試,保準比你打得準!”
白衣仙子又讓那小猴在三公裡外放了個桃核,還特意選了塊帶白斑的青石做標記,叮囑道:“你第一次用,最好趴著打,能減輕後坐力——這槍後坐力大,彆逞強。”
“俺老孫才不怕這個!”
孫悟空嘴上硬氣,身體卻誠實地趴在掩體後,學著白衣仙子的樣子將槍托抵緊肩膀,毛茸茸的臉頰貼著冰涼的槍身,右眼湊近瞄準鏡。鏡中的世界瞬間被拉近,遠處的桃核清晰得仿佛就在鼻尖前,連上麵的絨毛都看得清。他深吸一口氣,右手拉動拉機柄,隻聽“嘩啦”一聲,子彈“哢”地頂上膛,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山穀裡格外清晰。
“屏氣凝神,彆分心。”白衣仙子在一旁輕聲提醒,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孫悟空點點頭,指尖扣在扳機上,指腹感受著金屬的涼意。他盯著瞄準鏡裡的十字準星,穩穩套住桃核,猛地扣下扳機——“砰!”又是一聲巨響,他隻覺得肩膀被狠狠撞了一下,像被鐵錘子砸中似的,震得半邊身子都麻了,耳朵裡嗡嗡直響,眼前金星亂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