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握緊布包,獸骨帶著老陳的體溫,暖得人心頭發顫。
天亮時,三人背著藥箱出發。
老陳站在巷口揮手,手裡還舉著那盆月骨花,花瓣在晨光裡閃閃發亮,像無數隻眼睛在目送他們。
往骨燼城的路越來越荒。先是官道,再是土路,最後變成了嵌滿碎石的山道。
碎石裡藏著很多細小的骨片,是以前路過的旅人留下的,被月碎之毒蝕得發黑,踩上去“咯吱”作響。
孟鐵衣走在最前麵,骨刃在手裡轉得飛快,玉光掃過之處,發黑的骨片紛紛化為白灰。“這地方的骨氣真臭。”他呸了一聲,“比蝕骨教老東西的口氣還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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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展開脈圖,圖上的金線越來越細,像隨時會斷,紫黑紋路卻越來越濃,在前方凝成個巨大的漩渦——是骨燼城的位置。
“還有十裡就到了。”她指著漩渦中心的一點金光,“那是接骨台。”
沈硯的骨紋又開始發燙。從心口往喉嚨爬,像有無數根細針在紮,他卻隻是把心骨往懷裡按了按。
懷裡的獸骨護符貼著心口,老陳的體溫混著心骨的暖意,竟讓痛感輕了些。
“你怎麼樣?”蘇晚注意到他抿緊的嘴唇,伸手想探他的脈,卻被他輕輕避開。
“沒事。”沈硯笑了笑,指著前方的山口,“你看,那是不是骨燼城?”
山口那邊,隱約能看見座黑黢黢的城。
城牆是用黑石砌的,上麵爬滿了黑絲,像件破爛的壽衣。
城中央立著座高聳的爐子,爐口冒著暗紅的光,把半邊天染成了血色——是碎月爐。
爐頂的上空,殘月正往下沉,邊緣泛著詭異的紅,像塊被血浸過的骨頭。
而爐底的方向,隱約傳來鼓聲,沉悶的“咚咚”聲,像千萬人在捶打自己的骨頭。
“是守月人的骨鼓。”沈硯的聲音冷下來,“他們在求救。”
孟鐵衣把骨刃扛到肩上,玉光暴漲:“走!劈了那破爐子去!”
沈硯最後看了眼身後的蒼梧郡方向。晨光已經鋪滿了山道,老槐樹的影子應該正斜斜地落在藥鋪門口,那盆月骨花該開花了吧?
他握緊斷月棱,刃身的藍光與心口的金光相纏,在山道上拉出長長的光帶。
蘇晚的脈圖在他身後展開,金線像條活過來的龍,往骨燼城的漩渦裡鑽。
孟鐵衣的大笑聲震得碎石亂滾,骨刃劈開的風裡,帶著玉石與骨頭相擊的脆響。
還有一個時辰,月亮就要落了。
而他們要去接住的,不隻是碎掉的月亮,還有那些在黑暗裡等著光的人。
爐底的鼓聲越來越急,像在催,又像在等。
沈硯的骨紋燙得像團火,他卻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氣——就像亂葬崗上,骨食童補全心骨的那一刻,就像藥圃裡,月骨花抽出新根的那一刻。
接骨人從不避裂痕。
他們迎著裂痕走,用血肉當釘,用魂當線,把那些碎掉的、痛著的、等著被接好的,一點點拚回去。
骨燼城的黑影越來越近,沈硯突然想起蘇晚說過的話:“月碎有痕,可痕能續;骨裂有痛,可痛能消。”
他抬頭看向沉落的殘月,腕骨的骨紋與心骨的金光同時大亮,像在對月亮說:
等著,我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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