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道術二_太平廣記白話故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72章 道術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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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保政

唐玄宗開元年間,長安城外的終南山上,住著一位名叫保政的隱士。此人來曆神秘,沒人知道他從何處來,隻知他常年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短褐,腰間係著根麻繩,麻繩上掛著個巴掌大的銅鈴,走起路來“叮鈴”作響,在寂靜的山林裡格外清亮。

保政不像彆的隱士那樣躲在深穀裡閉門清修,反而常下山去附近的村落走動。村民們起初對他有些生分,可日子久了,發現這位隱士沒半點架子——見著老人挑水會主動搭把手,遇著小孩迷路會耐心送回家,誰家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他還能從懷裡摸出些曬乾的草藥,囑咐幾句煎服的法子,往往一用就見效。一來二去,村民們都把他當自家人,路過他家那間簡陋的茅廬時,總會順手捎些米麵、蔬菜過去,保政也不推辭,收下後總會笑著說句“多謝”,下次再見麵,又會把自己編的竹籃、采的野果回贈給人家。

有一年冬天,終南山下下了場罕見的大雪,雪下了三天三夜,把山路都封得嚴嚴實實。村裡有個叫阿牛的少年,前一天上山砍柴時跟家人走散了,全家人在雪地裡找了一天一夜,連個人影都沒見著,阿牛的母親急得直哭,村民們也都跟著揪心——這大雪天在山裡待著,彆說凍餓,就是掉進雪窟窿裡,也難有活路。

就在大夥都快絕望的時候,保政背著個東西從山上下來了。走近了大夥才看清,他背上裹著厚厚的乾草,裡麵正是昏迷的阿牛。保政的眉毛、胡子上都結了冰碴,臉上凍得通紅,鞋子也被雪水浸得濕透,可他把阿牛放下時,動作卻格外輕。他摸了摸阿牛的額頭,又掐了掐阿牛的人中,過了一會兒,阿牛慢慢睜開了眼睛,虛弱地喊了聲“娘”。

阿牛的母親撲過去抱住兒子,哭著對保政磕頭:“恩人!您真是我們家的恩人啊!”保政連忙把她扶起來,說:“舉手之勞罷了,快把孩子帶回家暖暖身子,再熬點熱粥給他喝。”村民們都圍上來問他是怎麼找到阿牛的,保政笑了笑,指了指腰間的銅鈴:“這鈴鐺認路,跟著它走,就找著了。”大夥聽了都覺得神奇,可再追問,保政卻不再多言,隻說要回茅廬取暖,便轉身走了。

這事很快傳到了長安城裡,有個姓王的官員聽說了保政的事,覺得他是個有真本事的人,便派人去請他出山為官。派去的人到了茅廬,說明來意後,保政正在劈柴,他停下手裡的斧頭,對來人說:“我自在慣了,受不了官場的約束,你回去告訴王大人,多謝他的好意。”來人不甘心,又說:“大人說了,隻要您肯出山,要什麼官職、什麼賞賜,都能滿足您。”保政搖了搖頭,指了指茅廬外的雪景:“你看這山裡的雪,落得自在;山裡的樹,長得隨心,我待在這裡,就像雪和樹一樣自在,何必去官場裡受束縛呢?”來人見他態度堅決,隻好回去複命。

可沒過多久,又有人來找保政了——這次是唐玄宗身邊的太監。原來,王官員沒請動保政,反倒把他的事說給了唐玄宗聽,唐玄宗正好奇世間有沒有奇人異士,便下旨讓太監去請保政入宮。太監到了茅廬,拿著聖旨宣讀,可保政卻隻是站在原地,既不接旨,也不跪拜。太監急了,說:“你可知抗旨是要殺頭的?”保政卻平靜地說:“我知道皇帝的威嚴,可我也知道自己的本心。我生來就不是當官的料,就算進了宮,也幫不了皇帝什麼,反倒會誤了事情,不如留在山裡,還能幫襯幫襯村民。”

太監見他軟硬不吃,隻好把情況回稟給唐玄宗。唐玄宗聽了,非但沒生氣,反而覺得保政是個有骨氣的人,便不再強求,隻是讓人給保政送了些布匹、糧食,算是表達敬意。保政收下了東西,轉手就分給了村裡家境貧寒的人家,自己依舊過著劈柴、種菜、下山幫人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保政在山裡住了幾十年,可模樣卻沒怎麼變——還是三十來歲的樣子,腰不彎,眼不花,走起路來依舊健步如飛。村裡的老人換了一茬又一茬,當年被他救過的阿牛,都已經成了爺爺,可每次見著保政,還是會恭敬地喊一聲“保政先生”。有人問他是不是修道成仙了,保政總是笑著說:“我就是個普通人,不過是活得簡單,想得明白罷了。”

有一天,保政跟往常一樣下山去村裡送草藥,路過村口的老槐樹時,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摸了摸腰間的銅鈴,對圍過來的村民說:“我要走了。”村民們都愣了,問他要去哪裡,保政卻隻是搖了搖頭,說:“去該去的地方。”他把身上的草藥分給村民,又把茅廬的鑰匙交給阿牛,說:“茅廬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隻有些曬乾的草藥,你們要是用得上,就拿去用。”說完,他轉身往山上走,腰間的銅鈴“叮鈴”作響,越走越遠,最後漸漸消失在山林深處。

村民們後來去茅廬裡看,發現裡麵果然收拾得乾乾淨淨,桌子上還放著一本手抄的草藥書,上麵記著各種草藥的用法,字跡工整清秀。大夥把這本書好好收著,村裡有人生病時,就照著書裡的法子找草藥,往往都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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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保政是得道成仙了,去天上當神仙了;也有人說,他是去彆的地方了,繼續幫襯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可不管他去了哪裡,村民們都記得,終南山上曾經有個叫保政的隱士,他不貪名利,不慕富貴,隻憑著一顆善良的心,幫了無數人。

其實,保政或許從來不是什麼奇人異士,他隻是守住了做人的本心——不被欲望裹挾,不被名利牽絆,用自己的力量去溫暖身邊的人。就像山間的清泉,默默流淌,滋潤著土地;就像林間的微風,輕輕吹拂,帶來了清涼。比起那些追求成仙成佛的人,保政這樣的人,才更讓人難忘——因為他用平凡的一生,活出了最珍貴的“善”。而這份“善”,就像他腰間的銅鈴,雖然聲音不大,卻能在人們心裡,久久回響。

2、張山人

唐朝年間,曹王李皋被貶到衡州任刺史。這位王爺性子爽朗,最愛帶著隨從到城外山林裡打獵,一來二去,倒也成了當地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畢竟衡州城裡,能天天牽出十幾匹駿馬、帶著百十個護衛浩浩蕩蕩進山的,也就隻有這位落魄的王爺了。

這年秋末,天剛蒙蒙亮,曹王就帶著人上了山。秋獵的好時候,林子裡的獸物肥碩,尤其是鹿群,據說山北坡一帶常有十幾頭結伴出沒。曹王憋著一股勁,想打幾隻肥鹿回去,一來給府裡添些新鮮肉食,二來也想讓跟著自己的老部下們嘗嘗鮮——畢竟從京城被貶到這偏遠之地,大夥跟著他受了不少苦。

“王爺,您瞧!”一個眼尖的護衛突然勒住馬,手指著前方的灌木叢。曹王順著方向望去,隻見十幾頭毛色油亮的鹿正低著頭啃食地上的野果,陽光透過樹葉灑在鹿身上,連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心裡一喜,當即抬手示意眾人噤聲,隨後悄悄繞到鹿群後方,又命人從東西兩側包抄,像撒一張大網似的,慢慢把鹿群往一處低窪的山穀裡趕。

鹿群似乎察覺到了危險,開始四處亂竄,可曹王布下的包圍圈早已收緊。眼看最前頭的幾頭鹿已經被逼到了山穀儘頭,再往前就是陡峭的石壁,根本無路可逃,曹王忍不住勒緊韁繩,等著護衛們上前活捉——他想著這麼多鹿,要是全殺了未免可惜,留幾頭養在府裡,日後也能賞給有功的人。

可就在這時候,怪事發生了。

原本清清楚楚在眼前的鹿群,像是被一陣風吹走似的,突然就沒了蹤影。山穀裡空蕩蕩的,隻剩下幾棵歪脖子樹和地上散落的野果,剛才那十幾頭鹿仿佛從來沒出現過。曹王愣住了,護衛們也麵麵相覷,有人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再仔細找,連一根鹿毛都沒見著。

“邪門了!”一個老護衛忍不住嘀咕,“剛才明明看得真切,怎麼說沒就沒了?莫不是山裡的精怪在作祟?”這話一出,眾人心裡都有點發毛——衡州的山深,老輩人總說山裡有修行的仙人或精怪,難不成今天真撞上了?

曹王臉色沉了下來,他倒不怎麼信精怪之說,可鹿群憑空消失實在蹊蹺。他突然想起府裡人提過的一個人——張山人。據說這張山人不是本地人,幾年前搬到衡州城外的破廟裡住,平日裡靠給人看風水、斷些小事糊口,卻有一身旁人沒有的“技術”,不管多古怪的事,經他一指點,總能找到頭緒。

“備馬!回府!”曹王當機立斷,“去把張山人請過來。”

半個時辰後,張山人被請到了曹王府。他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老頭,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手裡拄著根棗木拐杖,眼神卻格外清亮。曹王也不繞彎子,把早上打獵時鹿群憑空消失的事一五一十說了,末了歎道:“先生見多識廣,可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山人聽完,沒急著回答,隻是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須,問道:“王爺可確定當時沒有旁人在附近?”

曹王想了想,搖頭道:“當時四周靜得很,除了我們,沒見著彆的人影。”

“那便是了。”張山人點點頭,“這不是精怪作祟,是懂‘禁術’的人把鹿群藏起來了。”

曹王一愣:“禁術?那如何才能找到藏鹿的人?”

張山人沒說話,隻讓下人端來一碗清水,又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巧的銅刀。他握著銅刀,在碗沿上輕輕刮了幾下,嘴裡念念有詞,像是在說什麼旁人聽不懂的口訣。過了一會兒,他把銅刀放進水裡,再讓曹王和眾人湊過去看。

眾人圍到碗邊,隻見原本清澈的水裡,竟慢慢浮現出一個小小的人影——那是個道士,身高不過一寸,背著個布囊,手裡拄著根拐杖,腳步慢悠悠的,像是在趕路。更奇的是,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能清清楚楚看到道士的模樣,連他布囊上縫補的補丁都隱約可見。

“就是此人藏了鹿群。”張山人指著水裡的道士,又從懷裡摸出一根縫衣服用的細針,對著水裡道士的左足輕輕一刺。眾人再看,水裡的道士突然一瘸一拐的,左腳像是受了傷,走路的姿勢明顯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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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放心,此人好追。”張山人收起針和碗,“他就在北邊十幾裡外,此刻左腳已跛,隻要順著北邊的路去找,定能尋見。”

曹王又驚又喜,當即命兩個機靈的護衛快馬加鞭往北追。果然,過了不到一個時辰,護衛就帶著一個道士回來了——那道士穿著青色道袍,背著布囊,拄著拐杖,左腳果然一瘸一拐的,模樣和水裡看到的小人一模一樣。

道士被帶到曹王麵前,倒也不慌,反而先笑了笑:“王爺找貧道來,是為了鹿群的事吧?”

曹王見他坦誠,倒也沒了怒氣,隻是問道:“道長為何要藏起我的鹿群?”

一旁的張山人連忙上前,對著曹王拱手道:“王爺,此人懂禁術,卻無惡意,不可責怒,還是以禮相待為好。”

曹王點點頭,示意道士坐下說話。道士謝過,才緩緩開口:“貧道今早路過北坡,見王爺的人把鹿群逼到絕境,那些鹿眼裡滿是惶恐,像是知道自己要遭殃。貧道瞧著不忍,便用禁術把它們藏了起來——倒不是要和王爺作對,隻是覺得萬物有靈,若不是為了活命,何必趕儘殺絕?”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貧道也不敢把鹿群放走,怕它們跑遠了再遇到危險,如今都藏在北邊山側的小坡下,王爺派人去取便是。”

曹王聽了,心裡忽然一陣愧疚。他隻想著打獵取樂、給部下解饞,卻沒留意到鹿群的恐懼。他當即命人去山側找鹿,果然,護衛們很快就把十幾頭鹿牽了回來,那些鹿一個個安然無恙,隻是看到人時,還是有些膽怯地往後縮。

“道長說得是。”曹王對著道士拱手,“是本王思慮不周,隻想著自己,卻忘了萬物皆有求生之心。”他又轉頭對張山人說,“今日多虧先生,不然本王還不知要錯怪多少事。”

道士和張山人都笑了。後來,曹王沒再殺那些鹿,而是讓人把它們放回了深山,還下令以後打獵不許趕儘殺絕,遇到懷孕的獸物,更是要主動避開。

這事慢慢傳開,衡州的百姓都說,曹王雖被貶,卻有一顆向善的心。而張山人的“技術”,也不是用來害人的,而是用來明辨是非;道士的禁術,也不是用來捉弄人的,而是用來守護生靈。

其實世間哪有什麼真正的“奇術”?所謂的“技術”,不過是看透本質的智慧;所謂的“禁術”,不過是心懷慈悲的守護。就像那道士,明明有能力藏起鹿群,卻沒想著以此要挾,反而坦誠相告;就像曹王,明明有權發怒,卻願意聽人勸告,反思自己的過錯。

待人以善,待物以仁,這才是比任何“奇術”都更珍貴的東西。畢竟,能讓人信服的,從來不是權力或法術,而是那顆懂得尊重、願意包容的真心。

3、陸生

唐玄宗開元年間,吳地有個叫陸生的讀書人,為了參加“明經科”考試,千裡迢迢來到長安。他家境貧寒,連個使喚的仆從都雇不起,每天天不亮就得自己趕著毛驢去書坊溫習功課——那毛驢是他從家鄉帶來的,毛色灰撲撲的,走得慢,卻極溫順,陪他走了一路,也算半個伴兒。

這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陸生像往常一樣牽著毛驢出門。剛走到啟夏門附近,那毛驢不知受了什麼驚嚇,突然揚起前蹄“嗷嗷”叫了兩聲,掙脫韁繩就往前跑。陸生慌了神,這毛驢可是他代步的唯一指望,要是丟了,往後往返書坊和住處都得靠腳走。他連忙拔腿去追,一邊追一邊喊:“慢點!彆跑!”

可那毛驢像是著了魔,頭也不回地朝著終南山的方向奔去。陸生跑得滿頭大汗,眼看就要追不上,卻見毛驢竟沿著山腳下一條雜草掩映的小徑跑了上去。他心裡納悶——這路看著偏僻,毛驢怎麼像是走熟了似的?可眼下也顧不上多想,隻能咬著牙跟著往上爬。

山路不算陡峭,可陸生平日裡隻顧著讀書,體力本就不算好,爬了五六裡地,就累得氣喘籲籲。正想歇口氣,眼前忽然開闊起來:隻見一片平坦的穀地,青磚院牆圍著一處宅院,門庭收拾得整整齊齊,連門前石階上的青苔都掃得乾乾淨淨。更讓他驚喜的是,自己的毛驢正係在院外的葡萄架下,低著頭啃食架下的青草,一點也沒有方才狂奔的焦躁。

陸生鬆了口氣,走上前想解韁繩,又覺得不妥——畢竟是彆人家的院子,冒然牽走驢未免失禮。他定了定神,抬手敲了敲院門。過了好一會兒,門才“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素色長衫的老人走了出來。這老人須發皆白,卻麵色紅潤,眼神清亮,看人的時候帶著幾分溫和,又透著幾分說不清的氣度。

“後生,找我有事?”老人開口問道,聲音不高,卻讓陸生莫名覺得安心。

陸生連忙拱手行禮:“老丈您好,我是來尋我的毛驢的——它方才跑丟了,竟跑到了您家門口。叨擾了,我這就牽走,絕不多耽擱。”

老人聽了,卻笑了笑,側身讓開門口:“既然來了,便是緣分,何必急著走?進來坐坐吧。你這趟來,可不止是為了一頭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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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生愣了愣,心裡有些疑惑,可看著老人和善的模樣,又不好拒絕,隻好跟著進了院。穿過前院的葡萄架,往後走竟是另一番景象:雕梁畫棟的華堂,曲曲折折的回廊,廊下掛著各色燈籠;院子裡種著奇花異草,池沼裡浮著碗口大的蓮花,連空氣裡都飄著淡淡的清香。這哪裡是尋常人家的宅院,分明像是傳說中的仙境。

老人把他讓進堂屋,桌上早已擺好了茶點——青瓷盤裡盛著晶瑩剔透的果子,他從未見過;紫砂茶壺裡倒出的茶水,剛入口就覺得滿口清甜,連剛才爬山的疲憊都消了大半。“後生,你叫什麼名字?來長安做什麼?”老人一邊給他添茶,一邊問道。

“晚輩姓陸,叫陸生,是來參加明經科考試的。”陸生如實回答,心裡的疑惑更重了,“老丈,您這裡……”

“這裡是我的洞府。”老人坦然道,“我知道你心性純良,又有幾分道緣,所以特意讓你的毛驢引你過來。你且安心住一晚,有些事,你自會明白。”

陸生聽“洞府”二字,心裡又驚又怕——難不成自己遇到仙人了?可看著老人溫和的神情,又覺得不像有惡意。接下來的一天,他徹底被這裡的景象迷住了:傍晚時分,院子裡傳來悠揚的樂聲,幾個穿著羽衣的女子提著燈籠走過回廊,歌聲清越,像是從雲端傳來;晚餐時,桌上的菜肴更是神奇,有的肉吃起來帶著花香,有的湯喝下去覺得渾身輕快,連平日裡拘謹的陸生,都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席間,老人偶爾會問他些讀書的事,陸生一一作答,老人聽了,還會偶爾提點幾句,說的話看似平常,卻總能點透他讀書時的困惑。陸生越聽越佩服,心裡的敬畏漸漸多過了恐懼。

第二天一早,陸生想起自己的考試,便向老人辭行:“老丈,多謝您的款待,可晚輩還要備考,實在不能多留了。今日之恩,晚輩銘記在心。”

老人點了點頭,沒有挽留:“你要走,我不攔你。隻是你此去考場,或許會遇到些波折,若真有難處,可往終南山方向想想。”說罷,他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遞給陸生,“帶著這個,或許能幫你一把。”

陸生接過玉佩,隻覺得觸手生溫,玉佩上刻著複雜的紋路,像是山水,又像是符咒。他連忙躬身道謝,牽著毛驢離開了洞府。奇怪的是,下山的時候,他一點也不覺得累,反而腳步輕快,沒多久就回到了長安。

日子一天天過去,陸生專心備考,漸漸把洞府的事當成了一場奇遇。可沒想到,考試前幾天,他竟被人誣陷偷了鄰院書生的經書——那書生丟了準備已久的範文,一口咬定是陸生偷去了,還鬨到了官府。官府不問青紅皂白,竟把陸生關了起來,還說要等考完試再定罪。

陸生又急又氣,在牢裡輾轉反側,忽然想起老人的話,連忙摸出懷裡的玉佩。就在他握住玉佩的瞬間,牢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一個差役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陸相公,您快出來!那書生招了,是他自己把範文弄丟了,怕考不好,才冤枉您的!”

陸生又驚又喜,連忙跟著差役出去。剛走出縣衙,就見天空忽然暗了下來,一股黑霧從終南山方向飄來,短短片刻就籠罩了好幾裡地,大白天竟變得像黃昏一樣。街上的人都慌了神,紛紛躲進屋裡,陸生卻在黑霧中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洞府裡的老人。

等黑霧散去,天又亮了起來,可陸生再找老人,卻怎麼也找不到了。更奇怪的是,他後來再想去找那處洞府,卻發現終南山上根本沒有那條小徑,連他記憶裡的穀地都不見了,仿佛那處仙境從未存在過。

後來,陸生順利參加了考試,中了明經科,被派到地方上任。他為官清廉,時常幫助百姓,每次遇到難處,都會想起老人的教誨——不是靠玉佩的神力,而是靠自己的本心。他漸漸明白,老人引他去洞府,不是為了讓他見識仙境,而是為了告訴他:世間的奇遇或許短暫,但心存善念、堅守本心,才是真正能幫自己渡過難關的“神力”。

就像那匹看似普通的毛驢,它引陸生找到仙境,卻沒讓他沉迷其中;老人給了他玉佩,卻沒替他解決所有麻煩。真正的“道”,從來不是不勞而獲的奇跡,而是在困境中守住初心,在順境中不忘善意。陸生後來常對人說:“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不是遇到了仙人,而是明白了,做人做事,終究要靠自己的良心。”

4、輔神通

唐玄宗年間,蜀州城外的村落裡,住著個叫輔神通的少年。他爹娘走得早,打小就靠著給村裡人牧牛糊口,身上總穿著洗得發白的短褂,腳上的草鞋磨破了底,就用麻繩隨便編編繼續穿。日子雖苦,他卻生得機靈,牛群在他手裡從來不會走散,村裡人都願意把牛交給他放。

輔神通常把牛趕到村外的河邊草地,那裡水草豐美,牛兒吃得歡,他也能坐在樹蔭下歇會兒。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河邊總出現一位道士——穿著藏青色道袍,手裡拄著根桃木杖,每天都在河邊走來走去,有時還會對著河水發呆。輔神通見他模樣和善,每次遠遠望見,都會起身鞠個躬;道士也不惱,會笑著點點頭,偶爾還會遞給他一顆野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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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道士知道他孤苦,常會教他認些草藥,說哪種能治咳嗽,哪種能止血;輔神通也會幫道士拾些乾柴,或者把自己帶的粗餅分給他一半。這樣過了好幾年,一天,道士忽然對輔神通說:“我看你心性純良,願意做我的弟子嗎?”

輔神通愣了愣,隨即眼睛一亮——他早就覺得這道士不一般,連忙磕頭:“能跟著仙長學本事,是我的福氣!”

道士笑著扶起他,拉起他的手就往河邊走:“我帶你去個地方,一會兒我下水的時候,你跟著我走,彆害怕。”話音剛落,道士就抬腳走進了河裡,河水明明沒過了他的腰,卻像沒沾濕他的道袍。輔神通心裡有點發怵,可想起自己說過的話,還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一進水裡,他忽然覺得身子一輕,像是被什麼東西托著,眼前的景象也變了——不是渾濁的河水,而是一條乾淨的通道,走了沒幾步,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小院坐落在岸邊,屋宇收拾得整整齊齊,院裡擺著煉丹的爐子,牆角堆著藥草,連空氣裡都飄著淡淡的藥香。道士領著他進了屋,指著床底說:“這裡麵都是‘大還丹’,是能強身健體的好東西。往後你就幫我看著丹爐,我再教你些‘黃白之術’點化金銀的法子)。”

輔神通又驚又喜,從此就在院裡住了下來。他學得很認真,每天按時添柴看火,道士教他的法子,他都記在心裡。不知不覺過了三年,輔神通從個半大孩子長成了二十多歲的青年,日子久了,他漸漸想起了人間的生活——想起村裡的老人們,想起自己牧過的牛,甚至想起了粗餅的味道。

這天,道士出門采藥,輔神通看著床底的大還丹,心裡忽然冒出個念頭:這丹藥是好東西,要是帶些出去,說不定能換些錢,再也不用過苦日子了。他越想越動心,偷偷拿了幾顆還丹,藏在自己舊褂子的夾層裡。

傍晚道士回來,一進院就皺起了眉:“床底的還丹少了幾顆,你見了嗎?”

輔神通心裡一慌,卻硬著頭皮搖頭:“沒、沒見著,我一直看著丹爐,沒動過床底的東西。”

道士看著他,眼神裡滿是失望,歎了口氣:“我原本想把真正的修道要訣傳給你,可你現在這般貪心,又怎麼配學真本事?我雖懂點化金銀、煉製丹藥的法子,可這些都不能讓人真正長生,唯有守住本心,不貪不癡,才算得上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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