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道術二_太平廣記白話故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72章 道術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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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道士拉起他的手,又把他帶回了河邊:“你走吧,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了。”輔神通還想辯解,可道士已經轉身走進了水裡,轉眼間就沒了蹤影。

他站在河邊,心裡又悔又怕,可事已至此,隻能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沒想到回去的路竟是一片崎嶇的洞穴,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隻能摸著岩壁慢慢走,懷裡的還丹成了他唯一的慰藉——餓了就舔一點丹藥的粉末,渴了就喝岩壁上滴下的泉水。就這樣走了七十多天,他才終於走出洞穴,回到了人間。

可回到村裡,輔神通卻覺得渾身不自在。他拿著還丹換了些錢,買了新衣服,吃了好酒好肉,可心裡總空落落的,總想起道士教他認草藥的日子,想起院裡乾淨的丹爐。他漸漸厭倦了人間的熱鬨,滿腦子都是找道士認錯。

後來,他聽說蜀州開元觀裡常有一位奇怪的道士往來,穿著藏青色道袍,手裡拄著桃木杖。輔神通連忙趕去,跪在觀門口,一跪就是三天三夜,終於等到了那位道士。他抱著道士的腿,哭著把自己偷還丹的事說了,一遍遍地認錯:“仙長,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貪心,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道士看著他,眼神軟了下來:“你能知錯,也算沒白走這一遭。隻是修道之路,最忌貪心,你若真要學,就得先把‘貪’字從心裡去掉。”

輔神通連忙點頭,後來他求開元觀的觀主收留,成了觀裡的道士,每天掃地、砍柴、抄寫經書,再也不想著還丹和黃白之術。有人問他:“你當年跟著仙長學過本事,怎麼甘願做這些雜活?”他總是笑著說:“真正的本事,不是點石成金,是能管住自己的心。以前我不懂,丟了機緣;現在我懂了,哪怕每天掃掃地,也是在修道。”

再後來,輔神通成了開元觀裡有名的道士,不是因為他會什麼奇術,而是因為他待人謙和,從不貪心。有人求他幫忙,他能幫就幫,卻從不收貴重的謝禮;觀裡有了難處,他總是第一個拿出自己的積蓄。人們都說,輔神通雖然沒學會長生之術,卻活成了最通透的樣子。

其實,道士當初帶輔神通入水中洞府,不是為了教他黃白之術,而是為了考驗他的心性。可惜輔神通一開始沒懂,丟了近在眼前的機緣;好在他後來醒悟,用餘生守住了“不貪”二字。這世上,很多人都像年輕時的輔神通,總想著走捷徑、貪小利,卻忘了最珍貴的東西,從來都在自己的心裡——守住本心,不貪不癡,比任何奇術都更能讓人活得自在、活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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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孫甑生

唐玄宗天寶年間,長安城裡來了位奇人,名叫孫甑生。此人看著平平無奇,穿一身半舊的青布道袍,說話輕聲細語,卻憑著一手出神入化的道術,很快就傳遍了京城——據說他能把零散的石頭像搭積木似的摞起來,哪怕是圓滾滾的鵝卵石,也能疊成丈高的塔,風吹雨打都不倒;還能隨手折幾根青草,捏成小馬、小人的模樣,吹口氣,草人就能騎上草馬,在院子裡東奔西跑,連馬蹄踏過地麵的聲響都聽得清清楚楚。

消息傳到皇宮裡,唐玄宗聽了好奇,當即下旨把孫甑生召進宮中。第一次在大殿表演時,孫甑生隻取了十塊光滑的青石,沒借助任何東西,隻憑著手指輕輕調整角度,眨眼間就摞成了一座三層的石塔,最頂上還放了顆鴿子蛋大的玉珠,玉珠在塔頂輕輕晃動,石塔卻穩如泰山。滿朝文武看得目瞪口呆,唐玄宗連連拍手:“真乃奇術!”

從此,孫甑生成了皇宮裡的常客,而最癡迷他道術的,當屬楊貴妃。楊貴妃性子嬌俏,最愛看新鮮玩意兒,每次孫甑生入宮,她都要讓人把他請到沉香亭,讓他表演折草為馬的本事。有一回,楊貴妃想看“草人舞劍”,孫甑生便摘了幾根修長的茅草,三捏兩捏,捏出四個持劍的草人,又折了四根細草當劍。他對著草人吹了口氣,四個草人當即“活”了過來,兩兩對打,劍影翻飛,動作比宮裡的舞姬還要靈動,連楊貴妃身邊的宮女都看得忘了端茶。

“先生這手藝,真是神了!”楊貴妃看得高興,賞了孫甑生不少綾羅綢緞和金銀珠寶,可孫甑生都婉言謝絕了,隻說:“貧道修道之人,不求這些,能博貴妃娘娘一笑,便夠了。”唐玄宗見他不貪名利,對他更添了幾分敬重,偶爾還會召他入宮,問些養生修道的法子,孫甑生也隻說些“少思慮、多寬心”的平常話,從不說玄乎的怪談。

日子久了,宮裡人都覺得孫甑生是個溫和的奇人,卻沒人知道他的道術究竟有多深。直到天寶十四載,安祿山起兵叛亂,叛軍一路勢如破竹,很快就逼近了長安。長安城亂作一團,唐玄宗帶著楊貴妃和親信連夜逃往蜀地,宮裡的人要麼跟著逃難,要麼四處躲藏,沒人再顧得上孫甑生。

等叛軍攻入皇宮時,有人想起這位會奇術的道士,四處尋找,卻連他的影子都沒見著——有人說,叛軍進城那天,看到皇宮上空飄著一團淡淡的白霧,霧裡隱約有草馬奔跑的身影,孫甑生大概是騎著草馬飛走了;也有人說,他早就料到長安會亂,提前收拾東西離開了,說不定回了老家;還有人說,他留在了城裡,隻是用法術把自己藏了起來,免得被叛軍騷擾。

後來,唐玄宗在蜀地安定下來,還特意讓人四處尋找孫甑生,卻始終沒有消息。有人在江南見過一個會疊石術的道士,模樣和孫甑生有些像,可上前一問,那道士隻笑了笑,說自己不是孫甑生;也有人在蜀地的山裡,看到過草人騎馬的影子,追過去時,卻隻看到一片空蕩蕩的草地。

久而久之,孫甑生就成了長安城裡的一個傳說。人們想起他,總忘不了他在沉香亭前折草為馬的模樣,也忘不了他拒絕賞賜時溫和的神情。有人說,他的道術其實不算最厲害的,可他的通透卻少見——不像有些修道人,總愛用奇術炫耀自己,他的本事,從來都是為了博人一笑,從不用來謀利或炫耀。

其實,孫甑生的“奇”,從來不在他的道術,而在他的心境。他懂驚天的本事,卻守著平淡的本心;身處繁華的皇宮,卻不貪慕榮華富貴。安祿山之亂時,他或許是用法術逃生,或許是悄悄歸隱,可無論去向何方,他都守住了修道人的本分——不卷入紛爭,不追逐名利。

就像他折的草人草馬,看似脆弱,卻能在他手中活靈活現;他摞的石塔,看似簡單,卻能穩如磐石。真正的本事,從來不是用來張揚的,而是用來守護自己的本心,活出一份通透與自在。孫甑生或許再也沒出現過,可他教會人們的道理,卻像他疊的石塔一樣,留在了人們心裡——真正的“奇”,是擁有過人的本事,卻依舊能守住平凡的初心。

6、葉靜能與常持蒲

唐玄宗年間,汝陽王李璡是出了名的“酒中仙”。他酒量深不見底,終日浸泡在酒裡,神誌卻從不清亂,不管是文人雅士還是江湖豪客,隻要來府上做客,他都能陪著喝到天明,非得讓客人儘興才肯罷休。府裡的酒窖常年滿著,連庭院裡都擺著釀新酒的大缸,遠遠就能聞到醇厚的酒香。

這天,術士葉靜能路過汝陽王府,被王強拉著入席。葉靜能精通道術,卻向來不沾酒,任憑汝陽王怎麼勸,都隻是笑著搖頭:“王爺的酒雖好,可我實在無福消受。不過我有個弟子,酒量深不可測,倒能陪王爺喝個痛快。他雖是個侏儒,卻有過人之處,明日我讓他來拜見王爺,您跟他聊聊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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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陽王一聽來了興致——他見多了能喝酒的人,卻從沒見過“有過人之處”的侏儒,當即拍著桌子說:“好!明日我倒要見識見識!”

第二天一早,果然有人遞上名帖,上麵寫著“道士常持蒲”。汝陽王讓人把他請進來,一看不由愣了——這常持蒲竟真的隻有二尺高,穿著一身寬大的道袍,走起路來像個會移動的布偶,可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透著股不屬於常人的機靈。

“常道長請坐。”汝陽王強壓著好奇,擺出主人的姿態。可剛坐下,常持蒲就先開了口,一開口便聊起了“胚渾至道”——從天地初開到陰陽變化,說得條理清晰;接著又談三皇五帝的治世之道,講曆代王朝的興盛衰亡,連那些冷門的史料、生僻的經傳子史,他都能信手拈來,仿佛親眼見過一般。

汝陽王平日裡雖愛喝酒,卻也讀了不少書,本想考考這個侏儒道士,可越聽越心驚,自己肚子裡的那些學問,跟常持蒲比起來竟像小兒科。他張了張嘴,半天沒接上話,隻覺得臉上發燙。

常持蒲見汝陽王神色尷尬,立刻話鋒一轉,說起了民間的趣聞、諧戲的小事——講哪個地方的小販耍小聰明逗樂顧客,說哪個書生趕考時鬨了笑話,句句生動有趣。汝陽王這才鬆了口氣,跟著哈哈大笑,席間的氣氛頓時熱絡起來。

“看道長這般豁達,想必也常飲酒吧?”汝陽王終於找回了自己的“主場”,笑著問道。

常持蒲點頭:“王爺若想喝,我便陪您喝。”

汝陽王大喜,立刻讓下人端上酒杯,一輪接一輪地勸酒。可常持蒲喝得輕鬆,幾杯下肚臉不紅、心不跳,反而笑著說:“用小杯子喝不過癮,不如換個大容器,咱們自己舀著喝,喝到儘興為止,豈不是更痛快?”

汝陽王本就愛這般豪放的喝法,當即拍手叫好,讓人搬來好幾石醇釀,倒進一個巨大的斛裡——那斛比常持蒲還高,得踮著腳才能夠到。下人遞來兩隻巨觥,常持蒲接過,毫不含糊地舀滿酒,仰頭就喝,酒液順著嘴角往下流,他卻渾然不覺,喝完還咂咂嘴:“這酒夠勁!”

汝陽王也來了興致,拿起巨觥跟著喝。平日裡他喝個幾石酒不在話下,可今天喝著喝著,竟覺得頭暈目眩,臉頰發燙,漸漸有了醺意。再看常持蒲,依舊精神抖擻,手裡的巨觥沒停過,斛裡的酒眼看著下去了大半,他卻連腳步都沒晃一下。

“道長……你這酒量……真是神人啊!”汝陽王撐著桌子,含糊地讚歎。

常持蒲放下巨觥,笑著說:“王爺過獎了。喝酒講究的是心境,我心無雜念,酒到肚裡便順了,自然喝得多些。”說著,他還伸手給汝陽王揉了揉太陽穴,汝陽王頓時覺得一陣清爽,頭暈的感覺竟減輕了不少。

這一頓酒,從清晨喝到日暮,斛裡的酒見了底,汝陽王徹底醉倒在桌上,嘴裡還念叨著“再來……再來一杯”。常持蒲輕輕起身,幫他蓋好毯子,又跟王府的下人囑咐了幾句“醒酒後喝些小米粥”,才悄悄離開了王府。

後來,汝陽王醒了酒,想起常持蒲的本事,又驚又佩,特意讓人去請葉靜能和常持蒲再來府上喝酒。可葉靜能卻說,常持蒲雲遊四方去了,想去哪裡便去哪裡,連他也不知道蹤跡。汝陽王雖遺憾,卻總跟人說:“我這輩子見多了奇人,可像常持蒲這樣的,真是頭一個——個子雖矮,見識卻比常人高;酒量雖大,心性卻比常人清。”

有人說,常持蒲其實是葉靜能點化的仙人,特意來給汝陽王“上課”的——既要讓他知道“人不可貌相”,也想讓他明白“飲酒需隨心,不可貪杯”。也有人說,常持蒲就是個普通的道士,隻是天生聰慧、心境通透,才活出了這般自在。

不管常持蒲是什麼身份,他都讓汝陽王明白了一個道理:真正的“過人之處”,從不在外表的高矮、酒量的大小,而在內心的見識與通透。就像常持蒲,個子隻有二尺,卻能看透古今、守住本心;酒量深不可測,卻從不過量貪杯。後來汝陽王喝酒時,再也不盲目勸酒,反而常跟客人說:“喝酒喝的是心意,不是數量;識人識的是品性,不是模樣。”

而葉靜能引薦常持蒲的用意,或許也正在於此——他沒直接勸汝陽王少喝酒,而是讓常持蒲用自身的言行,悄悄改變了汝陽王對“酒量”“識人”的看法。真正的智慧,從不是生硬的說教,而是像常持蒲的酒意一樣,溫和卻有力量,不知不覺間便讓人明白道理。

7、袁隱居

唐德宗貞元年間,湘楚一帶的青山綠水間,住著一位名叫袁隱居的隱士。此人平日裡深居簡出,隻在林間茅屋旁種些青菜、曬些草藥,卻因一本《陰陽占訣歌》聞名四方——那本書裡收錄了一百二十首占算歌謠,小到鄰裡丟失的家禽,大到地方的年歲收成,隻要照著歌謠推演,總能算出個八九不離十,當地人都稱他“活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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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有位名叫李吉甫的官員,本在京城任尚書郎,因朝堂變動被貶到東南任職。李吉甫早就聽說過袁隱居的名聲,隻是從前在京城忙於政務,沒機會見麵,如今到了南方,倒多了幾分尋訪奇人的興致。

一日,袁隱居竟主動登門拜訪。李吉甫又驚又喜,連忙請他進屋落座,還讓人泡了上好的茶。寒暄過後,李吉甫忍不住問道:“先生久居山林,竟還知道我的事?”

袁隱居笑了笑,指尖輕輕摩挲著茶盞邊緣:“大人的名聲,在朝中朝外都響,我雖在山林,也常聽往來的樵夫、商人說起。聽聞大人近來心緒不暢,便想著來看看,或許能為大人解解疑惑。”

李吉甫聽他說到心坎裡,不由歎了口氣:“先生既懂占算,可否幫我算算,我這後半輩子的官運如何?還有……我能活多少歲?”他這話問得有些忐忑——李家祖上的人,壽命最長的也沒超過七十歲,他如今已過中年,心裡總有些隱隱的擔憂。

袁隱居閉目沉思片刻,又掐著手指默念了幾句,隨後睜開眼,語氣肯定地說:“大人不必擔憂,您的官運遠不止於此,日後定能做到將相之位。至於壽命,運算下來,當是九十三歲。”

“九十三歲?”李吉甫驚得差點打翻手裡的茶盞,連連搖頭,“先生莫不是算錯了?我家祖上從未有人活過七十,我怎麼敢奢望九十三歲?”

袁隱居卻搖了搖頭,眼神堅定:“占算之術講究‘舉數依理’,我推演了三遍,都是九十三這個數,絕不會錯。大人隻需安心做事,日後自會明白。”

李吉甫雖仍有疑慮,卻也沒再多問。後來,袁隱居將自己著的《陰陽占訣歌》送給了他,李吉甫讀了之後,隻覺得書中的占算之理深入淺出,並非江湖術士的虛言,便主動為這本書寫了序言,還派人將書稿送到京城刊印,讓更多人能讀到。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吉甫的仕途果然如袁隱居所說,漸漸有了轉機。唐憲宗即位後,他被召回京城,先是擔任宰相,後來又奉命節製淮南,幾年後再次入朝拜相,成為憲宗朝舉足輕重的大臣,真正實現了“將相之位”。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元和九年十月三日,李吉甫突然病逝,享年五十六歲。消息傳開後,有人想起袁隱居當初的預言,紛紛議論:“說好了九十三歲,怎麼五十六歲就走了?難道袁隱居的占算術是假的?”

直到後來,李吉甫的家人整理他的遺物時,發現了袁隱居當年留下的一張字條,上麵寫著:“祿仕之日,即壽數之算。相業一日,抵尋常三歲。”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袁隱居說的“九十三歲”,不是按尋常百姓的年歲算,而是按李吉甫擔任將相的日子折算的。李吉甫兩次拜相,又節製淮南,身居高位的時間加起來,正好相當於尋常人的三十七年,再加上他五十六歲的實際年齡,不多不少,正是九十三歲。

這下,所有人都對袁隱居的占算之術歎服不已——他不僅算準了李吉甫的官運和“壽數”,還提前埋下了“懸解之妙”,既不說破,又讓真相在日後自然顯現,這份通透和智慧,遠比單純的占算術更難得。

後來,有人專程去湘楚尋找袁隱居,想請他再算一卦,卻發現他早已離開了茅屋,隻在桌上留下一張紙條:“陰陽在己,禍福由心。占算不如修身,求神不如求己。”

人們這才明白,袁隱居著《陰陽占訣歌》,並非要教人防天防地,而是想告訴大家:真正的“命數”,從不在卦象裡,而在自己的心裡和手裡。就像李吉甫,他能成為將相,不是因為袁隱居算得準,而是因為他自身有才華、肯做事;他的“九十三歲壽數”,也不是因為占算術的神奇,而是因為他身居高位時,為百姓、為朝廷做了足夠多有價值的事,讓每一天都過得比尋常人更有意義。

袁隱居最終去向不明,可他留下的道理,卻像湘楚的山水一樣,長久地留在了人們心裡——比起依賴占算預知未來,不如踏踏實實做好當下;比起糾結壽命長短,不如讓每一段時光都充滿價值。畢竟,真正的“福壽”,從來不是算出來的,而是自己活出來的。

8、騾鞭客

唐玄宗年間,茅山有位黃尊師,道法高深,平日裡在山側主持修建了一座天尊殿,專門開壇講經、教化世人。每逢講經之日,殿外總是擠滿了人,少則幾百,多則數千,連周邊村鎮的百姓都會早早趕來,就為了聽黃尊師說幾句修身養性的道理。

這天清晨,講經的筵席剛布置好,黃尊師正準備登台,殿門突然“哐當”一聲被人推開。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門口站著個漢子,皮膚黝黑粗糙,穿著打滿補丁的短褐,腰間斜插著一根趕騾用的鞭子,褲腳還沾著泥點,活像個跟著商隊跑貨的騾夫。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漢子就扯著嗓子罵了起來:“你這道士!怕不是還沒睡醒?聚這麼多人做什麼荒唐事!不好好躲在深山裡修道,倒敢在這兒胡言亂語騙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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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尊師一愣,他素來受人敬重,還是頭一次被人這般嗬斥。可他見漢子雖言辭鄙陋,眼神卻不似惡人,便走下講筵,拱手行禮,語氣平和:“施主息怒,貧道開壇講經,是為了給眾人講些向善的道理,並非有意冒犯。”

殿裡的聽眾都替黃尊師捏了把汗,有人想上前理論,卻被黃尊師用眼色攔住。那漢子罵了幾句,見黃尊師態度謙和,臉色稍緩,突然問道:“聽說你要修這座殿,總共要花多少錢?”

“回施主,大概需要五千貫錢。”黃尊師如實回答。

漢子聽完,大手一揮:“把你這兒所有破鍋、破甑還有廢鐵都搬來,越多越好!”

黃尊師雖疑惑,卻還是讓人照做。弟子們翻遍了觀裡的雜物房,連做飯用的破鐵鍋、蒸飯的舊瓦甑,還有平日裡換下的廢鐵件都找了出來,湊在一起竟有八九百斤。漢子指揮著眾人在殿外空地上掘了個土坑當爐子,把這些廢鐵一股腦倒進去,又點起大火燒了起來。

火焰越燒越旺,很快就把廢鐵熔成了通紅的鐵水。漢子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葫蘆,拔開塞子,倒出兩顆黃豆大小的藥丸,扔進鐵水裡,又找了根木棍不停攪拌。眾人圍著爐子看得大氣不敢出,隻見鐵水漸漸從通紅變成了銀白色,還泛著柔和的光。

沒過多久,漢子喊了聲“滅火”,眾人連忙用沙土蓋滅爐火。等溫度降下來,挖開爐子一看,裡麵哪還有半點鐵渣?全是一塊塊沉甸甸、亮閃閃的白銀!黃尊師讓人稱重,竟有一千多兩,折算成銅錢,足足有一萬多貫,不僅夠修天尊殿,剩下的錢還能翻新觀裡的其他屋舍。

“修殿的錢夠了,這講經就彆再搞了。”漢子拍了拍手上的灰,語氣平淡,“你聚這麼多人講些空道理,不如實實在在把殿修好,讓後人有個敬神向善的地方,比啥都強。”

黃尊師和弟子們又驚又喜,連忙上前道謝,還想問問漢子的姓名,好日後報答。漢子卻擺了擺手,笑著說:“我就是個趕騾的,沒啥名字,你們不用記著我。”說完,他轉身就走,腰間的騾鞭甩了甩,很快就消失在茅山的樹林裡,再也沒了蹤影。

後來,黃尊師用那些白銀好好修繕了天尊殿,殿宇修得宏偉莊嚴,連柱子上都刻了勸人向善的銘文。有人說,那騾鞭客其實是茅山的山神化身,特意來幫黃尊師完成善舉;也有人說,他是隱居在山間的得道高人,故意裝成騾夫的模樣,來考驗黃尊師的氣度;還有人說,他就是個普通的趕騾人,隻是偶然得了點石成金的法術,見黃尊師心善,便出手幫了一把。

不管騾鞭客是什麼身份,他都讓黃尊師和眾人明白了一個道理:真正的“善”,從不在口頭上的宣講,而在實實在在的行動。黃尊師講經雖能勸人向善,可一座堅固的天尊殿,卻能讓這份“善”留存更久,讓更多人感受到信仰的力量。

再後來,有人在江南的商路上見過一個腰插騾鞭的漢子,也有人在蜀地的山道上聽過趕騾人的吆喝,可沒人敢確定那是不是當初的騾鞭客。但茅山的百姓都記得,曾經有個粗鄙的騾夫,用一爐白銀和幾句糙話,教會了他們比經文更重要的東西...

9、許君

相傳仙人許君在世時,曾主持修繕一座道觀。曆時數月,觀宇翻新完畢,雕梁畫棟煥然一新,前來參拜的香客日漸增多。許君見道觀氣象一新,便想刻一塊石碑記錄此事,一來留作紀念,二來也讓後人知曉修繕的緣由。

他讓人在道觀後院搜尋可用的石料,竟在草叢裡發現了一塊古碑。碑身雖完好,上麵的文字卻因年代久遠,早已磨損模糊,連一個完整的字都辨認不出。許君見狀,隻當是塊無主的廢碑,便讓人把碑上的舊文打磨乾淨,親自撰寫了新的碑文,刻上新字,立在了道觀的正殿前。

可自從石碑立起後,許君就總覺得心神不寧——夜裡常做些紛亂的夢,白天靜坐時也總恍惚聽見細碎的聲響,像是有人在耳邊低語,卻又聽不清內容。起初他以為是修繕道觀勞累所致,沒太在意,可這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連處理觀中事務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日午後,許君在庭院的石階上緩緩踱步,想平複心緒。忽然,一陣清晰的聲音從空中傳來,不辨方向,卻字字入耳:“許君許君,速去水官處求救,不然,恐有不測之災!”

許君大驚,猛地抬頭四顧,庭院裡空無一人,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他以為是自己耳鳴,正想俯身細聽,那聲音卻再也沒了蹤影。可“水官求救”四個字,像刻在了他心裡,讓他越發不安。

當天夜裡,許君焚香靜坐,對著神像虔誠禱告,懇請神明示下求救的緣由。香燭燃儘過半時,那空中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說得格外清楚:“你所刻的那塊古碑,舊文雖已磨去,可當年撰寫碑文的人,如今已到水官那裡告狀,說你‘奪我之名,顯己之名’,占了他的功德。水官很快就要傳你對質,若不儘快補救,後果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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