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司基地的生活節奏快得讓人窒息,尤其是在葉宸正式獲得“特彆顧問”身份之後。身體的恢複訓練、源核的基礎掌控課程、以及淩霜安排的各類異能及神秘學知識惡補,幾乎填滿了他所有清醒的時間。然而,在這官方體係的嚴密框架之外,一片意想不到的、帶著墨香與歲月沉澱氣息的天地,正向他悄然敞開。
這日午後,葉宸按照通訊器上傳來的坐標,來到了位於海州市老城區邊緣的一條僻靜巷弄。與基地的金屬冷光截然不同,這裡青石板路斑駁,牆頭探出蒼翠的藤蔓,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和淡淡檀香混合的氣息。坐標指向的,是一扇毫不起眼的黑漆木門,門楣上掛著一塊褪色的木匾,以遒勁的筆法刻著兩個古字——“蘇宅”。
葉宸剛在門前站定,木門便無聲地向內滑開,仿佛早已感知到他的到來。門內並非他預想中的深宅大院,而是一個精巧的、帶有明顯江南園林風格的庭院,假山流水,翠竹掩映,與門外破舊的街景判若兩個世界。
“磨蹭什麼?等你半天了。”蘇曉那熟悉的不耐煩聲音從一叢修竹後傳來。他依舊是一身利落的黑色勁裝,抱著他那把從不離身的唐刀,斜倚在竹子上,左眉骨的疤痕在透過竹葉的斑駁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
“這地方……挺難找。”葉宸笑了笑,邁步走進庭院,一股清涼且蘊含著某種奇特生命能量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他後頸的源核都似乎微微舒緩了些。
“哼,世俗眼目繁多,總要有個清淨地界。”蘇曉撇撇嘴,引著葉宸穿過回廊,向宅院深處走去,“我家老頭子聽說你硬抗了蝕骨魔的反撲還沒死透,覺得你小子還算有點骨氣,允你進來看看。”
葉宸心中微動。他知道蘇曉口中的“老頭子”指的是蘇家現任的家主,蘇曉的父親。能得到這位古武世家掌舵人的允許,意義非同一般。
兩人來到一棟獨立的、散發著陳舊書卷和木質氣息的二層小樓前。樓門敞開,內部光線偏暗,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高及天花板的木質書架,上麵密密麻麻擺滿了各種材質的卷軸、線裝書以及一些奇特的骨片、玉簡。這裡便是蘇家的藏書閣,沉澱著這個古老家族千百年的知識與傳承。
“喏,這邊是關於‘氣勁’基礎理論與應用注解的,”蘇曉隨意地指著一個書架,“那邊是家族前輩遊曆筆記,裡麵可能有些關於天地異象、能量潮汐的零星記載,有沒有用自己翻。”他又指向更深處一些被淡淡光暈籠罩的區域,“那些是核心傳承和涉及重大秘辛的孤本,有禁製,你彆碰,碰了我也救不了你。”
葉宸看著眼前浩瀚的書海,心中震撼。這與龍城司數據庫裡那些經過整理、條分縷析的報告完全不同,這裡的信息更原始、更龐雜,也或許隱藏著官方記錄之外的真實。
“這次……多謝了。”葉宸看向蘇曉,語氣真誠。他明白,允許一個外人,尤其是一個身負不可控力量的外人進入家族藏書閣,對蘇家而言是需要承擔風險和展現極大信任的。
蘇曉擺了擺手,臉上依舊是那副渾不在意的表情:“少來這套。讓你看,是覺得你或許能從這些老古董裡找到點控製你那麻煩源核的線索,省得下次發狂還得小爺我拚命。你自己看吧,我去院子裡練會兒刀。”
說完,他轉身便走,將葉宸獨自留在了這片知識的靜默森林中。
葉宸深吸一口氣,走向蘇曉指引的書架。他首先抽出了一本紙張泛黃、名為《氣勁本源初探》的線裝書。書中的文字古樸艱深,配以複雜的人體經絡圖,闡述著與龍城司科技側完全不同的力量體係——一種源於自身生命潛能,通過特定方式引導、錘煉,最終化為己用的“氣”。
他看得入神,嘗試著按照書中的描述,感受自身的氣息流動,並與後頸源核散發的混沌能量進行比較。混沌能量狂暴、浩瀚,仿佛源自外界天地,強橫無比卻難以精細操控;而古武氣勁則內斂、精純,源於自身,更注重控製與引導。兩者路徑迥異,但似乎在某種層麵上,又有可以借鑒之處。比如書中強調的“意守丹田”、“氣隨意動”,對於平複源核的躁動,似乎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沉思。葉宸抬頭,隻見一位身著灰色長衫、麵容清臒、目光溫潤中透著睿智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不遠處。他氣息沉靜,與周圍環境渾然一體,若非主動現身,葉宸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葉小友。”男子微微一笑,聲音平和,“老夫蘇慕遠,蘇曉的父親。”
葉宸連忙放下書卷,恭敬行禮:“蘇伯父,打擾了。”
蘇慕遠輕輕頷首,目光在葉宸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他後頸方向微微掠過,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無妨。葉小友能在此靜心閱讀,可見心性尚佳。曉兒性子跳脫,日後還需你多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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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幫了我很多,是我該感謝他。”葉宸誠懇道。
蘇慕遠走到葉宸身邊,看著他剛才翻閱的《氣勁本源初探》,緩聲道:“混沌能量,乃天地原初之力,霸道絕倫。古武氣勁,乃人身小天地之精微,貴在掌控。二者看似南轅北轍,然大道至簡,殊途同歸。關鍵在於一個‘禦’字。”
他隨手從書架上取下一枚顏色暗沉、邊緣有些殘破的玉簡,遞給葉宸:“這枚玉簡中,記載了一式名為‘守心’的古法,並非殺伐之術,而是錘煉意誌、固守本心之用。或許對你平複源核躁動,抵禦那‘濁流’侵蝕,能有些許助益。”
葉宸心中一震,雙手接過玉簡。玉簡觸手溫涼,一股寧靜悠遠的氣息隱隱傳來。這絕非普通的藏書,而是真正的修煉法門,其價值難以估量。
“蘇伯父,這太珍貴了……”葉宸有些遲疑。
蘇慕遠擺了擺手:“法門是死的,人是活的。再精妙的法門,若無人能練,亦是廢品。你能融合源核,便是緣法。隻望你謹記,力量無分善惡,持力量者卻有心念正邪。莫要辜負了這力量,也莫要辜負了……你父親的期望。”
葉宸猛地抬頭,看向蘇慕遠。父親葉振邦?蘇伯父認識父親?
蘇慕遠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葉宸一眼,便轉身飄然離去,留下葉宸一人站在原地,心中波瀾起伏。
他握著手中溫涼的玉簡,又看向周圍浩瀚的藏書,一種沉甸甸的暖意湧上心頭。這不僅是對他個人的幫助,更代表著蘇家,這個古老的、與鎮妖塔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古武世家,對他的一種認可和投資。
離開藏書閣時,夕陽已將庭院染上一層暖金色。蘇曉還在那裡練刀,刀光如匹練,與竹影交織,帶著一種獨特的美感和力量感。他看到葉宸出來,收刀入鞘,哼道:“看完了?找到你想找的了?”
葉宸揚了揚手中的玉簡,由衷地道:“受益匪淺。謝謝。”
蘇曉瞥了一眼那玉簡,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恢複常態:“老頭子倒是大方……行了,快走吧,彆耽誤我吃飯。”
葉宸笑了笑,知道這是蘇曉表達關心的獨特方式。他走出蘇宅,回頭看了一眼那扇不起眼的黑漆木門。這裡,不再隻是一個盟友的據點,更像是一個可以在紛亂旋渦中暫時棲身、汲取力量的港灣。
蘇家的友誼,如同這庭院中的古樹,沉默,卻根基深厚。這份情誼,連同那枚記載著“守心”古法的玉簡,為他接下來即將麵對的、更加嚴峻的挑戰,增添了一份寶貴的底蘊與信心。前方的暗流或許更加洶湧,但他知道,自己並非孤身一人。
第183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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