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日,我跟著劉老黑在練武場練得渾身酸痛,降龍掌法的基礎招式總算能耍得有模有樣。這天傍晚,剛收了功,李執事就找了過來,說是趙舵主讓我去糧倉一趟,幫忙清點新到的糧草。
“糧倉?”我愣了一下,之前聽老周說過,南舵的糧倉由專人看管,平時除了管糧倉的弟子,其他人很少能靠近,怎麼突然叫我去清點?
李執事看出我的疑惑,拍了拍我的肩膀:“趙舵主說你心思細,之前還指出過糧道的錯漏,讓你去搭把手,順便學學怎麼管糧草。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好好乾。”
我點點頭,跟著李執事往糧倉走。南舵的糧倉在分舵西北角,是個挺大的院子,裡麵有三間土坯房,門口有兩個五袋弟子守著,見了李執事,連忙躬身行禮。
“開門吧,趙舵主讓林越進來清點糧草。”李執事說道。
守糧倉的弟子打開大門,一股混雜著麥麩和潮濕的味道撲麵而來。院子裡堆著幾堆麻袋,裡麵應該是小麥和糙米,三間土坯房裡也堆得滿滿當當,牆上掛著一本厚厚的賬本,旁邊放著一杆大秤。
“管糧倉的王老三呢?”李執事四處看了看,沒見到人,皺了皺眉。
“王師兄說身體不舒服,回房休息了,讓我們先看著,等他好了再清點。”一個守糧倉的弟子說道。
李執事臉色沉了沉:“胡鬨!新到的糧草不及時清點,要是出了差錯怎麼辦?林越,你先照著賬本核對數量,我去把王老三叫過來。”說完,轉身就走了。
我走到牆邊,拿起賬本翻了起來。賬本上記錄著每次糧草的入庫、出庫數量,字跡歪歪扭扭的,有些地方還被塗改過,看起來很不規整。我心裡嘀咕:這記賬方式也太粗糙了,要是真出了差錯,恐怕都查不出來。
我按照賬本上的記錄,開始清點院子裡的麻袋。先數了數小麥的麻袋,賬本上寫著“新到小麥五十袋,每袋五十斤”,我數了一遍,隻有四十九袋,少了一袋。我以為是數錯了,又數了一遍,還是四十九袋。
“難道是賬本記錯了?”我皺了皺眉,又去清點糙米。賬本上寫著“新到糙米四十袋,每袋四十斤”,我數了一遍,是四十袋,沒少。但當我用大秤稱了兩袋糙米時,發現每袋隻有三十八斤,比賬本上記錄的少了兩斤。
“這就奇怪了。”我心裡咯噔一下,少一袋小麥,每袋糙米還少兩斤,是真的出了差錯,還是有人故意搞鬼?
我又仔細翻了翻賬本,發現之前的幾次入庫記錄也有問題,有的地方入庫數量和出庫數量對不上,還有幾處塗改的地方,看起來像是後來加上去的。我想起之前老周說過,淨衣派的人總想著在糧草上做文章,難道是管糧倉的王老三有問題?
就在這時,院子裡傳來腳步聲,我抬頭一看,是李執事帶著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弟子走了過來,那弟子臉上帶著幾分病容,眼神卻有些閃爍。
“林越,這就是管糧倉的王老三。”李執事介紹道,“王老三,你怎麼回事?新到的糧草不及時清點,還敢私自回房休息?”
王老三連忙躬身行禮,聲音有些沙啞:“李執事恕罪,弟子昨天淋了雨,有點發燒,實在撐不住了,才回房休息的。”
“發燒?”我看了看王老三,他臉色雖然不好,但說話中氣挺足,不像是發燒的樣子,心裡更懷疑了,“王師兄,我剛才清點了一下,新到的小麥少了一袋,糙米每袋也少了兩斤,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王老三臉色一變,眼神躲閃:“少了?不可能吧?我之前跟送糧草的人核對過,數量是對的,是不是你數錯了?”
“我數了兩遍,小麥確實少了一袋,糙米我也稱了兩袋,每袋都少兩斤。”我語氣肯定地說道,“而且賬本上的記錄也有問題,有些地方對不上,還有塗改的痕跡。”
王老三臉色更白了,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李執事也看出了不對勁,拿過賬本翻了翻,臉色越來越沉:“王老三,這賬本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塗改的地方?還有,糧草為什麼會少?”
王老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李執事,我錯了!我不該貪心,我……我隻是拿了一袋小麥和一點糙米,想給我生病的老娘補補身子,我不是故意的!”
“拿了一點?”李執事怒喝一聲,“賬本上的差錯不止這些!你老實說,是不是還有人指使你?”
王老三身子一顫,頭埋得更低了:“沒……沒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糊塗,求李執事饒了我這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看著王老三的樣子,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一袋小麥和一點糙米,根本沒必要在賬本上塗改這麼多次,而且糙米每袋都少兩斤,明顯是早有預謀的。難道是淨衣派的人在背後搞鬼,想趁機貪汙糧草,嫁禍給王老三?
就在這時,院門口傳來一個聲音:“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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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一看,是趙舵主來了,身後還跟著兩個六袋弟子。趙舵主走進院子,看到跪在地上的王老三,又看了看臉色陰沉的李執事,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李執事連忙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包括賬本上的差錯和糧草短缺的情況。趙舵主聽完,走到王老三麵前,蹲下身,盯著他的眼睛:“王老三,你老實說,是不是有人讓你這麼做的?隻要你說實話,我可以從輕發落。”
王老三身體抖得更厲害了,沉默了半天,終於抬起頭,眼淚流了下來:“舵主,我……我對不起您!是……是淨衣派的張師兄,他讓我在糧草裡動手腳,說事成之後給我五十兩銀子,還說要是我不照做,就把我老娘趕出襄陽城……我沒辦法,才答應的。”
“張師兄?哪個張師兄?”趙舵主臉色一沉。
“是淨衣派的張明,他是柳長老的弟子,負責和糧商對接糧草的事。”王老三說道,“這次新到的糧草,就是他聯係的糧商送過來的,他還讓糧商每袋糙米少裝兩斤,事後再把少的部分給他送過去。那袋少的小麥,也是他讓我藏起來,等晚上他來拿。”
趙舵主站起身,臉色鐵青:“好個張明!竟敢在南舵的糧草上動手腳,還想嫁禍給自家弟子!李執事,你馬上帶人去把張明抓起來,問問他還有沒有其他同夥!”
“是!”李執事躬身應道,轉身就帶著守糧倉的弟子走了。
趙舵主看著跪在地上的王老三,歎了口氣:“王老三,你也是南舵的老人了,怎麼能被人脅迫就做這種事?念在你是初犯,又是被脅迫的,這次就不重罰你了,但是糧倉你不能再管了,以後就跟著巡防隊,戴罪立功吧。”
王老三連忙磕頭:“謝謝舵主!謝謝舵主!我以後一定好好乾活,再也不敢犯錯了!”說完,站起身,低著頭走了。
院子裡隻剩下我和趙舵主,還有他身後的兩個六袋弟子。趙舵主走到我麵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林越,這次多虧了你,要是你沒發現這些問題,恐怕糧草被貪汙了都不知道。你很細心,也很有膽識,不錯。”
“舵主過獎了,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我連忙說道。
趙舵主點點頭,走到賬本前,翻了翻,搖了搖頭:“這賬本記的太亂了,很容易出問題。你之前在現代,有沒有見過更規整的記賬方式?”
我心裡一動,趙舵主這是在考我?我連忙說道:“回舵主,我在現代見過‘複式記賬法’,就是每一筆收入和支出都記下來,還要注明來源和用途,這樣不僅清晰,還能方便核對,不容易出錯。要是把這種方法用到糧倉的賬本上,以後就很難出現今天這種情況了。”
“複式記賬法?”趙舵主眼睛一亮,“你能詳細說說嗎?”
我找了張紙,拿起筆,一邊畫一邊解釋:“比如今天新到了五十袋小麥,每袋五十斤,收入就要記‘小麥五十袋,共計兩千五百斤,來源是某某糧商’;要是明天出庫十袋小麥,給巡防隊當口糧,支出就要記‘小麥十袋,共計五百斤,用途是巡防隊口糧’。這樣一來,每次清點的時候,隻要把收入減去支出,再和實際庫存對比,就能知道有沒有差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