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靠山村殘雪_逃荒是不可能的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章 靠山村殘雪(1 / 2)

大周,元啟二十三年,冬。

殘雪像塊臟汙的破布,掛在靠山村東倒西歪的土牆上。李硯縮了縮脖子,將那件打了三層補丁的粗麻衣裹得更緊些,腳下的草鞋早已磨透,凍土的寒氣順著腳底往上鑽,凍得他骨頭縫都在發麻。

十八歲的少年,身形卻單薄得像根開春的柳條,唯有那雙眼睛,亮得有些不尋常——那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見過電燈、汽車、高樓大廈的眼睛。

“阿硯,真不跟大夥走?”村口老槐樹下,張屠戶背著半扇凍硬的豬肉,他婆娘抱著個哇哇哭的娃,身後跟著三個麵黃肌瘦的兒子,“胡人這次來得邪乎,聽說連青平城都破了,咱靠山村挨著邊關,留著就是等死!”

李硯往嘴裡塞了塊凍硬的麥餅,餅渣剌得嗓子生疼。他搖搖頭,聲音有些發啞:“張叔,我爹娘走得早,家裡沒牽沒掛的,跑也是死在路上,不如進山碰碰運氣。”

這話半真半假。

穿越到這個名為“大周”的朝代三年,他從一個奶娃長成半大少年,親爹親娘在去年的徭役裡沒挺過來,留下他一個人,守著兩間隨時可能塌掉的土坯房。靠山村的日子,從來就沒好過——北邊胡人年年冬天來“打草穀”,搶糧、搶人、搶牲口,官府管不了,村民們就隻能跑,往南跑,跑到胡人馬蹄夠不著的地方,等開春了再回來,拾掇拾掇被糟踐的田地,重新過日子。

可今年不一樣。

上個月從青平城逃來的難民說,胡人這次帶了甲兵,不是以往搶了就走的散兵遊勇,是真刀真槍要攻城池的。官府征了三回徭役,村裡的壯丁去了十成,回來的不足三成,剩下的老弱婦孺,連跑路的力氣都快沒了。

李硯不想跑。

逃荒路上的慘狀,他見過。餓殍遍野,易子而食,去年跟著跑了半程,若不是他藏在懷裡的那點靈泉水,早成了路邊枯骨。

他的依仗,是那個伴隨穿越而來的空間。

不大,約莫百來步見方,灰蒙蒙的,像個被遺忘的倉庫。空間中央有眼小小的泉眼,汩汩地冒著清澈的泉水——他管這叫“靈泉”。泉水不多,一天也就積個小半桶,卻有股子奇特的勁兒,喝了能解餓,擦在傷口上能消炎,甚至能讓種下的土豆長得更快些。

就是這眼泉,讓他在三年的亂世裡活了下來。

“進山?山裡也不安生!”張屠戶他婆娘插了句嘴,懷裡的娃哭得更凶了,“前陣子二柱他哥,進山獵頭野豬,到現在都沒出來,指不定被什麼野獸拖走了!”

李硯沒接話。靠山村背靠的“黑風山”,確實不是善地。山深林密,野獸橫行,還有據說藏著山賊的黑風寨。但對他來說,山裡至少有吃的,有能躲人的山洞,有靈泉水能依仗,總比在平原上被胡人追上,一刀砍了強。

“張叔,嬸子,你們快走吧,再晚怕趕不上前麵的隊伍了。”李硯拍了拍張屠戶的胳膊,他知道這家人心善,去年爹娘剛走時,還送過他半塊臘肉,“多保重。”

張屠戶歎了口氣,沒再勸。這年頭,誰都有自己的活法,能活下去,就不容易。他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塞給李硯:“這是家裡僅剩的兩把鹽,你拿著,進山用得上。”

李硯捏著油紙包,沉甸甸的。這年頭,鹽比金貴,他想推辭,張屠戶卻已背著婆娘,帶著娃,急匆匆地彙入了村口的人流。

逃難的隊伍像條灰色的長蛇,緩慢地向南挪動。哭喊聲、咳嗽聲、孩童的啼哭聲混在一起,被呼嘯的北風卷著,散在光禿禿的田埂上。李硯站在土坯房門口,看著隊伍慢慢消失在路的儘頭,直到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才轉身回屋。

屋裡空蕩蕩的,除了一張快散架的木床,一個缺了口的陶罐,再無他物。牆角堆著他前幾天劈好的柴火,還有一小袋曬乾的草藥——都是些治風寒、止血的尋常玩意兒,是他跟著村裡老郎中學的。

他將柴火、草藥、鹽巴,還有那把用了兩年的鏽柴刀,一一收進空間。動作熟練得像吃飯喝水。這空間沒法住人,卻能儲物,而且存放在裡麵的東西不會壞,去年存的幾個土豆,現在拿出來還跟剛挖的一樣。

最後,他走到床前,掀開床板,露出下麵埋著的一個小木箱。打開箱子,裡麵是幾件打滿補丁的舊衣服,還有爹娘留下的唯一念想——一塊磨得光滑的木牌,上麵刻著一個模糊的“李”字。

李硯摩挲著木牌,冰涼的觸感讓他眼眶有些發熱。在這個世界,他是李硯,靠山村的孤兒。在另一個世界的名字、記憶,都像這木牌上的刻痕,漸漸被歲月磨平了。

他把木牌貼身戴好,又檢查了一遍空間裡的靈泉。泉水不多不少,剛好沒過泉眼的基座,泛著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光暈。他掬起一捧,喝了下去,甘甜的泉水滑過喉嚨,瞬間驅散了身上的寒氣,連凍僵的手腳都暖和了些。

“走了。”他對著空蕩蕩的屋子說了句,像是在告彆,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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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好那扇根本防不住任何人的破門,李硯最後看了眼靠山村。殘雪覆蓋的屋頂,光禿禿的樹梢,還有遠處冰封的河麵,一切都靜得可怕,隻有風卷著雪沫子,發出嗚嗚的聲響,像在為這個即將被遺忘的村莊哭泣。

他緊了緊懷裡的柴刀,轉身,朝著黑風山的方向走去。

山腳下的雪薄些,露出枯黃的野草和碎石。李硯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他來過山腳幾次,知道哪裡有陷阱,哪裡有野獸出沒。村裡的老獵戶說過,進山打獵,七分靠運氣,三分靠仔細,剩下的,就看老天爺賞不賞命。

越往山裡走,樹木越密。光禿禿的樹枝交錯著,像鬼爪似的伸向灰蒙蒙的天空,陽光透過枝椏,灑下斑駁的光點,落在厚厚的積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空氣裡彌漫著鬆針和凍土混合的氣息,清冽,卻也帶著股子危險的味道。李硯屏住呼吸,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還有遠處傳來的、不知名野獸的嘶吼。

他不敢走太快,每一步都踩在厚實的雪地上,儘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響。柴刀握在手裡,刀柄被手心的汗浸濕,有些滑。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他在一棵老鬆樹下停了下來。這棵鬆樹得兩人合抱才能圍住,樹乾上有個被掏空的樹洞,是他前幾天發現的,剛好能容下一個人,隱蔽,而且乾燥。

“就先在這兒落腳吧。”李硯喘了口氣,將雪掃開,露出下麵的枯葉。他往樹洞裡塞了些乾柴,又從空間裡拿出火石,小心翼翼地引燃。

火苗“劈啪”地跳動起來,橘紅色的光映亮了少年清瘦的臉龐。他靠在樹洞壁上,感受著久違的暖意,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些。

從懷裡掏出麥餅,就著靈泉水,慢慢嚼著。麥餅粗糙難咽,但他吃得很慢,很認真。在這個連飯都吃不飽的世道,能有口吃的,就該知足。

吃飽喝足,他添了些柴,讓火保持著不熄的狀態,然後拿起柴刀,準備去附近碰碰運氣。冬天的獵物不好找,但也不是沒有機會,若是能打到隻兔子、野雞,就能多撐幾天。

剛走出沒幾步,他忽然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雪地裡拖動。

李硯瞬間握緊柴刀,屏住呼吸,躲到一棵大樹後麵,探出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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