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過草原,卷起枯黃的草葉,也卷來了連綿的戰火。李硯坐在巨靈背上的“行宮”裡,看著遠處燃起的狼煙,指尖輕輕敲擊著身前的矮桌。桌上放著一碗溫熱的奶茶,嫋嫋的熱氣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緒。
自西征黑石大部的命令下達後,戰火便如燎原之勢,在草原上蔓延開來。神鷹部的鐵騎像一把鋒利的刀,不斷切割著西部草原的版圖,將一個個部落納入囊中。這場仗打了太久,從夏末到深秋,幾乎沒有停歇過,連李硯自己都記不清攻破了多少個營地,斬殺了多少個首領。
“大可汗,前鋒已經抵達黑石大部的外圍牧場,正在清理哨卡。”巴特爾掀開門簾進來,身上還帶著硝煙的味道,臉上卻滿是興奮。
李硯點點頭,透過“行宮”的窗戶望向遠方。巨靈的“行宮”是工匠營特意打造的,用堅韌的獸皮和輕便的木材搭建在它寬闊的背脊上,能遮風擋雨,還鋪著柔軟的氈墊,比帳篷舒適得多。此刻,這頭巨獸正不緊不慢地跟在大軍後麵,像一座移動的堡壘,既穩當又威嚴。
“讓鐵鷹衛做好準備,等哨卡清理乾淨,立刻發起衝鋒。”李硯的聲音平靜,聽不出絲毫波瀾。打了這麼多仗,他早已習慣了這種節奏。
巴特爾領命而去,帳外很快傳來整齊的馬蹄聲和甲胄碰撞的脆響。李硯放下奶茶碗,走到窗邊,看著那一千名身披鷹鱗甲的鐵鷹衛正在集結。陽光灑在他們的鎧甲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手中的長矛斜指地麵,隊列整齊得像用尺子量過一般,光是站在那裡,就透著一股懾人的殺氣。
這就是他的底氣。經過大半年的征戰和整編,神衛營早已不是當初那支烏合之眾,尤其是鐵鷹衛,更是成了草原上聞風喪膽的存在。他們不僅裝備精良,更在一次次血戰中磨礪出了鋼鐵般的意誌,隻要李硯一聲令下,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敢闖一闖。
“巨靈,走快點。”李硯拍了拍巨靈的脖頸。這頭巨獸如今越發龐大,肩高幾乎達到了三丈,身軀像一座小山,四肢踏在地上,每一步都讓大地微微震顫。它的皮膚厚實得像鐵甲,普通的刀箭根本無法傷及分毫,工匠營還特意為它打造了一副簡易的鐵甲,護住頭部和軀乾,讓它衝鋒時更加所向披靡。
巨靈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加快了腳步,龐大的身軀帶著“行宮”緩緩向前移動。李硯站在窗邊,視野開闊,能清晰地看到前方的戰場。
黑石大部的哨卡建在一處高地上,用石塊和木柵欄圍了起來,十幾個哨兵正舉著弓箭警戒。神鷹部的輕騎兵沒有強攻,而是散開隊形,騎著戰馬在高地周圍遊走,時不時放一箭騷擾。這種“蒙古歹射法”是他們的拿手好戲,既能消耗敵人,又能保持機動性,讓對方疲於應對。
“就是現在!”隨著千夫長的一聲令下,輕騎兵們突然加速,箭矢如雨點般射向哨卡。哨兵們慌忙舉盾防禦,卻被密集的箭雨壓製得抬不起頭。趁此機會,幾名身手矯健的士兵攀上柵欄,砍斷繩索,打開了缺口。
輕騎兵們立刻湧入,彎刀揮舞間,很快就解決了殘餘的哨兵。高地上的狼煙熄滅,預示著第一道障礙被清除。
“鐵鷹衛,衝!”李硯的聲音透過“行宮”傳了出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一千名鐵鷹衛如同一道鋼鐵洪流,順著高地衝了下去,目標直指黑石大部的主營地。他們的戰馬都是精挑細選的良駒,負重能力極強,即使披著重甲,速度也絲毫不慢,馬蹄踏地的聲音如同悶雷,震得大地都在發抖。
黑石大部顯然早有準備,主營地外圍挖了壕溝,立了柵欄,數千名士兵手持兵器,嚴陣以待。為首的首領是個獨眼漢子,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正聲嘶力竭地呼喊著,鼓舞士氣。
“放箭!”獨眼首領嘶吼著,手中的彎刀指向衝鋒的鐵鷹衛。
箭雨騰空而起,密密麻麻地射向鐵鷹衛。然而,這些箭矢大多被鷹鱗甲彈開,隻有少數幾支射中了沒有鎧甲保護的馬腿,讓幾匹戰馬栽倒在地。但這絲毫沒有影響鐵鷹衛的衝鋒,後麵的士兵迅速填補空缺,依舊保持著整齊的隊形,像一把鈍刀,硬生生地撞向了黑石大部的防線。
“哐當——”
鐵鷹衛的長矛與黑石大部的盾牌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金屬聲。前排的黑石部士兵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得連連後退,盾牌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凹痕,甚至有人被直接撞飛,口吐鮮血。
“殺!”鐵鷹衛們怒吼著,拔出腰間的彎刀,開始砍殺。他們的鎧甲防護力驚人,黑石部士兵的刀砍在上麵,隻能留下一道白痕,而他們的彎刀卻能輕易劈開對方的皮甲,每一刀下去,都伴隨著一聲慘叫。
防線很快就出現了鬆動。獨眼首領見狀,親自提著彎刀衝了上來,試圖穩住陣腳。他的武藝確實不錯,彎刀揮舞得虎虎生風,接連砍倒了兩名鐵鷹衛。
就在這時,巨靈帶著“行宮”趕到了。李硯站在窗前,看著那個獨眼首領,眼神一冷,抬手對著巨靈下令:“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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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靈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低下頭,用那對潔白如玉的象牙對準獨眼首領,猛地衝了過去。它的速度雖然不快,卻帶著一股無可阻擋的氣勢,地麵都被它踏出了深深的蹄印。
獨眼首領臉色劇變,哪裡還敢戀戰,轉身就想跑。可他的速度怎麼比得上巨靈?隻聽“哢嚓”一聲脆響,象牙精準地撞在了他的背上,將他整個人挑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鮮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首領一死,黑石部的士兵徹底崩潰了。他們看著那如同小山般的巨靈,看著那支殺不儘的鐵鷹衛,看著巨靈背上那座神秘的“行宮”,終於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勇氣,紛紛扔下兵器,跪地求饒。
“收兵,清點俘虜和物資。”李硯下令,語氣裡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
這場戰鬥贏得太輕鬆了,輕鬆得讓他有些索然。黑石大部的實力比他預想的還要弱,或許是之前的連勝讓他們嚇破了膽,或許是神鷹部的武力已經形成了絕對的碾壓。
他現在越來越喜歡這種“武力碾壓”的感覺。不需要費儘心機地謀劃,不需要小心翼翼地試探,隻需要將絕對的力量擺在對方麵前,就能讓對方屈服。這種感覺很粗暴,卻很有效,尤其是在這片信奉強者為尊的草原上。
巨靈停下腳步,“行宮”裡的李硯端起奶茶碗,抿了一口。奶茶已經涼了,但他毫不在意。他看著士兵們有條不紊地收繳物資、看管俘虜,看著遠處的草原在夕陽下泛著金色的光,心裡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空虛。
從冬天打到春天,休整了一陣子,又從夏天打到秋天,他似乎一直在打仗。草原上的部落像韭菜一樣,割了一茬又一茬,他的勢力越來越大,威望越來越高,可他卻越來越懷念當初在黑風山的日子。
那時候沒有這麼多的殺戮,沒有這麼多的算計,隻有他和玄風、巨靈、灰影、青雲,安安靜靜地生活著,每天隻需要考慮下一頓吃什麼。
“大概是打累了吧。”李硯自嘲地笑了笑。他搖了搖頭,將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拋到腦後。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就必須走下去。
接下來的日子,戰火繼續在草原上蔓延。神鷹部的鐵騎所向披靡,黑石大部的殘餘勢力被一一清除,西部草原也納入了神鷹部的版圖。到深秋時節,整個草原上,已經沒有任何一個部落敢與神鷹部抗衡。
李硯在黑石大部的舊址上召開了草原大會,邀請了所有臣服的部落首領。當他騎著巨靈,出現在大會現場時,所有首領都匍匐在地,連抬頭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從今天起,草原隻有一個可汗,那就是我——李硯!”李硯的聲音透過巨靈的咆哮傳遍全場,帶著無上的威嚴,“所有部落,統一歸屬神鷹部,遵守神鷹部的規矩,共享鹽湖的資源,共同放牧,共同抵禦外敵!誰敢違抗,格殺勿論!”
“謹遵大可汗號令!”所有首領齊聲應道,聲音裡充滿了敬畏。
李硯滿意地點點頭。他知道,統一隻是第一步,想要讓草原真正安定下來,還需要做很多事。他頒布了一係列新規:統一度量衡,方便貿易;劃分牧場,避免爭端;設立學堂,教孩子們識字;推廣中原的耕種技術,增加糧食產量……
這些事情繁瑣而複雜,但李硯卻做得很認真。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隻專注於打仗,而是開始學習如何治理這片廣袤的草原。他知道,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
冬天很快又到了。草原被白雪覆蓋,戰火暫時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一派祥和的景象。牧民們趕著牛羊,在劃分好的牧場上放牧;工匠營裡依舊忙碌,打造著農具和生活用品;學堂裡傳來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鹽湖邊的交易依舊熱鬨,中原的商隊帶來了更多的貨物,也帶來了中原的消息。
李硯偶爾會騎著巨靈,在草原上閒逛。巨靈的“行宮”裡鋪上了厚厚的氈墊,暖爐裡燒著炭火,一點也不冷。他會看著牧民們放牧,看著孩子們玩耍,看著工匠們工作,心裡漸漸變得踏實。
玄風偶爾會從山林裡回來,帶著一身風雪,趴在巨靈身邊,懶洋洋地曬太陽;灰影的狼群已經融入了草原,成為了天然的守護者;青雲則在高空盤旋,像一個忠誠的哨兵,守護著這片土地的安寧。
“這樣也不錯。”李硯靠在氈墊上,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他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不知道這片草原會不會再次燃起戰火,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直守住這份安寧。但他知道,自己已經做到了能做的一切。
從一個孤身穿越的陌生人,到如今統一草原的大可汗,他走過的路,充滿了血與火,也充滿了成長與收獲。那些曾經的殺戮,那些曾經的算計,都成了他人生的一部分,塑造了現在的他。
巨靈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似乎在回應他的想法。李硯拍了拍它的脖頸,感受著它溫熱的皮膚和沉穩的心跳。
“走,回王城。”
巨靈邁開四蹄,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蹄印,“行宮”裡的暖爐散發著溫暖的光,映照在李硯平靜的臉上。
戰火或許會暫時停歇,但屬於他的故事,還在繼續。而這片草原,也將在他的守護下,迎來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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