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城的中軍大帳內,血腥味與皮革的氣息交織在一起。李硯斜倚在鋪著白虎皮的座椅上,指尖漫不經心地敲擊著扶手,聽著帳下諸將彙報西征的戰況。帳中央的銅盆裡,火焰劈啪作響,映照著將領們臉上或興奮或凝重的神情。
“右賢王木合亞已攻破拜火教盤踞的三座城邦,斬殺祭司七十三人,俘虜婦孺三萬餘,繳獲的聖火壇已運回磐石城。”傳令兵的聲音帶著戰場的沙啞,每一個字都浸透著血與火。
李硯“嗯”了一聲,目光掠過帳內的功勳簿。那上麵用朱砂記錄著每一位將士的斬獲——斬殺敵首多少、攻破城池幾座、繳獲物資幾許,按照他定下的軍功製,這些數字都能兌換成爵位、封地和奴隸。
這套軍功製脫胎於秦軍功爵,卻比秦時更直接:斬首一級,賜錢五千;斬首五級,晉百戶長;斬首三十級,晉千戶長;若能破城拓地,功績足夠,便可封王——當然,這王爵如左右賢王一般,需遠離中樞,鎮守邊陲。
“巴特爾的左賢王部,已越過蔥嶺,與大食國的先鋒接戰,首戰斬敵兩千,繳獲駱駝千頭。”另一名傳令兵上前稟報,語氣中難掩自豪。
李硯微微頷首。巴特爾與木合亞,這兩位最早追隨他的老兄弟,如今已是手握重兵的左右賢王,也是他對外擴張的兩把利刃。他分封二人時,便沒打算讓他們久居磐石城——巴特爾勇猛善戰,適合效仿成吉思汗當年的西征之路,一路向西開拓;木合亞沉穩狠辣,正好用來鎮壓西域的宗教叛亂,用鐵與血磨平那些“死忠”的信仰棱角。
“他們的功績,按軍功製加倍封賞。”李硯的聲音平淡無波,仿佛在談論天氣,“戰死的部眾,家眷由城邦供給,子女納入軍校培養。”
帳下諸將齊聲應諾。他們都清楚,大可汗從不吝惜賞賜,卻也從不在乎犧牲。那些跟隨左右賢王西征的士兵,多是異族俘虜或新歸附的部落族人,死多少都無所謂——既能消耗異族人口,又能讓老部眾在軍功中崛起,何樂而不為?
“西域的教義爭端,解決得如何?”李硯忽然問道。
負責處理西域事務的次相躬身答道:“回大可汗,拜火教餘孽仍在頑抗,他們的信徒寧願自焚也不肯臣服;新征服的城邦裡,常有教徒暗中破壞商道,刺殺我部官吏。”
李硯冷笑一聲。他早就知道,西征最大的阻礙不是城池的堅固,而是那些深入骨髓的信仰。拜火教、景教、還有尚未正麵交鋒的伊斯蘭教,每個教派都有死忠信徒,他們相信死後能入天國,麵對屠刀時竟比草原漢子還要悍不畏死。
“讓木合亞加大清剿力度。”李硯的聲音冷得像冰,“凡私藏經文者,斬;聚眾禱告者,斬;敢言‘教義’二字者,斬。孩童自幼送入軍校,由祭司傳授騰格裡信仰,成年前不得接觸任何異端典籍。”
他不懂什麼懷柔教化,對付這種死忠,唯有殺戮。左右賢王麾下的士兵本就是為了軍功而生的虎狼,讓他們去清理這些“異端”,正好各取所需——士兵們賺軍功,他則除去心腹大患。
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斥候撞開帳簾,單膝跪地:“大可汗,大周秦隴之地的藩王遣使求見,說願獻糧十萬石,隻求我部南下助他平定內亂。”
李硯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秦隴,那是中原的西部門戶,扼守著關中與西域的通道,土地肥沃,民風彪悍,正是他下一步要圖謀的地方。
“宣使者進來。”
片刻後,一個身著錦袍、麵帶惶恐的使者被帶了進來。他看著帳內殺氣騰騰的將領,身子不由自主地發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小使見過大可汗。我家主公說,隻要神鷹部肯出兵,秦隴的鐵礦、工匠,任憑大可汗取用,還願割讓三城作為謝禮。”
李硯沒理會他的諂媚,反而問道:“秦隴如今有幾股勢力?糧草幾何?兵力如何?”
使者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答道:“秦隴有三股藩王勢力,相互攻伐,百姓流離,糧草大多耗儘,兵力合計不過五萬,且多是烏合之眾。唯有隴東的李茂藩王,尚有兩萬精兵,占據著糧倉。”
李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中原亂成這樣,真是天賜良機。秦隴地處邊陲,與草原接壤,民風與草原相近,易攻難守,正好作為南下的跳板。
“回去告訴你家主公,糧可以收,兵也可以出。”李硯緩緩道,“但條件不是三城,而是秦隴的鹽礦與所有鐵匠鋪。”
使者臉色煞白,卻不敢反駁,連連應諾後,屁滾尿流地退了出去。
帳內諸將頓時興奮起來。南下中原,這是多少草原漢子夢寐以求的事,如今終於要提上日程了。
“大可汗,末將願率軍南下,定取秦隴!”一個滿臉橫肉的千戶長抱拳請戰,他是巴特爾的侄子,在西征中立下不少戰功。
李硯擺擺手:“南下之事,不急。”
他心裡清楚,南下秦隴雖易,卻需周密準備。中原與草原不同,城池密布,河流縱橫,不能隻靠騎兵衝鋒;更重要的是,秦隴是大周的腹地,一旦出兵,必然會引起其他藩王的警惕,甚至可能聯手對抗神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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