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掠過黃河故道,卷起岸邊的枯草,落在神鷹部的營帳上。李硯站在高處,望著遠處連綿的烽火台——那是大周北方最後的防禦據點,如今已儘數插成神鷹部的黑旗。從秦隴到黃河,不過半年時間,他的鐵騎就踏遍了北方半壁,兵鋒直指長江。
“大可汗,前鋒營已抵長江北岸,對岸就是揚州城。”趙勇策馬而來,甲胄上還沾著征塵,“周軍在南岸布了防線,戰船密布,看樣子是想憑江固守。”
李硯接過望遠鏡——這是百工營參照他描述打造的銅製器物,雖不如後世精密,卻能看清對岸的動靜。鏡中,長江如一條銀色的帶子橫亙東西,南岸的城樓隱約可見,周軍的旗幟在風中搖曳,確實防備森嚴。
“意料之中。”李硯放下望遠鏡,語氣平靜,“江南是大周的根本,金陵城就在那裡,他們不可能不拚命。”
他從未想過一戰而下江南。大周實行南北兩京製,北方的北京早已因天災人禍被放棄,真正的中樞在南方的金陵。江南富庶,水網密布,與北方的平原地貌截然不同,神鷹部的騎兵優勢難以發揮,強行渡江隻會損失慘重。
“傳令下去,沿江北岸紮營,不得擅自渡江。”李硯下令,“讓工匠營在岸邊打造戰船,先熟悉水戰,不急著進攻。”
趙勇領命而去。他如今已是北宮營的大將軍,麾下的中原士兵超過十萬,對李硯的決策向來信服——這位大可汗雖出身草原,卻比中原的藩王更懂審時度勢,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北岸很快築起連綿的營壘,神鷹部的士兵開始在江邊操練,工匠營則砍伐沿岸的大樹,趕製戰船。李硯沒有閒著,他帶著親衛巡視江北諸州,安撫百姓,推行新政。
北方的百姓早已對大周失望透頂。連年大旱讓土地龜裂,藩王混戰讓家園被毀,所謂的“北方京城”早已成了空城,朝廷的賑濟糧更是從未到過民間。當神鷹部的士兵開倉放糧,修複水渠,甚至幫著百姓耕種時,他們心中的天平早已傾斜。
“以前盼著朝廷賑災,盼了十年,啥也沒盼來。”一個老農蹲在田埂上,看著神鷹部士兵幫他犁地,對身邊的人說,“現在這位可汗,雖說不是漢人,卻讓咱有飯吃,有地種,這就比啥都強。”
這樣的話語,在江北隨處可見。平民百姓用腳投票,誰能給他們活路,他們就擁護誰。李硯的糧食政策、土地政策,像春雨般滋潤著乾涸的北方大地,也悄悄瓦解著大周最後的民心。
他還推行了一項新舉措——在各州設立“招賢館”,無論出身、民族,隻要有一技之長,都能被錄用。儒生可以去學堂教書,工匠可以進百工營,甚至連曾經的綠林好漢,隻要願意歸順,都能編入輔兵,憑軍功獲得封賞。
“秦先生,這是江北各州的戶籍統計。”李硯將一本厚厚的冊子遞給秦老儒。秦老儒曾是大周的禮部侍郎,京城陷落後隱居鄉間,被李硯請出山負責民政。
秦老儒翻開冊子,隻見上麵詳細記錄著各州的人口、土地、糧食產量,甚至還有百姓的訴求。他忍不住讚歎:“大可汗治理地方的精細,竟比大周鼎盛時期還要周全。”
“精細才能安穩。”李硯道,“北方亂了太久,得讓百姓看到實實在在的好處,他們才會信我。”
在秦老儒的建議下,李硯開始恢複北方的科舉——當然,內容做了修改,不僅考經史,還考農桑、算術、工程,錄取的儒生直接派往各地擔任官吏,與草原出身的千戶相互製衡。
“用漢人管漢人,用草原人管草原,再讓他們相互監督,才能長治久安。”李硯對秦老儒說,這是他融合草原與中原製度的嘗試。
隨著時間的推移,江北漸漸安定下來。荒蕪的田地重新長出莊稼,倒塌的房屋被修複,市集上的商販多了起來,甚至還有江南的商人冒著風險渡江來做生意——他們聽說江北有糧食,有神鷹部的保護,能賺大錢。
“大可汗,江南的使者來了。”親兵來報,語氣帶著幾分嘲諷,“說是來議和的,還帶來了金陵城的美人。”
李硯冷笑一聲:“議和?他們早乾嘛去了?帶使者去帳外等著,本汗沒空見。”
他知道,江南的藩王們不過是想拖延時間,等開春後再北上反撲。但他不會給他們機會——江北的民心已附,糧食已足,軍隊已休整完畢,隻等時機成熟,便可揮師南下。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登基。
隨著北方的統一,越來越多的人勸進。草原諸部的首領說:“大可汗統一草原,平定北方,功德超過曆代可汗,當稱皇帝。”中原的儒生說:“天命所歸,民心所向,可汗應承繼大統,以安天下。”連江北的百姓也自發上書,請求他登基稱帝。
李硯沒有推辭。他知道,登基不僅是權力的象征,更是安定人心的需要。一個統一的王朝名號,能讓北方的漢人徹底放下疑慮,也能讓草原部眾更有歸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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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號就叫‘大秦’吧。”李硯在朝會上宣布。他喜歡這個名字,喜歡那個掃六合、統天下的王朝氣象,管它合不合古法,自己喜歡就好。
登基大典定在次年正月,地點選在長安。這座曾經的古都雖已殘破,卻承載著中原王朝的記憶,在這裡登基,更能彰顯他承繼華夏正統的決心。
大典前,李硯做了最後一件事——處置北方殘餘的大周宗室和頑固派。他沒有大開殺戒,隻是將他們遷往西域,交給木合亞看管,既消除了隱患,又能讓他們在西域傳播中原文化,算是一舉兩得。
正月初一,長安古城沐浴在瑞雪之中。李硯身著十二章紋的袞龍袍,頭戴平天冠,在百官的簇擁下,登上天壇祭天。
“蒼天在上,後土在下,今李硯承天命,繼大統,國號大秦,定都長安,改元‘開元’。”他的聲音在雪地裡回蕩,清晰而堅定,“朕當掃平六合,安定四海,使百姓安居樂業,永享太平!”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草原的王公、中原的官吏、長安的百姓,齊聲高呼,聲音震徹雲霄。玄風率領的狼群在城外嚎叫,仿佛在為新王朝的誕生助威;巨靈則披著華麗的鎧甲,靜立在天壇之下,像一尊守護的神獸。
昭陽公主站在百官之中,看著那個曾經的草原可汗,如今已是大秦的開國皇帝,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驕傲,有敬畏,還有一絲安心。她知道,這個男人,或許真能結束亂世,給這片土地帶來久違的和平。
登基之後,李硯開始推行一係列改革。他將草原的軍功製與中原的郡縣製結合,設立“軍州”與“民州”,軍州由草原將領鎮守,民州由中原官吏治理;他統一度量衡,推廣簡體字,甚至讓人將草原的畜牧技術寫成書籍,在中原推廣。
百工營的發展更是日新月異。在中原工匠的幫助下,他們造出了更大的戰船,改良了回回炮,甚至開始嘗試燒製水泥——李硯記得這東西的配方,雖不精確,卻足以用來修築道路和城牆。
“陛下,江南的藩王們又在集結軍隊了。”趙勇前來彙報,如今他已是大秦的鎮北將軍,負責長江防線。
李硯看著江南的地圖,上麵已用紅筆標出了周軍的布防。他知道,消化北方需要時間,但江南的富庶,他也不會放棄。
“告訴他們,朕在長安等著他們來朝貢。”李硯淡淡道,“若是不來,明年春天,朕便親自率軍,飲馬長江。”
窗外,雪還在下,覆蓋了長安的屋頂,也覆蓋了北方的大地。新的王朝已經誕生,而屬於它的故事,才剛剛開始。李硯站在宮殿的最高處,望著南方,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他有足夠的耐心,也有足夠的實力,去完成那最後的統一。
長江天塹,終究擋不住曆史的車輪。而他,李硯,大秦的開元皇帝,將親手推動這車輪,駛向一個嶄新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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