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上前半步,聲音沉穩:“回王爺,亦失哈所言,切中要害。宮禁安穩乃第一要務,文書接管亦刻不容緩。至於內侍衙門梳理,確需儘快著手,可用熟知內情、忠心可靠之人協助甄彆。”
王景弘也附和道:“鄭承奉所言極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王爺入主,內侍需定。此人既熟悉宮禁,又於大事有功,或可襄助此事。”
兩人話語間,已經初步認可了亦失哈的能力和立場,並給出了傾向性的建議。
朱棣這才重新看向亦失哈,語氣緩和了些許:“你能識大體,知進退,很好。此番功勞,本王記下了。”
他頓了頓,提高了聲音:“亦失哈聽賞!”
“奴婢在。”亦失哈再次俯首。
“爾深明大義,於國有功。特賜黃金百兩,錦緞二十匹,宅第一所。即日起,撥入王府舊邸承奉司聽用,秩視奉禦,隨侍左右。”
奉禦,雖隻是內官中上層官職,但關鍵在於“撥入王府舊邸承奉司”和“隨侍左右”。這意味著亦失哈從一個身份尷尬的“前朝反正宦官”,一躍進入了燕王核心的宦官服務班子,成為了“自己人”中的一員,獲得了近距離接觸權力中樞的機會。
“奴婢叩謝王爺天恩!定當竭儘駑鈍,以報王爺!”亦失哈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激動與感恩,叩首行禮。
“起來吧。”朱棣揮了揮手,“後續事宜,鄭承奉和王承奉會與你交代。好生做事,莫負本王期望。”
“是!奴婢告退。”亦失哈再次行禮,然後低著頭,恭敬地後退幾步,這才轉身,步履沉穩地離開了暖閣。
自始至終,他沒有多看鄭和、王景弘一眼,更沒有流露出任何得意之色。
看著亦失哈離開的背影,朱棣的手指又在輿圖上敲了敲,忽然淡淡地問了一句:“三寶,你覺得此人如何?”
鄭和沉吟片刻,謹慎答道:“回王爺,觀其行,冷靜果決;聽其言,知進退,懂分寸。是個人才,可用。但……還需時日察看其心性根本。”
王景弘也點頭:“確是可造之材,尤難得的是不驕不躁。王爺將其置於承奉司,正在情理之中。”
朱棣“嗯”了一聲,不再說話,目光重新落回輿圖上。暖閣內再次陷入寂靜,隻有燭火搖曳。
閣外,亦失哈走出那扇門,溫暖的夜風拂麵,他才感覺到內衫似乎被微微汗濕了。與朱棣的對答,看似平靜,實則步步驚心。他精準地把握住了每一個分寸。
範宏等人立刻圍了上來,眼神急切。
亦失哈對他們微微點了點頭,低聲道:“王爺隆恩,皆有封賞。稍安勿躁。”
眾人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很快,典簿出來,依次傳喚範宏等人入內。賞賜各有不同,範宏得了個衛鎮撫的武職,也算一步登天,其他人或得金銀,或得升遷,皆大歡喜。
當所有人都領完賞出來,由典簿領著去往臨時安置處時,範宏湊到亦失哈身邊,難掩興奮,低聲道:“頭兒,咱們這回算是真的鯉魚躍龍門了!您更是簡在帝心,日後前途無量啊!”
亦失哈看了他一眼,目光沉靜:“範宏,記住,龍門之下,暗流更多。今日之賞,是福是禍,猶未可知。謹言慎行,方能長久。”
範宏臉上的興奮稍稍收斂,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亦失哈不再多言,他回頭望了一眼那燈火通明的暖閣,又看向遠處依舊火光隱隱、人聲嘈雜的皇城方向。
他微微吸了口氣,將心中翻湧的思緒壓下,臉上恢複了一貫的平靜,邁步融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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