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六年春,京城發生一起大案:多名官員涉嫌在漕運中貪汙,數額巨大。刑部接手後,查了月餘卻毫無進展。
一日深夜,金純親自來訪東廠衙署。
“亦公公,下官實在是束手無策了。”金純麵帶愧色,“漕運案牽涉太廣,涉案官員互相包庇,刑部查案處處受阻。”
亦失哈沉吟道:“此案確實棘手。但既已移交刑部,東廠不便再插手。”
金純急道:“可是若無東廠之助,此案恐將不了了之。那些貪官更加肆無忌憚啊!”
範宏在旁插話:“督主,可否破例一次?待此案了結後再...”
亦失哈抬手製止:“製度既立,便不可輕破。不過...”他思索片刻,“東廠雖不能直接查案,但可以提供一些過去的卷宗供刑部參考。另外,可派幾名熟悉漕運事務的番子,以刑部名義協助調查。”
金純大喜:“如此甚好!多謝亦公公!”
送走金純後,範宏不解:“督主既答應相助,為何不直接接手?”
亦失哈意味深長地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東廠終將退出,必須讓各衙門學會獨立辦案。”
在東廠的暗中協助下,漕運案很快取得突破。金純這次學乖了,親自帶著破案的好消息來向亦失哈致謝。
“亦公公教導有方,下官受益匪淺。”金純由衷道。
亦失哈微笑:“金大人過謙了。刑部本就人才濟濟,隻是以往太過依賴東廠而已。”
漕運案的成功破獲,讓朝中大臣對亦失哈的改革刮目相看。原本質疑的聲音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敬佩。
然而,亦失哈心中明白,最艱難的一步還在後麵——如何讓宣宗接受東廠權力受限的現實。
這日,宣宗在文華殿召見亦失哈。
“亦公公,近日朝中多有議論,說東廠權力收縮太快,恐生亂象。”朱瞻基看似隨意地說道。
亦失哈心知這是皇帝的試探,從容應答:“皇上明鑒,亂象非因放權,實因以往權力過於集中。如今各司其職,方能長治久安。”
朱瞻基凝視著亦失哈:“朕聽說,你連監視百官之權也要交出?”
“老臣隻是將尋常監察之權交還有司。”亦失哈道,“東廠仍將保留對謀逆大案的偵緝權,以保社稷無虞。”
朱瞻基沉默片刻,忽然問道:“亦公公,你執掌東廠二十餘年,當真舍得?”
亦失哈跪地,誠懇道:“老臣非為自身,實為大明江山。宦官權力過大,非國家之福。老臣不願見後世有宦官借東廠之名,行禍國之實。”
朱瞻基動容,親自扶起亦失哈:“滿朝文武,若都有亦公公這般胸襟,朕何憂之有!”
從文華殿出來,亦失哈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最難的一關已經過去了。
宣德六年秋,權力移交基本完成。東廠裁撤了七成人員,隻保留最核心的力量。衙署也從原來的三進大院,搬至一處較小的院落。
搬家那日,許多老番子依依不舍。程洛更是紅了眼眶:“督主,東廠鼎盛時期,何等威風,如今...”
亦失哈拍拍他的肩膀:“威風不在場麵,而在作為。東廠人少了,責任卻更重了。”
他轉向全體番子,朗聲道:“從今往後,東廠不再事無巨細地監控百官,不再插手尋常案件。我們的職責隻有一個:在社稷危難之時,挺身而出,護國安民!這才是先帝設立東廠的本意!”
眾番子齊聲應諾,聲音中少了往日的囂張,多了幾分沉穩。
安頓妥當後,亦失哈將範宏叫到院中。秋日的夕陽給院落灑下一片金黃,那棵老槐樹的葉子已開始泛黃。
“再過些時日,我就要徹底歸政了。”亦失哈平靜地說,“東廠將來就交給你了。”
範宏跪地:“屬下必不負督主重托。”
亦失哈扶起他:“記住,東廠可以無威,不可無德;可以無權,不可無責。守住這個根本,東廠才能真正成為大明的屏障。”
二人正說話間,一名小太監匆匆送來一封密信。亦失哈拆開一看,麵色微變。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督主,何事?”範宏問。
亦失哈將信遞給範宏:“有人密報,趙王似有異動。”
範宏閱後皺眉:“趙王自從漢王事敗後,一直安分守己,怎會...”
“是真是假,查過便知。”亦失哈道,“這也是移交權力後的第一次考驗。你親自去查,但要記住,沒有確鑿證據,絕不可輕舉妄動。”
三日後,範宏回報:所謂趙王異動,實為有人故意散布謠言,意圖挑起事端。
“散布謠言者已查明,是漢王舊部,意圖為漢王報仇。”範宏道,“人已拿下,請督主發落。”
亦失哈點頭:“做得很好。此案正好彰顯東廠新職:不涉尋常案件,專司危害社稷之大事。”
他頓了頓,又道:“人犯移交刑部處置吧。東廠隻負責查明真相,不參與定罪量刑。”
範宏領命,卻又忍不住問:“督主,東廠權力收縮至此,若是真有大案,恐力不從心。”
亦失哈微笑:“真金不怕火煉。東廠之價值,不在權力大小,而在能否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你將來會明白的。”
冬日的第一場雪悄然降臨,覆蓋了紫禁城的金瓦紅牆。亦失哈獨自站在東廠新衙署的院中,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心中一片平靜。
他輕輕拂去肩頭的雪花,轉身步入屋內。案頭上,那份徹底歸政的奏疏已經寫好,隻待明日呈送禦前。
喜歡大明太監秘史請大家收藏:()大明太監秘史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