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心中一沉,果然,懷恩已經趁機掌控了京中政務。待宣旨太監離去,他立即召來親信:“去查查,近日京中還有誰被外放?尤其是那些與西廠往來密切的官員。”
親信不敢耽擱,連忙去打探。兩日後,他匆匆回報:“稟督主,查清楚了。三月來共有七名官員調任邊鎮,分彆是順天府通判、兵部武選司主事、錦衣衛僉事等,這些人...都是曾與西廠往來密切,或是受過督主提拔的。”
汪直沉默地摩挲著腰間的羊脂玉佩,那是王越所贈的“節禮”。玉佩溫潤,卻暖不了他此刻冰冷的心。他清楚,這是懷恩在一步步清除他在京中的勢力,將他徹底架空。窗外,北雁南飛,排成一字隊形,朝著溫暖的南方飛去,而他,卻被留在了這寒冷的邊關。
數日後,京城西廠衙門。
韋瑛看著空蕩蕩的一半值房,暴跳如雷。原本西廠番子各司其職,熱鬨非凡,可近來,先是幾名得力的檔頭被調往邊鎮,接著又有不少番子被司禮監借調,如今整個西廠都顯得冷冷清清。
“這算什麼?!”韋瑛一腳踢翻案幾,桌上的卷宗散落一地,“明著是調遣,實則是架空!懷恩那個老狐狸,竟敢如此欺辱咱們西廠!”
一個小太監怯生生地呈上一份文書,聲音顫抖:“韋爺,司禮監來文,說要清點西廠曆年卷宗,尤其是近三年的偵緝記錄,讓咱們即刻整理好,明日他們便派人來取。”
“讓他們滾!”韋瑛一把奪過文書,撕得粉碎,“西廠的卷宗,豈容他們隨意清點?這分明是想找咱們的茬!”他忽然壓低聲音,眼神陰狠,“速去大同稟報督主,就說...西廠快被懷恩架空了,再不想辦法,咱們就全完了!”
小太監不敢怠慢,連忙喬裝打扮,連夜趕往大同。
此刻的大同鎮守府,汪直正在校場閱兵。深秋的大同,寒風凜冽,吹得將士們的盔甲嘩嘩作響。汪直身著戎裝,手持馬鞭,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隊列整齊的士兵,神色嚴肅。
親信番子匆匆趕來,穿過隊列,在他耳邊低語:“督主,京裡傳來消息,韋爺那邊急報,司禮監要清點西廠卷宗。更重要的是,陛下新設了內行廠,由懷恩兼領,咱們西廠的偵緝權,被分走了大半,如今京中不少案子,都直接歸內行廠管轄了。”
汪直麵不改色,繼續檢閱部隊,仿佛什麼都沒聽到。直到閱兵結束,將士們散去,他才轉身走進書房。關上房門,他從懷中取出那枚王越所贈的玉佩,輕輕放在案上。玉佩上的祥雲圖案,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他知道,懷恩這一步棋,走得極狠。設立內行廠,分走西廠的偵緝權,就等於斷了他的左膀右臂;調離他的親信,清點西廠卷宗,是想找到他的把柄,將他徹底扳倒。
窗外北風呼嘯,卷起地上的落葉,很快便飄起了雪花。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窗欞上,堆積起來,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冰封。汪直走到窗前,望著漫天飛雪,眼神冰冷。他絕不會就這樣認輸,懷恩在京中布局,他在邊關也並非毫無還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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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汪直沉聲道。
親信應聲而入:“督主。”
“給王越寫信,就說...大同邊境不穩,需借他麾下騎兵一用,另外,問問他,京中之事,他可有對策。”汪直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幾行字,又用火漆封好,“務必親自送到王越手中,不得有誤。”
“是。”親信接過密信,匆匆離去。
汪直重新拿起那枚玉佩,緊緊攥在手中。懷恩,你想將我調離中樞,架空西廠,沒那麼容易。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
而此刻的京城司禮監,懷恩正在審閱內行廠的任職名單。他提筆在幾個名字上圈了圈,都是他精心挑選的親信。“告訴尚銘,讓他盯著西廠的動靜,韋瑛若是敢阻攔卷宗清點,就按規矩辦。”
“是,公公。”小太監應道。
懷恩放下筆,走到窗前。窗外,雪花也飄了起來,落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一片潔白。他知道,汪直絕不會善罷甘休,大同那邊必然會有動作,但他早已做好了準備。調離汪直,架空西廠,設立內行廠,一步步蠶食汪直的勢力,直到將他徹底踢出權力中心。
北風卷著雪花,越下越大。懷恩的目光望向大同的方向,眼神堅定。這場權力的博弈,他必須贏。
三日後,西廠衙門。
司禮監的官員帶著人前來清點卷宗,韋瑛果然出麵阻攔,雙方在大堂上爭執起來。
“沒有督主的命令,誰也不能動西廠的卷宗!”韋瑛拔出腰間的佩刀,怒視著司禮監官員。
“韋千戶,這是陛下的旨意,你敢抗旨?”司禮監官員毫不畏懼,揮手示意身後的人上前,“來人,拿下抗旨不遵者!”
雙方頓時扭打在一起,大堂內桌椅翻倒,一片混亂。就在這時,懷恩帶著尚銘等人走進來,神色威嚴:“韋瑛,你敢在西廠大堂動刀,莫非是想造反?”
韋瑛見懷恩親自前來,心中一怯,但仍強撐著道:“懷公公,西廠卷宗乃機密之物,豈能隨意清點?這分明是有人故意刁難!”
“陛下有旨,清查西廠卷宗,以正綱紀。”懷恩抬手,身後的侍衛立即上前,將韋瑛按倒在地,“你若再敢阻攔,休怪老奴不客氣。”
韋瑛被押了下去,西廠的番子們群龍無首,再也不敢阻攔。司禮監的人順利開始清點卷宗,尚銘則帶著人在西廠各處搜查,尋找汪直可能留下的把柄。
懷恩站在西廠大堂中央,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平靜無波。汪直不在京中,韋瑛不過是個跳梁小醜,根本不足為懼。他轉身走出西廠,雪花落在他的肩頭,很快便融化了。
大同鎮守府內,汪直收到韋瑛被押的消息時,正在與王越派來的使者密談。他猛地一拍案幾,怒火中燒:“懷恩,你好大的膽子!”
使者連忙道:“汪公爺息怒,威寧伯說了,如今不宜與懷恩硬碰硬,待時機成熟,再設法回京。”
汪直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王越說得對,此刻他遠在大同,若是與懷恩撕破臉,吃虧的隻會是自己。“告訴王越,本督知道了。另外,讓他密切關注京中動向,一有消息,立即告知。”
使者應聲離去。汪直走到窗前,望著窗外漫天飛雪,眼神陰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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