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刁民!竟敢誣告藩王殿下!”管家厲聲喝道,“我家殿下乃是宗室貴胄,豈會與你們這些泥腿子計較?定是你們貪圖錢財,故意誣陷!”
“你胡說!”一位老佃戶激動地站起身,“是你們強行霸占我們的田地,我們反抗,你們就縱容家奴打人,我兒子就是被你們活活打死的!大人,您要為我們做主啊!”
陳矩抬手示意雙方安靜,沉聲道:“管家,原告指控你家殿下侵占民田,縱容家奴傷人,可有此事?”
“絕無此事!”管家一口否認,“大人若是不信,可去詢問當地的官員,我家殿下一向愛民如子,怎會做出這等事來?”
陳矩冷笑一聲:“當地官員?你是說那些收了你們賄賂,對此事視而不見的官員?”他抬手示意,“傳證人!”
很快,幾位當地的村民被帶上公堂,他們親眼目睹了周藩家奴打人的經過,紛紛作證,指證管家所言不實。陳矩又讓人呈上周藩侵占民田的地契副本,以及家奴行凶的凶器,鐵證如山,管家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陳矩厲聲喝道,“周藩朱翊鋌,侵占民田,縱容家奴傷人,罪證確鑿,本公公判你:即刻歸還侵占的民田,賠償苦主白銀千兩,為死者立碑;行凶家奴,按律斬首示眾;朱翊鋌身為宗室,知法犯法,奏請陛下,削去其鎮國將軍爵位,貶為庶人,圈禁府中!”
判決一出,堂下百姓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那管家癱軟在地,麵如死灰,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傲慢。周藩朱翊鋌得知判決後,心中不忿,想聯合其他藩王向朝廷施壓,可麵對鐵證如山與公正程序,竟也無話可說,隻得認罰。
捷報傳回京城,內閣大臣們紛紛議論。張居正聽聞詳細過程,不禁擊節讚歎:“陳矩處事,清廉如水,剛正不阿,權衡律法,不徇私情,實為內官中難得之典範!”
此言很快在清流官員中小範圍傳開,眾人都對這位年輕的太監刮目相看。
馮保得知後,心中暗讚。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陳矩是高忠的義子,又得自己舉薦,若能將他拉攏過來,便是又添一員大將。他尋了個機會,特意在宮中僻靜的禦花園一角“偶遇”陳矩。
“賢弟審理藩王一案,秉公執法,朝野讚譽,咱家亦與有榮焉。”馮保語氣溫和,帶著明顯的讚許,他走上前,拍了拍陳矩的肩膀。
陳矩連忙躬身行禮:“馮公過譽,此乃分內之事,不敢有負聖恩與職責。”
馮保走近一步,目光掃過四周,見無人注意,便推心置腹般低聲道:“賢弟剛正不阿,堪為宮中清流砥柱,咱家深知,亦深佩。然則,”他話鋒微轉,聲音更沉,“朝局雲譎波詭,非黑即白處甚少。高閣老權重,其意難測,近日更是在朝中打壓異己,連張大人都受其掣肘。賢弟日後處事,還望凡事留有餘地,剛極易折啊。”
陳矩心中一凜,他聽出了馮保話語中的提醒,更聽出了其中隱約的結盟之意。他神色不變,依舊恭敬地行禮,答道:“多謝馮公教誨。矩銘記於心,凡事必當以社稷安定、律法公正為重,謹慎而行。”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表達了感激,又明確了自己的立場,沒有絲毫依附之意。
馮保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也並未多說。他知道,陳矩性子剛直,想要拉攏並非易事,隻能徐徐圖之。“好,賢弟明白就好。時辰不早了,咱家還有要事處理,先行一步。”
“馮公慢走。”
馮保轉身離去,身影漸漸消失在禦花園的廊廡儘頭。陳矩直起身,望著他的背影,眉頭微蹙。他感激馮保的提醒,也明白其中利害,但他心中自有準則。
他想起義父高忠致仕前對他說的話:“宮中之事,變幻莫測,切記不要輕易依附任何一方,唯有堅守本心,公正處事,方能長久。”這句話,他一直銘記於心。
他既不願完全依附於馮保,成為其黨羽,參與到內廷與外朝的爭鬥中;也不願徹底倒向外朝,淪為高拱對抗內廷的棋子。他選擇的,是一條更為獨立,也可能更為艱難的路——在風暴將至的朝局中,儘力維持那份難得的公正與平衡。
回到司禮監的值房,陳矩拿起那份審理周藩案的卷宗,再次細細翻閱。他知道,此案的判決雖然贏得了朝野讚譽,但也必然會得罪一些宗室勢力,甚至可能引起高拱的注意。未來的路,隻會更加艱難。
而此時的馮保,正在東廠的值房裡,與張居正的親信密談。“張大人那邊準備得如何了?郭朝賓的罪證,咱家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
“馮公公放心,張大人已經聯絡了二十多位禦史,隻要證據一到,便即刻上疏彈劾。”親信答道。
馮保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好!告訴張大人,三日之後,便是郭朝賓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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