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真的是個瘋子!”
沈知遙越想越氣,那股被他當眾訓斥、尤其是還在閨蜜麵前被管得死死的憋屈和惱怒直衝頭頂。
她猛地放下酒瓶,也顧不上簡蘇還在旁邊,扭頭就衝著那扇緊閉的書房門提高了音量罵了一句。
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裡顯得格外清晰,甚至帶著點回音。
簡蘇嚇得差點去捂她的嘴,眼睛瞪得溜圓,用氣聲急道:“我的祖宗!你小點聲!還惹他!”
那可是顧承嶼!誰知道他會不會真的發火!
書房裡沒有任何回應。
死一般的寂靜。
那扇門依舊關得嚴嚴實實。
這種無視,比直接衝出來對罵更讓沈知遙火大。就像一拳頭砸進了棉花裡,所有的怒氣都無處發泄。
她胸口劇烈起伏著,瞪著那扇門,仿佛要用目光把它燒穿。
簡蘇緊張地看著書房門,又看看氣得快要冒煙的閨蜜,大氣不敢出。
幾秒後,就在沈知遙以為他打算裝死到底的時候——
書房的門把手,“哢噠”一聲,轉動了。
顧承嶼站在門口,身上還是那身家居服,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目光沉靜地看向沙發上的沈知遙。
他的視線在她因生氣而泛紅的臉頰和緊抿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然後,極其平靜地開口,聲音甚至聽不出什麼波瀾:
“罵完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停在客廳中央,目光掃過茶幾上那包被沈知遙扔下的煙和打火機。
“罵完了就繼續喝你的酒。”
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地補充了一句,卻像一盆冷水潑在了熊熊燃燒的火堆上:
“還是說,你想換個地方,跟我進去慢慢罵?”
他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身後的書房。
那眼神分明在說:有膽子,就進來當著我的麵罵。
沈知遙所有罵人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裡。
進去?跟他單獨進書房?
她才不要!
看著他這冷靜自持、仿佛一切儘在掌握的樣子,再對比自己氣得跳腳卻無計可施的狼狽,沈知遙隻覺得一股更大的邪火窩在心口,燒得她渾身難受。
她猛地抓起酒瓶,又灌了一大口,然後重重放下,發出“咚”的一聲響,彆開臉不再看他,用後腦勺表達著無聲卻激烈的抗議。
顧承嶼看著她這副色厲內荏的樣子,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
他沒再逼近,也沒回書房,隻是走到單人沙發旁坐下,重新拿起之前放下的財經雜誌。
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鎮壓。
簡蘇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默默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
隻覺得這酒喝的真是太刺激了。
客廳裡的氣氛剛剛經曆了一場無聲的硝煙,此刻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隻有冰塊撞擊杯壁的清脆聲響,和簡蘇試圖努力呼吸的小心翼翼的聲音。
簡蘇眼珠子轉了轉,覺得再這麼沉默下去,她可能要先被這低氣壓凍死了。
她急需一個安全的話題來打破僵局,目光掃過茶幾上印著星耀慶典ogo的流程表,靈機一動,故作輕鬆地開口:
“哎,遙遙,你們公司那個新晉影帝程諾,明天慶典他也去嗎?我朋友正好想要他的簽名,幫我要一個唄。”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著旁邊沙發上那位大佬的反應。
沈知遙正憋著一肚子火沒處發,聽到簡蘇問起工作,下意識就接了過去,語氣還帶著點未消的餘怒,但更多的是公事公辦的評價:
“去啊!明天公司有點名氣的都會去露麵。程諾確實很有實力,外形條件好,演技在線,觀眾緣也很不錯,公司接下來幾部大製作都指著他扛票房呢。”
她說完,還習慣性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完全沒意識到這話在當前的語境下有什麼問題。
然而,她話音剛落的瞬間——
“啪。”
一聲極其輕微的、紙張合上的聲音。
來自單人沙發方向。
顧承嶼合上了手中那本根本沒看進去幾頁的財經雜誌,隨手將其扔在一旁的邊幾上。
動作看似隨意,卻莫名帶著一股冷感。
他微微抬起眼,目光透過金絲眼鏡,落在沈知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