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還飄著粉筆灰的氣味，沈硯舟剛把“景物描寫三感法”的板書圈完，圍上來的學生就占滿了講台前的空地。
前排的女生舉著筆記本，筆尖還停在紙上：“沈老師，上次您說寫媽媽可以用‘廚房的油煙味’當線索，我這次寫奶奶，能用‘老蒲扇的味道嗎？”旁邊男生跟著湊過來：“旅行的作文就是遊記嗎？”
他耐心地彎著腰，手指點在女生的筆記本上：“老蒲扇可以，再加個細節，比如奶奶搖蒲扇的動作，或寫蒲扇被輕輕拉了一個小口就更有畫麵了。”又轉向男生：遊記寫風景，旅行寫心境。”
正說著，褲兜裡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沈硯舟沒立刻掏，隻抬手跟學生們笑了笑：“大家先花兩分鐘整理下剛才的思路，把疑問記在本子上，咱們留最後十分鐘統一聊，好不好？”學生們聽話地散開，他才側身走到講台邊，指尖勾出手機。
屏幕亮起來，曉棠的頭像跳在最上麵，消息內容不長：“沈硯舟，我準備找新工作了。”她好像已經不叫他沈老師了
沈硯舟的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剛才跟學生說話時還帶著笑意的眼尾，此刻又軟了些。他想起昨晚看她退遊戲時的慌張，想起日記本裡那句“我敢再多活一會嗎”，現在她願意跟自己說找工作的事，那麼他們是朋友了倒比他之前偷偷琢磨的“要不要靠近”更讓人心安。
嘴角悄悄翹起來一點，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他甚至沒立刻回複，先把手機揣回兜裡，又走回學生堆裡，隻是這次回答問題時，聲音裡的溫和又多了幾分。
等最後一個學生拿著筆記本離開，教室裡徹底安靜下來，他才重新掏出手機，指尖敲得慢：“找工作可以先列個方向，比如想做的領域、能接受的節奏，要是拿不準，下次打遊戲時可以慢慢說。”
發送完，他抬頭瞥了旁邊放的另一罐桂花茶。他忽然覺得，不用急著讓關係變複雜，像現在這樣，她願意分享心事，他能幫著出點主意，偶爾一起打打遊戲，就已經很好了。
這幾天曉棠一直在麵試中，終於有家小出版社給她發了offer。高興之餘一個截圖就發給沈硯舟，沈硯舟指尖在屏幕上反複放大那張工作證照片，地址欄裡的“晨光路8號”幾個字，和沈硯舟出租屋所在的小區隻隔了兩條街——樓下那家他常去買早餐的包子鋪，拐個彎就能看見那棟寫字樓的玻璃幕牆。他盯著屏幕笑了好一會兒，連手裡攥著的教案都忘了翻頁。
“喲，這表情，是撿到寶了？”李申端著杯咖啡走過來，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肩膀，目光掃過手機屏幕，“林曉棠？新工作在這附近？行啊沈硯舟，這是準備梅開二度？”
沈硯舟喉結動了動，把手機按滅揣回兜裡，沒反駁，隻是拿起教案假裝翻頁。李申卻沒打算放過他，靠在桌沿上壓低聲音：“不是我潑你冷水，羅曼曼那事，你緩了大半年才緩過來——她當初出軌還找一堆借口，說什麼女人得有錢’‘你太悶不懂我’，回頭彆再栽進同個坑裡。”
這話戳到了沈硯舟心裡最軟的地方，他抬眼看向李申，眼神裡少了點剛才的雀躍，多了絲謹慎：“我知道，我覺得她和她不一樣。”話雖這麼說，指尖還是無意識地捏緊了教案邊角——上次因為羅曼曼的背叛，他確實受傷太深，羅曼曼又太難纏，離婚還是沈硯舟說不同意的話我就把你們出軌發出去，這才結束那場糟糕又可笑的婚姻。可這次看著曉棠發過來的“我要努力”的可愛表情包，心裡那點小心翼翼的期待，像發了芽的種子，藏都藏不住。
手機震了一下，是曉棠發來的新消息：“沈硯舟，你們教培室是不是也在這一片呀？以後說不定能順路！”
沈硯舟盯著消息看了三秒，指尖飛快地敲鍵盤，刪了又改——原本想打“我住這附近，下次可以一起吃早餐”，最後隻改成了“是挺近的，新工作第一天彆緊張，有事可以找我”。發送完畢，他悄悄抬眼，正好對上李申揶揄的目光。
“裝什麼淡定？”李申笑著拍了拍他的後背，“下次買早餐繞到晨光路那邊，說不定就能‘偶遇’了。不過這次記著，彆太急，先看清楚人——林曉棠照片看著是個踏實姑娘，但你自己得走心。”
沈硯舟耳尖有點紅，把手機揣回兜裡，翻開教案的手卻輕快了不少。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落在“晨光路8號”那行他早已記熟的地址上，連帶著心裡的那點欣喜，都變得踏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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