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陽光正好,沈硯舟牽著林曉棠的手往美術館走,指尖還勾著她剛買的熱奶茶——知道她愛喝三分糖的烏龍奶芙,他特意讓店員多放了些珍珠。“上次你說想看的水彩展,今天人應該不多,”他側頭看她,眼裡映著樹影的斑駁,“看完還能去隔壁吃你想吃的提拉米蘇。”
林曉棠點頭笑著,剛要說話,沈硯舟的手機突然響了。看清來電顯示是機構的老師,他臉色微變,接起時聲音放輕:“張老師?怎麼了……好,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二十分鐘到。”
掛了電話,他攥著林曉棠的手緊了緊,語氣帶著歉意:“抱歉曉棠,有個老師臨時發燒,上午的古詩詞課沒人代,孩子們都等著……”話沒說完,林曉棠就打斷他,:“我聽說你講課特彆好,能不能帶我一起去聽聽?”
沈硯舟愣了愣,隨即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當然可以,就是委屈你,約會變成聽課了。”
培訓機構的教室不大,二十來個初中生坐得整齊,見沈硯舟進來,都小聲喊“沈老師好”。他把林曉棠安排在最後一排的空位,還悄悄給她遞了本自己的備課筆記,然後轉身走上講台,拿起粉筆的瞬間,整個人都亮了——和平時溫柔的模樣不同,講課時的他眼裡有光,連聲音都帶著感染力。
“今天我們講蘇軾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他在黑板上寫下詞牌名,粉筆字遒勁有力,“大家先齊讀一遍,注意體會詞裡的情緒。”
孩子們的聲音落下,沈硯舟才緩緩開口:“這首詞是蘇軾寫給亡妻王弗的,距離她去世已經十年了。‘十年生死兩茫茫’,這七個字裡,藏著多少想念?不是撕心裂肺的哭,是隔著十年歲月的、連夢都不敢輕信的悵然。”
他講蘇軾在夢中見妻子“小軒窗,正梳妝”,講“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的默契與悲痛,講“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的餘生牽掛。指尖在黑板上劃過詞句,語氣時而低沉,時而哽咽,連坐在最後排的林曉棠都聽入了神——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沈硯舟,認真、深情,仿佛把自己也融進了千年前的故事裡。
可聽著聽著,她心裡卻泛起一陣無比複雜的滋味。蘇軾和王弗的深情讓她動容,可“生死兩茫茫”的離彆又讓她知道自己也會和沈硯舟分開。
她看著講台上的沈硯舟,以後他們分開,會不會像蘇軾和王弗一樣,隻能在回憶裡牽掛?這個念頭冒出來,林曉棠心裡就開始下不斷抽痛,連手裡的奶茶都涼透了。
下課鈴響時,孩子們圍著沈硯舟問東問西,他耐心解答完,才快步走到林曉棠身邊,語氣帶著歉意:“讓你聽了這麼久,還耽誤了約會……”
“沒有,”林曉棠抬頭笑了笑,把筆記遞還給他,“你講得特彆好,尤其是‘不思量,自難忘’,原來真的有人,十年都忘不掉一個人。”
沈硯舟看出她眼神裡的恍惚,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傳來:“怎麼了?是不是聽著覺得難過了?”
林曉棠低頭看著自己在地麵投下的影子,雪地靴在瓷磚上碾出細碎的聲響。如果......她突然開口,又被走廊儘頭的風聲切斷,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得不分開......
沈硯舟的動作停頓了零點零一秒,粉筆頭掉落地麵的聲音格外清脆。他走過來時,大衣下擺掃過她的膝蓋,帶著雪粒的寒意。曉棠,他摘下眼鏡擦拭,鏡片後的眼睛亮得驚人,有些事是人力無法改變的。
林曉棠突然想起桃桃說的婚前瀟灑,想起母親發來的聯姻對象資料。窗外的雪片突然變得密集,在路燈下旋轉成無數個透明的漩渦。可現在,沈硯舟忽然握住她帶著體溫的指尖,將她的手貼在自己心臟位置,這裡跳得很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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