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奧主管，上周客訴率又漲了0.3！”運營部的老張邁著重重的步子走進會議室，手裡的報表被他捏得邊角發皺，“啪”的一聲拍在橢圓形會議桌上時，連桌上的馬克杯都震得晃了晃。
會議室瞬間陷入死寂，二十多雙眼睛齊刷刷地投向主位的奧奧。她剛咬了口全麥麵包，麵包渣還沾在嘴角，見狀隻能先把剩下的半塊麵包塞進抽屜，指尖輕輕擦了擦嘴角，拿起報表仔細翻看。報表上，“新款實木衣櫃”那一行的客訴率用紅筆圈了三圈，刺眼得很。
“原因查了嗎？”奧奧的聲音很平靜，沒有絲毫慌亂。她的目光掃過坐在對麵的客服組，小敏立刻挺直了背，手裡的筆都攥緊了：“奧奧姐，我們查了近百條客訴記錄，80都是因為新款衣櫃的安裝問題——師傅上門總遲到，有的客戶等了三四個小時，催單的時候沒處發火，就對著我們客服罵。”
小敏說著，眼眶有點紅。上周她值夜班，有個客戶因為安裝師傅遲到，在電話裡罵了她四十多分鐘，最後還撂下一句“你們德德家居就是騙子”，掛電話前的電流聲刺得她耳朵疼了一整晚。
奧奧的指尖在報表上敲了敲，發出“嗒嗒”的輕響，目光轉向角落裡的安裝主管老王。老王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嘴裡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手指在煙盒上無意識地摩挲著，像是沒聽見奧奧的話。
“王主管，”奧奧加重了語氣，“安裝部的人呢？為什麼散戶的安裝訂單總遲到？”
老王這才把煙從嘴裡拿下來，往桌角一磕：“奧奧主管，不是我們不乾活。上周總部那邊來了個大客戶，要裝十套樣板間，老板親自吩咐的，讓我們優先把人手派過去。散戶的單子……哪顧得上啊。”
“散戶就不是客戶？”奧奧把報表往老王麵前推了推，紙張在桌麵上劃出一道輕響，“客戶不管是訂十套還是一套，付的都是真金白銀，我們憑什麼區彆對待？今天下班前，你把最近半個月遲到的師傅名單、具體遲到時長，還有給客戶的補償方案一起給我。要是做不到，下周客訴率再漲，咱們就一起去老板辦公室，好好說說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老王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攥著煙的手緊了緊，煙絲都漏了出來：“奧奧主管，你這是故意找茬吧？安裝部就這麼點人，又要忙大客戶，又要顧散戶，哪能顧得過來？”
“顧不過來就想辦法，而不是找借口。”奧奧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淺灰色西裝外套，“會議就到這兒，各部門把上周的問題清單整理好，下班前發給我。”
說完，她轉身走出會議室，沒再看老王鐵青的臉。走到辦公室門口時，她無意間瞥了一眼樓下——便利店門口圍著好幾個外賣小哥，他們手裡的餐盒堆得像小山，其中一個小哥正急急忙忙地給電動車充電，嘴裡還念叨著“這單再晚就超時了”。
奧奧突然想起昨天午休時，小敏跟她說的話。小敏說，最近發現一家評分超高的沙拉店，三十塊錢就能買一大份，她已經連續吃了三天了。當時奧奧還提醒她，網上評分不一定靠譜，最好看看門店的實拍圖，可小敏滿不在乎地說“便宜就行，哪有那麼多講究”。
現在想想，奧奧心裡隱隱有點不安。
第二幕：外賣風波擴寫）
午休時間剛到，客服組的辦公室就炸開了鍋。小敏捂著肚子，臉色蒼白地趴在桌子上，桌子上放著一個打開的沙拉盒——裡麵的生菜葉子已經發黃，千島醬也泛著一層奇怪的油光，看起來格外惡心。
“小敏，你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旁邊的同事莉莉遞過來一杯熱水，臉上滿是擔憂。
小敏接過水杯，剛喝了一口就忍不住想吐：“我早上吃了這個沙拉，現在肚子又疼又脹，剛才去了兩趟廁所，感覺整個人都快虛脫了。這家店在平台上評分4.9呢，圖片看著可乾淨了，怎麼會這樣……”
奧奧剛從茶水間泡完咖啡回來，聽到聲音就快步走了過來。她低頭看了看那個沙拉盒，又摸了摸小敏的額頭——有點發燙。
“你還記得這家店的地址嗎？發我手機上。”奧奧掏出手機，打開外賣平台，找到小敏說的那家店。店鋪主頁上的圖片拍得很精致，廚房乾淨明亮，工作人員都戴著白色的廚師帽和口罩，看起來確實讓人放心。可再看用戶評價裡的實拍圖，卻有好幾張是模糊的，根本看不清門店的具體環境。
“走，我帶你去這家店看看。”奧奧把咖啡放在桌上，扶著小敏站起來。小敏還有點猶豫：“奧奧姐，不用了吧？可能就是我自己腸胃不好……”
“不是你腸胃不好的問題。”奧奧打斷她，“你想想，要是這家店真有問題，還有其他同事在吃，到時候大家都鬨肚子，誰來處理客戶的問題？”
小敏想想也是，便點了點頭，跟著奧奧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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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按照外賣平台上的地址找過去，才發現這家店藏在城中村的一條窄巷裡。巷子兩邊堆著高高的垃圾桶，餿臭味順著風飄過來，讓人忍不住皺眉頭。走到巷子深處，終於看到了那家沙拉店的招牌——招牌上的字都掉了一半，隻剩下“健康沙拉”四個字，門口還放著幾個裝滿垃圾的黑色塑料袋，看起來臟得不行。
奧奧拉著小敏躲在旁邊的牆角，往店裡看。店裡的空間很小，隻有十幾平米，幾個工作人員穿著臟兮兮的工作服，沒戴手套也沒戴口罩，正圍著一張桌子切菜。其中一個人切完菜，隨手就把菜刀扔在桌子上，然後拿起旁邊的手機刷短視頻，手指上還沾著菜葉子。
更惡心的是，桌子旁邊的地上放著一個大盆，裡麵裝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生菜，葉子上都沾了灰塵。一個工作人員伸手從盆裡抓了一把生菜，直接放進旁邊的沙拉盒裡，連洗都沒洗。
奧奧拿出手機，把這一切都拍了下來，然後點開市場監管局的舉報平台，把視頻和店鋪地址一起發了過去。做完這一切，她才拉著小敏離開巷子。
走到巷口時，小敏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來，她捂著嘴，聲音都在發抖：“奧奧姐，我真沒想到這家店這麼臟……我還連續吃了三天，想想都覺得後怕。”
“你現在知道，為什麼我讓你看門店實拍圖了吧？”奧奧停下腳步，看著小敏，“你連點外賣都不仔細甄彆，隻看評分和價格，怎麼能判斷客戶說的話是真是假？客戶說安裝師傅遲到了，你是不是也會覺得‘客戶肯定是在撒謊’？工作和生活是相通的，你對生活敷衍，對工作也不會認真。”
小敏低下頭，眼圈有點紅：“奧奧姐，我知道錯了。我就是覺得每天上班太累了，下班回家隻想躺著，點外賣的時候看到便宜又高分的，就直接下單了，沒想那麼多。”
奧奧歎了口氣，她知道小敏說的是實話。客服組的工作強度很大，每天要接幾百個電話，還要處理客戶的投訴和疑問，下班的時候往往已經精疲力儘，根本沒精力去仔細挑選外賣。不光是小敏，客服組一半以上的同事都在吃這種“網紅外賣”，總覺得自己占了便宜，卻不知道已經把健康給搭進去了。
回到公司後，奧奧把小敏送到附近的診所，讓醫生給她開了點藥，又幫她請了一下午的假。晚上回到家，她花了兩個小時，整理了一份“外賣避雷清單”——裡麵詳細列出了怎麼看外賣店的評分、如何辨彆虛假評價、哪些類型的外賣店容易出問題，還推薦了幾家口碑好、門店乾淨的外賣店。
整理完清單，她把清單發到了客服組的微信群裡，最後還加了一句：“買外賣的時候，大家都知道要看門店、看評價，怕買到不乾淨的東西。可為什麼到了選人生伴侶的時候，就隻看對方有多少錢、有幾套房，卻不想想這個人到底靠不靠譜？買外賣知道不讓自己吃虧，選人生怎麼就願意交出控製權了？”
消息發出去後，微信群裡瞬間安靜下來，沒人敢接話。奧奧知道，這話其實是說給李姐聽的。李姐是客服組的老員工，今年三十五歲，總是把“女人乾得好不如嫁得好”掛在嘴邊，每天的心思都放在相親上，對工作卻越來越敷衍。
果然，沒過幾分鐘，奧奧就收到了李姐發來的私信：“奧奧主管，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相親怎麼了？我想找個條件好的，難道有錯嗎？”
奧奧看著手機屏幕，想了想，回複道：“李姐，你沒錯。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但我希望你明白，靠彆人不如靠自己。就算你找到了條件好的人，要是自己沒有能力，也很難長久。就像點外賣，你總吃那些不乾淨的便宜貨，早晚要出問題；選伴侶，你隻看條件不看人品，早晚也會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