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及她肌膚的前一刹那，動作卻猛地僵住，停滯在了半空。
他看著自己那曾點化星辰、撕裂虛空、沾染過金色神血的手指，再看看她那張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臉龐，一種莫名的遲疑與……近乎膽怯的情緒，湧了上來。
他怕。
怕自己的觸碰，會驚擾了她本就微弱的生機。
怕那指尖可能殘留的、屬於上位者的冰冷氣息，會凍傷她。
更怕……這真實的觸碰，會讓他心底那洶湧的、陌生的情感，徹底失控。
他從未有過如此刻般……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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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那抬起的手，還是緩緩地、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與落寞，收了回去。指尖蜷縮，緊握成拳，骨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低下頭，將額角輕輕抵在星瀾冰涼的發絲上，閉上雙眼，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洞府之外的碾壓清算，如同神隻裁決，冰冷無情。
而此刻，在這方寸之間的懷抱裡，卻彌漫著一種與神格格格不入的、近乎凡人的脆弱與痛楚。
過了許久，久到仿佛連周圍破碎的晶石都要被這凝滯的氣氛重新凍結。
一道極其低沉、沙啞，仿佛蘊藏著無儘疲憊與某種壓抑到極致的情緒的聲音，才如同夢囈般，輕輕響起，破碎在星瀾的耳畔，也破碎在這片死寂的天地間：
“……我來晚了。”
四個字。
輕若塵埃。
卻重逾山嶽。
帶著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抖。
是陳述，是道歉，是懊悔，是後怕……是萬載冰封下，第一次裂痕中，滲出的、滾燙的情感。
他來了，以近乎逆天的方式，在她最絕望的時刻。
可他依舊覺得，自己來晚了。
晚到讓她承受了如此多的痛苦與磨難。
晚到讓她險些……從他指縫間流逝。
懷中的人兒依舊昏迷，無法回應。
但那句低沉的話語，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自己那片從未起過波瀾的心湖中，激起了層層疊疊、再也無法平息的漣漪。
清算，或許告一段落。
但某些東西，從這一刻起，已經徹底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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