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了。」
點頭。
少年對劍後的話報以頷首。
望著緩緩拭血的劍後,神醫捋須沉吟。
「…是禁製麼。」
莫名怪疾,外加禁製。
更何況是連開口說話都會觸發的禁製,這等手段聞所未聞。
‘若真有禁製,把脈時早該察覺端倪。’
武者體內的禁製必會留下痕跡。
尤其針對特定行為的禁製,痕跡更為明顯。
可神醫卻感知不到任何異樣。
隻能探出劍後那具逐漸腐朽的軀體。
近八十載苦修積累的醫道認知正在崩塌。
‘當真令人不快…’
對未知事物的不快感。
那種可能導致無法救人的不安感。
當初就是因為受不了這肮臟的感覺才離開醫界的。
‘這該死的混蛋…。’
若非天尊召喚,神醫本不會去安徽。
若不在安徽,也不會接到梅花仙的召喚。
…總之就是武夫們粗鄙的行事作風。
「神醫大人…。」
「說過彆這麼稱呼吧。」
「對不起….太老爺。」
「嗯。」
「可以請問我還剩多少時間嗎。」
麵對劍後的提問,神依長歎一口氣。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答案。
而這正是他最不願提及的話題。
「快則兩月,運氣好能撐到入冬。」
但橫豎都熬不過今年了。
後半句終究沒能說出口,被神醫獨自咽下。
畢竟剛說完這句話,年幼的女徒就在師父懷裡哭成了淚人。
他最討厭這種場麵。
最不願看到這種情景。
偏偏還無力改變。
‘生命始終如此令人作嘔。’
縱使窮儘畢生所學,總有救不了的人。
這就是神醫極度厭惡被稱作「神醫」的原因。
少年小心翼翼地靠近,輕輕拽住神醫的衣角。
神醫藏起陰鬱的心情,揉了揉少年的腦袋。
「既是桃花的請托,又看在與你相識的份上,我自當儘力而為。」
但彆抱太大期望。
劍後安靜地點了點頭回應神醫的話。
神醫抹了把臉,對孩子們說道。
「老頭子和病人有話要說,你們先出去玩兒會兒,你也一起。」
少年像是聽懂般點了點頭。
唯獨劍後的弟子似乎不情願,往師父懷裡鑽得更深了。
「我、我想和師父…」
「靈華。」
劍後斬釘截鐵的聲音。
弟子被這聲音嚇得渾身一顫。
雖然用淚汪汪的眼睛望著師父,但劍後態度堅決。
「快出去吧。」
「…是。」
少年早已走出屋外,弟子也耷拉著腦袋挪步到茅屋外。
剛踏出茅屋,迎麵吹來與夏日極不相稱的蕭瑟寒風。
仇靈華用手背蹭著發紅的眼眶,關上了茅屋的門。
本不該哭的。
失去某人這件事,終究還是難以承受。
‘…師父。’
感覺又要落淚時正想用衣袖擦拭——
身旁有人遞來一塊布帕。
是坐在神醫旁邊的少年。
記得說是他孫子來著…
見狀仇靈華後背竄起雞皮疙瘩。
就算說是同齡人,男人終究是男人。
仇靈華討厭男人。
所以這少年也不例外。
尤其因為是同齡人更甚。
雖然想狠狠拍開伸過來的手,但對方畢竟是來給師父看病的醫師的孫子。
再怎麼也不能隨便對待。
強忍著惡心儘量委婉地拒絕。
「不需要…」
仇靈華話還沒說完,少年像是理解了般默默走回茅屋旁坐下。
這時仇靈華才長舒一口氣。
‘…師父。’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每到這種時候,就會想念躺在後方的師父的臉龐。
每當想起那句可能熬不過今年的話,眼淚就止不住地往外湧。
‘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
說到神醫,那可是中原第一的醫術。
連他都說出治不好這種話,那就是真的沒救了。
事到如今,年幼無能的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在發什麼呆。」
仇靈華被突然在麵前響起的聲音嚇得猛地抬頭。
「這不是靈華嘛。怎麼在外麵待著?」
梅花仙,她所棲身的華山掌門正站在那裡。
她趕緊擦掉還在抽泣的眼淚,端正了姿態。
「見、見過掌門。」
正在行禮的仇靈華看到站在梅花仙身旁的少年時突然僵住。
黑發凶眸,彰顯仇家身份的紅色武服與深紅瞳仁。
與仇靈華那些半吊子血親不同,這是唯一真正的骨肉至親。
也是仇靈華最怨恨的人物。
仇靈華瞬間被翻湧的情緒吞沒。
那混蛋為什麼會在這裡?
本該在世家當紈絝子弟的家夥為什麼會在這裡…?
光是想到這個逃離惡心家族後好不容易獲得的唯一避風港裡出現那家夥的身影,仇靈華就無法平息情緒。
「你為什….」
「你。」
仇陽天打斷了她的質問。
然後慢慢逼近。
隨著距離逐漸縮短,仇靈華的呼吸變得急促。
到底想乾什麼?
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同了。
那個整天花天酒地、從不努力的廢物哥哥,如今一口氣就能製服。
雖未帶木劍而來,卻自信足以應付。
無論出現何種狀況都能應對。
這般思忖的仇靈華剛做好心理準備。
仇陽天卻徑直從她身旁掠過。
「什…?」
愕然的仇靈華回首望去。
隻見仇陽天已立於神醫少年跟前。
“…?”
少年抬頭與仇陽天四目相對。
「你為何在此?」
仇靈華瞳孔驟縮。
是殺意。
從仇陽天對少年說話的聲音裡,能感受到濃烈的殺意。
喜歡天下最好的青梅竹馬請大家收藏:()天下最好的青梅竹馬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