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綠蘿葉的蕉痕_牧羊人:活著再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线上阅读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牧羊人:活著再見 > 第12章 綠蘿葉的蕉痕

第12章 綠蘿葉的蕉痕(2 / 2)

聽筒裡又沒了聲,隻有“滋滋”的電流還在響,像誰在遠處磨著鈍刀。過了會兒,才傳來他低低的“嗯”,那聲裡沒什麼勁,像被抽走了骨頭,跟著就是忙音“嘟嘟”地鑽進來,把剛才那點冰塊的脆響,還有沒說透的“事”,都堵在了線的那頭。

我舉著手機愣了愣,指腹貼在聽筒的金屬網上,那點涼還沒散。傣鬼突然伸手,用指背碰了碰我攥得發白的指節,“他沒說啥‘事’吧?”

我搖搖頭,把手機往桌布上一擱,屏幕還亮著,辛哥的號碼在藍光裡晃,像顆懸著的星。食堂的饅頭香突然變得很濃,混著點油煙的膩,往鼻腔裡鑽,可怎麼也蓋不住聽筒裡那股冰塊的冷——像有什麼東西,在辛哥的聲音裡結了冰,連帶著去年他教我“出拳要沉”時的熱乎氣,都被凍得發僵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傣鬼的肩膀突然往我這邊傾過來,軍綠色的布料擦過木桌沿,帶起“沙沙”的輕響。他沒說話,隻是微微偏著頭,下頜線繃得像根拉緊的弦,嘴唇無聲地動了動——先是抿成條直線,再慢慢張開,舌尖抵著上顎,吐出“襯衫”兩個字的口型。那眼神裡帶著股急,像靶場裡發現脫靶的子彈,瞳孔縮得很細,死死釘在我攥著手機的手上,連食堂吊扇晃過的影子落在他臉上,都沒能讓那目光移開半分。

我喉結猛地滾了滾,指尖在手機殼的防滑紋裡蹭得發白。桌布上那滴鹹菜汁還在暈,醬色的邊緣漫過藍白格子的線,像條沒頭的蛇,往我捏著饅頭的手邊爬。掌心的汗順著手機殼往下淌,在桌布上洇出個淺濕的印,和那滴暗褐的漬,在燈光下纏成了團說不出的沉。

“辛哥,”我清了清嗓子,聲音有點發緊,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聽說你換了件新襯衫?上次見你穿的那件訓練服……”話到嘴邊頓了頓,突然想起那件衣服的模樣——袖口磨出的毛邊卷著,左胸印著的“格鬥俱樂部”字樣洗得發白,後背總洇著片深褐的汗漬,是辛集興教完課必留的印,他總說“這漬是勳章,比獎杯實在”。

聽筒裡沉默了半秒,隻有“滋滋”的電流還在響,像遠處有誰在磨著鈍刀。跟著,突然傳來聲笑。不是在俱樂部時那種敞亮的笑,那笑聲裹著汗味和拳套的皮革腥,能震得鐵絲網上的舊拳套都晃;此刻這笑裡裹著冰,像從冰櫃裡撈出來的,尾音發飄,還混著冰塊碰撞的“叮當”,聽著像塊凍硬的石頭砸在玻璃上。

“哦,那破衣服早該扔了。”他的聲音隔著電流傳來,比剛才更冷了半分,“朋友送的新襯衫,穿穿看。”“朋友”兩個字說得格外輕,像怕被誰聽見,尾音還沒落地,背景裡突然炸出串尖銳的女聲——不是格鬥俱樂部女學員的清亮嗓門,那聲音帶著股尖細的銳,像指甲刮過玻璃,跟著是“哐當”一聲巨響,像是玻璃杯摔在了地上,碎碴飛濺的脆響透過聽筒鑽進來,紮得人耳膜發疼。

“先這樣。”

辛集興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像被那聲脆響驚著了,話音裡帶著股沒壓住的慌,尾音都劈了岔。沒等我再問什麼,聽筒裡突然傳來“哢”的一聲,像被人猛地按住了掛斷鍵,忙音“嘟嘟嘟”地湧出來,又急又脆,像根被繃到極致突然斷裂的弦,在空曠的食堂裡蕩出細弱的回音。

我舉著手機愣在原地,指尖還貼在聽筒的金屬網上,那點從線那頭傳來的涼,還沒散儘。桌布上,傣鬼的指節正抵在那滴鹹菜漬旁,指甲蓋泛著白,“聽見沒?”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那地方哪來的‘朋友’?摔杯子的聲,比礦道裡的碎石子還脆。”

食堂的白熾燈突然“滋啦”響了聲,鎮流器的嗡鳴裡,混著遠處洗碗池的水流聲。我把手機往桌布上一擱,屏幕還亮著,通話記錄裡“辛哥”兩個字旁邊,那串時長“0123”的數字,像根沒燒完的引線,在藍光裡泛著冷。攥手機的手心全是汗,把磨砂殼的紋路浸得發亮,那點濕意,比剛才打飯時蒸籠的熱氣,更讓人心裡發沉。

我舉著手機僵在原地,指腹還貼在聽筒的金屬網罩上。那點涼意順著指節往上爬,像顆沒化的冰粒鑽進袖口,熨帖的作訓服布料都擋不住,直往骨頭縫裡滲。手機殼的磨砂麵被汗浸得發亮,背麵印著的連隊徽章早磨得隻剩個模糊的輪廓,邊角磕出的三道疤——是上次武裝越野時摔在碎石堆裡留的——此刻硌著掌心,疼得人指尖發麻。

食堂的吊扇還在“咯吱咯吱”轉,鐵葉擦過積灰的框架,像有人拿著鈍刀在耳邊慢磨。遠處洗碗池的水流聲“嘩啦啦”淌著,混著大師傅用鐵鏟刮鍋底的“刺啦”,這些平日裡聽著踏實的響動,此刻都像被拉遠了,裹在層透明的膜裡,隻剩我胸腔裡的“咚咚”聲撞得耳膜發漲。聽筒裡殘留的電流味還沒散,混著食堂飄來的饅頭香,在鼻尖纏成股說不出的澀——那香是熱的、糙的,帶著麥粉的實;電流味是冷的、飄的,像金瀾會所窗簾縫裡漏出的風。

“哢啦。”

一聲脆響突然扯回我的視線。是傣鬼在收那張會員卡,塑料殼的邊緣刮過粗糙的木桌,發出“沙沙”的摩擦聲,像指甲劃過砂紙。他捏著卡的指節泛著白,卡麵在燈光下翻了個身,能看見背麵印著的俱樂部地址早被磨得發花,“梧桐路87號”幾個字隻剩半截,露著底下的白塑料,像道沒愈合的疤。卡角卷著的毛邊勾住了桌布的線頭,他猛一拽,藍白格子的布紋被扯出道細痕,像條剛被劃開的傷口。

“聽見沒?”他把卡塞進戰術背心的內袋,拉鏈“唰”地拉上,金屬齒咬合的脆響裡,裹著他壓低的聲,“那背景音不是拳套撞沙袋的‘砰砰’,不是護具摩擦的‘沙沙’,是冰塊滾玻璃杯的‘叮當’——格鬥俱樂部的冰櫃裡,隻有凍成塊的礦泉水,哪來的碎冰?”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他往椅背上一靠,軍靴的橡膠底蹬在桌腿上,“咯吱”一聲,木桌被頂得晃了晃,桌角墊著的半塊紅磚都跟著顫。那是張老桌子,桌麵的漆皮剝落得像塊爛樹皮,露出底下的白木茬,上麵還留著去年冬至包餃子時,新兵用擀麵杖刻的歪扭“福”字。此刻被他蹬得晃晃悠悠,桌上的搪瓷碗都跟著顫,碗裡的鹹菜汁晃出小圈漣漪,把那滴暗褐的漬蕩得更大了,像塊正在蔓延的鏽。

“你信冰桶裡泡著武德嗎?”

傣鬼突然抬眼,睫毛上沾著的食堂蒸汽還沒乾,把瞳孔映得有些模糊。他的聲音不高,卻像顆石子砸進結冰的湖麵,“俱樂部牆上紅漆寫的‘拳正心正’,墨跡還沒乾透呢。上周辛哥教二柱子勾拳,捏著他的手腕喊‘力從腰發’,指腹的老繭蹭得護腕‘沙沙’響,那時候他手心的汗是熱的,能焐熱二柱子發顫的胳膊。”

他頓了頓,指尖在桌布的格子紋裡劃著,像在描摹什麼,“可剛才那聲音裡,有冰塊的涼,有摔杯子的脆,還有他那聲笑——像從冰窖裡撈出來的,連尾音都發僵。你見過哪個教‘武德’的,躲在放冰桶的地方?”

我捏著手機的手突然鬆了,手機“啪”地落在桌布上,屏幕還亮著,通話記錄裡“辛哥”兩個字在藍光裡發沉。桌布的線頭纏住了手機殼的掛繩,我抬手去解,指尖觸到片濕——是剛才攥出來的汗,順著殼子的紋路往下淌,在藍白格子上洇出淺痕,和鹹菜汁的暗褐纏在一塊兒,像幅沒畫完的謎。

遠處打飯窗口的蒸籠又被掀開,白汽“騰”地湧出來,在傣鬼的軍裝上凝成細珠,又被他粗重的呼吸吹得七零八落。他肩章上的星徽沾著點饅頭屑,在燈光下泛著暗啞的光,“他教咱們‘出拳要收得住’,可自己藏著籌碼的手,收得住嗎?”

我沒接話,隻是盯著桌布上那滴越暈越大的鹹菜汁。突然想起上周在俱樂部,辛集興把濕透的訓練服往鐵絲網上一搭,水珠“滴答滴答”落在橡膠墊上,他指著牆上的錦旗笑:“這‘武德為先’四個字,是打出來的,不是裝出來的。”那時拳台邊的陽光是暖的,照得他後頸的汗珠亮得像碎金,和此刻聽筒裡殘留的涼意,像兩個永遠碰不到的季節。

吊扇還在轉,“咯吱”聲裡,仿佛能聽見金瀾會所的冰桶還在響,和俱樂部拳套撞沙袋的悶響,在空曠的食堂裡撞出片亂麻。傣鬼把戰術背心往肩上一拽,會員卡在內袋裡“哢嗒”輕響,像顆沒爆的響,在沉默裡等著什麼。

窗外的月光是那種洗過似的白,不刺眼,卻亮得能照見操場草葉上的露。它爬過單杠時,像淌在地上的銀水,先漫過鏽跡斑斑的鐵杠——那杠子上還留著新兵磨破手掌時蹭的血痂,暗紅的點混著鐵鏽,被月光照得發烏——再順著豎杆往下淌,把鐵架的影子拽得老長。

影子落在操場的黃土上,不是規整的長條形,是被風扯得歪歪扭扭的,像誰沒說完的話,拖著半截尾巴。最粗的那道影是單杠的橫杠,邊緣發虛,被穿堂風掃得微微發顫,像條剛從水裡撈出來的蛇,鱗片上還掛著沒滴完的水。遠處的雙杠影子疊在它身上,織成片灰黑的網,把月光漏下來的亮都切成了細碎的星,落在我軍靴的鞋尖上,涼得像貼了片冰。

我把手機往褲兜裡塞時,塑料殼撞在戰術腰帶的卡扣上,“哢嗒”一聲輕響,驚得單杠下的蟋蟀停了聲。褲兜的帆布被汗水浸得發潮,貼在大腿上,帶著訓練後的熱,可手機屏幕的涼還沒散,隔著布料硌得皮膚發緊——那是聽筒裡傳過來的冰意,像塊沒化透的碎冰,揣在懷裡也捂不熱。

指尖往下一探,剛好觸到戰術匕首的柄。是塊磨得發亮的黑檀木,握把處被掌心的老繭蹭出層包漿,最凹的紋路裡嵌著去年夏訓的汗漬,早被體溫焐成了深褐,像塊長在木頭上的疤。順著握把往下滑,指腹突然撞在處糙——是“穩”字的刻痕。

那字是辛哥去年刻的。記得那天在格鬥俱樂部的器械室,他攥著我的手腕,把匕首往木桌上按,煙嗓裡裹著笑:“出拳要穩,握刀更要穩,心不穩,刀就顫。”刻刀走得慢,每道筆畫都帶著股沉勁,橫劃末端特意往上挑了挑,像他教我的勾拳,“要有點回勁,才立得住。”此刻指腹蹭過那挑勾,還能摸到邊緣的毛糙,是刻刀沒磨圓的棱,混著汗漬凝成的硬殼,糙得讓人踏實,像摸著他當時按在我手背上的掌心,老繭蹭得我皮膚發疼,卻帶著股讓人定住的勁。

可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又響起那聲“嘩啦”。

是電話裡的冰塊撞玻璃杯,不是器械室磨匕首的“沙沙”,不是拳套砸沙袋的“砰砰”,是帶著棱角的冷,像剛從冰櫃裡撈出來的刀,刃口還凝著霜。那冰響順著耳道往裡鑽,撞在“穩”字的刻痕上——明明是心裡的響,卻像真有把刀劃了過去,刻痕邊緣的鐵屑仿佛被震得簌簌往下掉,連嵌在筆畫裡的汗漬都像是被凍住了,發僵,發沉。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猛地攥緊匕首,金屬柄的涼順著掌心往上爬。月光還在單杠上淌,鐵架的影子被風扯得更歪了,像在地上寫著什麼,又被吹得看不清。褲兜裡的手機還在微微發燙,是剛才通話時聽筒的熱,可那點熱,怎麼也抵不過“穩”字上那道無形的劃痕,涼得像條蛇,順著指縫往骨頭裡鑽。

遠處的熄燈號突然響了,“嗚——”的長音裹著夜風,撞在單杠的鐵架上,發出“嗡”的回響。我摸了摸匕首上的“穩”字,刻痕裡的汗漬仿佛還在發燙,可那冰響的餘震,卻讓指尖的糙都發了麻——原來有些東西,就算刻在鐵上,也經不住冰的磨。

“明早我去俱樂部等他。”

我猛地站起身時,軍靴的橡膠底在水泥地上碾出半寸痕,帶起的細灰被食堂的穿堂風卷著,撞上掛在牆上的“節約糧食”標語。那標語的紅紙邊角卷著,被油煙熏成了淺褐,像塊沒曬乾的抹布。右手抓起搪瓷碗的瞬間,碗底的粥漬蹭在掌心,黏糊糊的,混著剛才攥手機的汗,在粗糙的碗沿上拉出細痕——那碗沿磕掉了半塊瓷,是去年野營時和傣鬼搶壓縮餅乾撞的,豁口處還嵌著點暗紅的土,桃九埡口的紅土,用水泡了三個月都沒褪。

剩下的小半塊饅頭被我塞進嘴裡時,麥皮的糙剌得喉嚨發緊。是食堂大師傅慣做的戧麵饅頭,筋道得很,牙齒碾過澱粉粒的“咯吱”聲裡,混著淡淡的甜,像曬透的麥粒在舌尖化開。可這甜沒漫開多久,突然被股澀味頂了上來,不是饅頭的堿味,是從舌根冒出來的,像嚼了口沒熟的柿子,澀得人舌尖發麻,連帶著鼻腔都泛起酸。

這澀讓我想起上周在俱樂部吃的饅頭。那天訓練到正午,辛集興從食堂給我們捎來的,用鋁製飯盒盛著,蓋子一掀,白汽裹著麥香撲滿臉。他自己手裡攥著半塊,邊嚼邊教新兵勾拳,饅頭渣掉在拳台的橡膠墊上,被他軍靴碾成了粉。“這麵得戧三遍,才有勁,”他含著饅頭說,聲音含糊卻敞亮,“跟出拳一樣,得實打實的,虛了就發飄。”那時的麥香裡裹著汗味,是熱的、沉的,咽下去能熨帖到胃裡。

可此刻嘴裡的澀,像塊沒化的冰,卡在喉嚨口。我用力嚼著饅頭,想把那股澀壓下去,卻越嚼越清——是剛才那通電話裡的冰塊聲,是傣鬼說的“阿瑪尼襯衫”,是會員卡上辛集興的笑臉和現實裡冰一樣的眼神,混在一塊兒,釀出的味。

“總得看看,”我把最後一口饅頭咽下去,搪瓷碗往桌上一墩,“哐當”一聲撞在木桌的疤上,那是去年老兵退伍時砸的,凹痕裡嵌著點醬油漬,像塊沒擦淨的血痂。“他教新兵擺拳時,金表鏈會不會硌著護具。”

指尖無意識地蹭過戰術背心裡的匕首鞘,金屬的涼透過帆布滲進來。我想起辛集興以前教課時的模樣:總穿那件洗得發白的訓練服,手腕上戴著塊塑料電子表,表帶裂了道縫,用黑膠布纏著,他說“這表走得準,比那些金的銀的實在”。教新兵擺拳時,他的手總握著學員的手腕,掌心的老繭蹭過護具的布料,“沙沙”響,護具上的魔術貼沾著他的汗,黏得能粘住細沙。

可那金表鏈呢?

我仿佛能看見那道冷光在他手腕上晃,鉑金的鏈節蹭過護具的硬殼,發出“哢啦”的脆響,不像老繭的糙,倒像碎玻璃劃在鐵皮上。護具裡的海綿吸飽了新兵的汗,是熱的、軟的,而表鏈的涼,會像塊冰,把那點熱都吸走嗎?

傣鬼抬起頭,眼裡的紅血絲在白熾燈下更顯沉。他沒說話,隻是把戰術背心往肩上提了提,會員卡在內袋裡“窸窣”響,像片焦綠蘿葉在揉皺的紙裡動。食堂的吊扇還在轉,鐵葉掃過空氣的“咯吱”聲,混著我嘴裡沒散儘的澀,在月光爬進窗欞的瞬間,凝成了句沒說出口的話——

我得去看看,那個攥著拳套喊“出拳要穩”的辛哥,是不是真的被金表鏈的冷光,遮住了眼裡的熱。

傣鬼沒說話,喉結在繃緊的脖頸上輕輕滾了滾,像吞下了半截沒說出口的話。食堂的白熾燈在他頭頂“嗡嗡”低鳴,鎮流器的雜音裡,混著遠處洗碗池最後一滴水流落的“嗒”聲,把空氣襯得格外靜——靜得能聽見他粗重的呼吸,那氣息裡還裹著金瀾會所的甜膩,和食堂殘留的饅頭麥香,在喉管裡纏成股發沉的澀。

他抬手去夠椅背上的戰術背心,指尖先蹭過磨得發亮的帆布肩帶。那背心上還沾著桃九埡口的紅土,在軍綠色的布料上洇出兩道淺痕,像沒擦淨的血;腋下的接縫處磨出了毛邊,露出裡麵的白色襯布,是上個月武裝越野時,被戰術背包的棱角蹭的,毛邊裡還嵌著點草籽,乾硬得像顆沒爆的子彈。他抓著背心往肩上搭時,布料摩擦著木椅的“沙沙”聲,像風吹過乾枯的茅草叢,背心裡的文件袋邊角硌了下他的肋骨,發出“哢”的輕響,那是下午從城西分局帶回來的三號文件,牛皮紙的硬棱還帶著老周指腹的溫度。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背心剛搭穩,內袋裡就透出點微光。是那張會員卡的邊角露了出來,塑料殼被燈光照得泛白,邊緣磨出的三道淺痕——上次野營時被壓縮餅乾硌的——像三道沒愈合的疤,在光裡明明滅滅。最尖的那個角閃了閃,不是刺眼的亮,是種發悶的光,像啞彈引信上殘留的最後一點火星,藏在戰術背心的陰影裡,亮得克製,卻帶著股沒散儘的勁。

他垂著眼,視線落在桌布上那滴暈開的鹹菜漬上,醬色的邊緣已經漫過藍白格子的線,像塊正在蔓延的鏽。左手無意識地按了按內袋,會員卡被壓得更緊,塑料殼抵著他的肋骨,硬度像塊沒焐熱的岩塊——那是去年在格鬥俱樂部,辛集興拍著他的肩說“這卡拿著,隨時來練”時,塞給他的,當時卡麵還帶著辛集興掌心的汗,熱得能熨帖到心裡。

食堂的吊扇還在轉,鐵葉擦過框架的“咯吱”聲越來越緩,像個累極了的老兵在喘氣。月光從窗縫裡擠進來,在他軍靴的鞋尖上投下道細痕,白得像根沒拉緊的線。他就那麼站著,戰術背心的重量壓得肩膀微微下沉,會員卡的微光在布料下時隱時現,像顆被按在掌心的啞彈,引信沒燃,卻帶著隨時會炸的沉。

沒人說話,隻有燈光的嗡鳴在空曠裡蕩。那沉默不是空的,裡麵裹著太多東西:金瀾會所的焦綠蘿葉、辛集興後腰的鼓包、電話裡的冰塊聲,還有格鬥俱樂部牆上那行“拳正心正”的紅漆字。這些東西在沉默裡發酵,像灶膛裡沒燃透的煤,憋著股說不清的熱,又帶著點冰碴的冷。

他微微側過身,望向窗外。操場的單杠影子已經爬過了食堂的窗沿,像條正在遊走的蛇,月光把他的影子釘在牆上,和戰術背心的輪廓疊在一塊兒,沉得像塊浸了水的布。會員卡的邊角又閃了下,這次的光更淡了,像快燒儘的煙頭,在沉默裡數著時間——等著天亮,等著去格鬥俱樂部的路,等著那金表鏈和護具碰撞的瞬間,到底會發出怎樣的響。

喜歡牧羊人:活著再見請大家收藏:()牧羊人:活著再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最新小说: 他變心後,我反手把超市上報國家 綁定我?係統你踢到鐵板了 京舞空竹 離婚夜孕吐,下鄉資本家小姐躺贏 我有點無了 手機連通三界後,豪門千金躺平了 諸天萬界:我從末世開始 綁定種田遊戲後,糧食多到砸神 全家一起闖末世 每天百萬骷髏,從零打造亡靈天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