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臥底身份:袈沙_牧羊人:活著再見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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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臥底身份:袈沙(2 / 2)

花粥就是這時拐進走廊的。

紅裙子是緞麵的,在廊燈下泛著油亮的光,開叉從大腿根斜斜往上挑,露出截白得晃眼的皮肉,走動時像條不安分的蛇在扭。黑靴是及膝的,靴筒上綴著串細銀鏈,隨著她的步子“叮鈴——叮鈴——”響,脆得像冰碴撞在一起。她頭發燙成大卷,發梢沾著亮片,走到離我三步遠的地方停住,塗著正紅指甲油的手指往空中一點,眼神像淬了毒的鉤子,先掃過我臉上纏著的紗布,再落回我眼睛裡。

“這就是辛集興說的‘狠角色’?”她的聲音裡裹著笑,卻像刀片在玻璃上刮,“臉破成這樣,紗布裹得像粽子,彆是中看不中用的貨,雷聲大雨點小。”

話沒說完,她的指尖突然戳過來。

不是碰,是用指甲尖往我左臉的紗布上劃。紅得發亮的指甲尖刮過紗布邊緣,“沙”地一聲,正蹭在剛縫好的傷口上——線腳像被扯著往肉裡鑽,疼得太陽穴突突跳,紗布下的血好像都在往破皮的地方湧。我猛地攥緊拳頭,指節“哢哢”響,掌心的冷汗混著剛才沒擦淨的血漬,黏得像漿糊。

“花粥這是不信我的眼光?”

辛集興的聲音突然炸出來,比廊燈的光還硬。他抬手擋在我麵前,胳膊肘繃得像塊鐵,軍靴跟往地毯上“咚”地跺了下,長毛被碾出個淺坑,聲音裡的怒像潑出去的冷水,帶著刻意的刺。他的手背往我後腰悄悄一頂,不輕不重,正撞在第三塊脊椎骨上——是暗號“穩住”。“袈沙在坤沙手下時,單手擰斷過三個叛徒的脖子,”他的視線掃過花粥的紅指甲,嘴角勾出點冷笑,“論狠,可比你哥花方多了三分,至少他擰斷的脖子,沒一個是歪的。”

花粥臉上的笑突然僵住。

嘴角的弧度像被凍住的波浪,眼裡的鉤子也收了收,紅指甲猛地縮回去,指尖在掌心蹭了蹭,像是被燙到。她的目光往下飄,越過我敞開的黑襯衫領口,落在胸口露出的繃帶邊緣——那點白在深色衣料上格外紮眼,像雪落在泥裡。“但願如此。”她哼了一聲,轉身時紅裙子的下擺“掃”過我的軍靴,帶著股甜得發暈的脂粉香,和走廊裡的腥氣撞在一起,更顯詭異。“雷總在頂樓會議室等你,”她的銀鏈又響起來,聲音飄在身後,像條吐信的蛇,“說是有‘好東西’要給你瞧瞧,保管你見了,腿都挪不動。”

走廊裡的燈突然晃了晃,暗金色的光落在辛集興的側臉上,他的下頜線繃得發緊。我摸了摸後腰那塊鐵皮羊頭,邊角硌著皮肉,卻比花粥的紅指甲更讓人踏實。所謂的“好東西”,用腳想也知道是什麼——要麼是待運的貨,要麼是雷清荷給新人的“投名狀”。

而我知道,這場戲,才剛剛開始。

會議室的鐵皮門像塊生了鏽的棺材板,推開時“吱呀——嘎”地擰出長音,鏽軸摩擦的銳響裡裹著鐵皮的震顫,像隻老鴉被掐住脖子,在空曠的走廊裡撞出三圈回音。門把手上的漆早就掉光了,露出底下的黑鐵,握上去涼得像攥著塊冰,掌心的汗一沾,立刻洇出片濕痕。

雷清荷就坐在主位上。

紅木會議桌被他的胳膊肘壓出道淺痕,他指間轉著柄雕花匕首,銀質刀柄的狼頭在頂燈冷光下泛著青,狼眼嵌的綠玻璃珠剛好對上他鼻梁那道疤——疤從左眉骨斜劃到嘴角,像條凍僵的蛇,此刻正隨著他轉匕首的動作輕輕顫。他轉得極慢,匕首刃口偶爾掃過桌麵,“沙”地蹭出細屑,像在磨指甲。

“辛集興說你很能打?”

他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卻像塊冰錐往人天靈蓋紮。話音未落,手腕一翻,匕首“咚”地往桌上紮——不是輕放,是帶著勁的砸,刀尖“噗”地咬進紅木半寸深,刀柄上的狼頭震得輕晃,綠玻璃眼珠像在瞪人。

我沒應聲,視線卻被他身後的牆勾住了。

那裡掛著幅油畫,鑲著鎏金框,框角磕掉塊漆,露出底下的銅色。畫的是柳河埡口的暗礁,墨黑的礁石像群蹲在水裡的鬼,浪濤拍上去,碎成白花花的沫子,竟真像堆散了架的骨頭;礁石縫裡藏著艘小漁船,帆布破得像塊爛抹布,被浪拽得歪歪扭扭,船桅上還飄著半麵看不清的旗。——那是我和傑哥當年藏過電台的地方。心臟突然被什麼攥了下,左胸的舊傷跟著抽痛,像有根線從畫裡伸出來,正往傷口裡纏。

“咚!”

後膝彎突然挨了下狠的,是辛集興的軍靴。力道比在山上重了三成,骨頭像被鈍器敲了下,我“噗”地往前栽,膝蓋磕在地板上——不是地毯,是光溜溜的大理石,涼得像敷了層冰,疼順著骨頭縫往胯骨爬。黑襯衫領口被這一扯裂得更開,露出鎖骨處老周剛縫的新傷,線腳是歪的,紅嫩的皮肉從線眼裡鼓出來,像條剛褪皮的蟲,在燈光下亮得紮眼。

“雷總問你話呢!”

辛集興的怒是演出來的,聲音裡裹著刻意的糙,卻在我耳邊用氣音吐字,熱氣掃過耳廓,帶著鬆針的澀:“彆盯著畫看,那是雷清荷的命根子,花了三百萬請人畫的,礁石縫裡的船、浪頭的走向,全是他藏貨的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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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低下頭,額頭“咚”地磕在地板上。大理石的涼順著額頭往顱骨裡鑽,像條冰蛇往骨髓裡遊,連帶著後頸的筋都繃得發僵。鎖骨的新傷被這一震,線腳像是要扯開,疼得我牙床發酸。

“嗬嗬……”

雷清荷的笑聲從頭頂漫下來,不是笑,是喉嚨裡卡著痰的碾動聲,像台漏風的破風箱在拉。他站起身,擦得鋥亮的黑皮鞋“嗒、嗒”地往我這邊走,鞋跟釘的鐵掌碾過地板縫,“哢”地蹭出火星。停在我手旁時,他故意頓了頓,然後——

“碾”。

鐵掌的棱邊壓在我手背上,不是花方那種往死裡踩的狠,是慢悠悠地碾,像在試塊木頭的硬度。指骨被壓得“咯吱”響,第一根、第二根……骨縫裡的酸麻順著胳膊往腋下爬,我甚至能感覺到他鞋跟的紋路,正往我掌心的舊傷裡嵌——那是花方踩的,此刻被碾得發漲,像要裂開。

“聽說你恨解放軍?”他碾著我的手,聲音裡帶了點笑,綠玻璃狼眼從上方垂下來,“剛好,三天後有批貨要運,過柳河埡口時,可能會碰到巡邏的……”

“我能弄死他們。”

沒等他說完,我突然抬手。

不是緩動,是爆發式的攥——五指像鐵鉗,“哢”地扣住他的腳踝。黑襯衫的袖口被這動作帶得往下滑,露出手腕上那片紫黑的淤青,是花方的軍靴碾出來的,青裡泛著黑,像條被踩爛的死蛇,在頂燈底下亮得紮眼。

我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每個字都裹著剛縫好的傷口的疼,像被砂紙磨過的鐵,鏽跡斑斑:“用他們的血,祭我弟弟的魂。”

攥著腳踝的手故意抖了下,不是怕,是演的狠戾。指節因為用力泛出青白,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皮裡。左臉的紗布下,老周剛劃的傷口在發燙,血順著紗布往裡滲,那點疼混著手背被碾的酸,倒真像淬了毒的恨,從骨頭縫裡往外冒。

雷清荷的腳突然鬆了。

他低頭盯著我攥著他腳踝的手,鼻梁的疤在燈光下投出片陰,半晌,突然笑出聲——這次是真笑,卻比剛才的“嗬嗬”聲更讓人發毛。他彎腰,用沒握匕首的手拍了拍我的臉,掌心的老繭蹭過紗布,“不錯。”狼頭匕首被他拔起來,刀尖在我眼前晃了晃,“三天後,讓我看看你的血,夠不夠熱。”

我沒抬頭,額頭依舊抵著冰涼的地板,可藏在襯衫下的手,已經摸到了後腰那塊鐵皮羊頭。羊角的棱邊硌著皮肉,像在提醒我——柳河埡口的浪,很快就要來了。

雷清荷的皮鞋突然鬆了勁,鐵掌碾過我手背的力道像退潮的浪,一點點斂去。但沒等我鬆口氣,他的影子已經壓了下來——彎腰時,紅木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吱呀"的輕響,帶著股不容錯辨的壓迫感。那把雕花匕首突然探過來,不是刀尖,是銀質狼頭刀柄,"蹭"地擦過我左臉剛縫好的傷疤。

冰涼順著紗布往裡滲,不是金屬的冷,是像塊剛從冰窖裡撈出來的玉,貼著皮肉往骨縫裡鑽。狼頭的獠牙雕刻得極細,尖梢刮過紗布邊緣,帶起根線頭,在燈光下飄了飄。"好。"他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點金鐵相擊的脆,鼻梁的疤隨著說話的動作動了動,像條活過來的蟲。

我抬眼時,正撞見他咧開的嘴。那顆金牙在頂燈冷光下閃了閃,比花方的那顆亮得多——花方的金牙是糙的,邊緣磨得發毛,而他的金牙卻拋得極光,牙尖鑲著的綠寶石比狼眼玻璃珠更豔,在光線下轉著幽微的光,像隻毒蜘蛛蜷在牙齦上,隨時要吐出絲來。"就讓你跟著船走一趟,"他用匕首把我的下巴又挑高半寸,力道剛好讓傷口扯著疼,"要是辦得漂亮——"他頓了頓,綠寶石金牙在唇間亮了亮,"柳河埡口的地盤,分你一半。"

走出會議室時,鐵皮門在身後"哐當"撞上,震得廊頂的燈泡晃了晃。昏黃的光突然閃了兩下,像隻眨眼的鬼,把走廊裡的影子攪得支離破碎。辛集興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從廊柱根一直鋪到我腳邊,邊緣隨著燈光的閃爍輕輕顫,貼在我手背上時,竟真像有條發燙的蛇,鱗片的紋路都清晰可辨——是他軍靴上的鞋帶反光,在地上投出的細影。

他沒說話,隻是並肩往前走,軍靴踩在地毯上,悄無聲息。經過拐角處的監控探頭時,他的手突然往我掌心一塞。

是顆大白兔奶糖。

糖紙在昏黃的光裡泛著層珍珠樣的亮,藍白條紋印得有些模糊,邊角卷著點毛邊——和當年在單杠下他塞給我的那顆一模一樣。那年我剛入隊,練格鬥被李凱揍得趴在地上起不來,他蹲在單杠陰影裡,也是這樣往我手裡塞了顆糖,說"疼就含著,甜能壓過疼"。

"三天後半夜動手。"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唇貼著我的耳廓,氣音混著走廊裡的腥氣往耳道裡鑽,像片羽毛掃過鼓膜。監控探頭的紅光在他鬢角閃了閃,他眼皮都沒抬,手指卻在我掌心輕輕敲了敲,是摩斯密碼的"安全"。"王醫生會在暗礁區最高的那塊石頭下等你,"他的拇指蹭過糖紙的褶皺,動作快得像錯覺,"帶著消炎藥和新的身份證明——記得,石頭上有棵歪脖子鬆,是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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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奶糖往嘴裡塞,糖紙的塑料味先漫開來,帶著點陽光曬過的暖,接著是薄荷的涼,順著舌尖往喉嚨裡鑽。甜味在舌麵上化開時,像滴蜜落進了冰水裡,瞬間漾開圈溫柔的熱。左胸的傷還在抽痛,每呼吸一下,都像有根細針在裡麵攪,但這甜味漫過心口時,那疼竟真的軟了些——不是消失,是變成了股韌勁兒,從心口往四肢爬,順著血管流到指尖,讓攥緊的拳頭都鬆了半分。

就像當年在柳河埡口。

他替我擋彈片時,肩胛骨的血浸透了軍綠色作訓服,我攥著他流血的胳膊,指縫裡全是溫熱的血。他咬著牙笑,說"彆攥這麼緊,我還沒死呢",那時候心裡燒著的就是這股勁——疼是真的,怕也是真的,但更真的是不能輸的念頭,是要帶著他,帶著所有人,一起活著回去的念頭。

走廊儘頭的電梯"叮"地響了一聲,門緩緩打開,露出裡麵鋥亮的鏡麵。我瞥了眼鏡中的自己:臉上纏著紗布,鎖骨的新傷在黑襯衫下若隱隱現,像個剛從地獄爬回來的鬼。但攥著奶糖糖紙的手心是暖的,後腰的鐵皮羊頭還在硌著皮肉,辛集興的影子貼在我腳邊,像條不會斷的線。

三天後的柳河埡口,浪會很大。但我知道,有人在等我,就像當年我等他們一樣。

柳河埡口的風裹著暗礁的腥氣撞進臨時營地,篝火被吹得“騰”地躥起半尺高,橙紅的焰舌卷著枯枝往上舔,把夜空燒出片晃動的亮。火星子像群驚惶的金蟲,“劈啪”往四下濺,有幾粒落在楊文鵬班副的軍大衣上,燙出芝麻大的焦痕,他卻渾然不覺——左手還在往火堆裡塞枯枝,指節因用力泛著青白,右手撐著膝蓋,身子歪得像株被狂風壓彎的蘆葦。

他的腿腫得嚇人。軍褲的靛藍布料被撐得發亮,布麵下青紫色的血管像蚯蚓似的盤虯,褲腳勒在腳踝處,把腫脹的肉擠成圈發白的褶,像發麵饅頭被麻繩勒出的印。往火堆裡添柴時,右腿幾乎用不上力,全靠左腿拖著蹭,每動一下,褲管就“簌簌”抖,像裡麵裹著團活物。枯枝被他攥在手裡,往火裡一送,“哢”地斷成兩截,斷裂的脆響裡裹著他沒壓住的喘——那喘不是累的,是疼的,尾音帶著細顫,像被砂紙磨過的風箱在扯。

“阿江,你確定沒破譯錯?”

鄧班的聲音從帳篷陰影裡鑽出來,像塊浸了水的鐵,沉得能壓垮帳篷帆布的紋路。他背對著篝火站著,軍綠色作訓服的肩章被火光照得發亮,手裡捏著張剛從便攜打印機裡吐出來的紙。紙邊卷得厲害,像朵被曬蔫的喇叭花,邊角還沾著點墨漬,是打印機漏墨蹭上的。上麵的字是用特殊墨水寫的,暗紫色,在火光下泛著詭異的亮,筆畫歪歪扭扭,有的地方暈成了團,有的地方又細得像蛛絲,真像群剛從泥裡爬出來的蟲,擠在紙上喘氣。

他捏紙的手指用力,指節“哢哢”響,紙被攥出幾道深痕,像要把那些字嵌進肉裡。篝火的光在他臉上晃,照得眼角的疤忽明忽暗——那是當年在雨林裡被毒販的砍刀劃的,此刻繃得緊緊的,像條要裂開的縫。

爆破手阿江蹲在火堆旁,正用袖口擦墨鏡。鏡片上沾著的篝火煙灰被擦開,露出底下布滿紅血絲的眼,眼白像蒙了層黃霧,是熬了三個通宵的樣子。他麵前攤著本密碼本,牛皮封麵磨得發毛,頁腳卷成了波浪,上麵用紅筆標著密密麻麻的符號,像群被釘住的蚊子。

“錯不了,鄧班。”他的聲音啞得像吞了沙子,指腹在密碼本的某一頁上反複劃,指甲縫裡還嵌著點打印紙的紙屑,“這是龍鑫隊長那邊用加密衛星傳的,用的是‘牧羊人’內部的暗碼,密鑰三天前剛更新過,除了我們七個,連根針都彆想鑽進去。”他頓了頓,往火堆裡吐了口煙,煙圈被風吹散,火星子跟著晃了晃,“信息就四個字:‘羊在朵中’。”

“羊在朵中……”

機槍手李凱突然從帳篷裡鑽出來,軍靴踩在沙地上“咚”地響。他剛啃了半塊壓縮餅乾,嘴角還沾著點渣,聽見這話,手裡的餅乾“啪”地掉在地上。下一秒,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節“哢哢”響,泛白得像塊凍在冰裡的石頭。

“羊是我們的代號,朵是雷朵集團!”他的聲音裡帶著點不敢相信的顫,喉結滾了滾,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辛集興那小子……竟然真的混進去了?”

篝火的光落在他臉上,照得眉骨處的舊傷那是當年和辛集興練格鬥時被肘擊的疤)忽明忽暗。記憶突然撞過來:格鬥俱樂部的圍繩上纏著黃膠帶,他揪著辛集興的耳朵罵“軟蛋”,說“你這輩子都成不了氣候,見了血就得哆嗦”;辛集興當時低著頭,耳朵被扯得通紅,卻攥著拳沒鬆,指節泛白得像現在的他。

李凱突然往火堆裡踹了一腳,枯枝被踹得“劈啪”響,火星子濺得更高,燙在他手背上,他卻沒縮。“那小子……”他的聲音低了些,帶著點說不清的澀,“當年練匕首格鬥,他總躲,我說他惜命,原來……”原來不是惜命,是把命攢著,要往最險的地方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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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又緊了,帳篷的帆布被吹得“嘩啦啦”響,像有人在外麵拍。鄧班把那張紙湊到火邊,火苗舔著紙邊,把“辛集興”三個字的輪廓烤得發焦。阿江合上密碼本,牛皮封麵“啪”地撞出聲響,他抬頭往暗礁的方向瞟,那裡黑黢黢的,浪濤拍礁的“嘩嘩”聲順著風飄過來,像無數隻手在拍岸。

火堆旁突然靜了,隻有柴火“劈啪”的響,和楊文鵬班副沒壓住的喘。李凱彎腰撿起地上的壓縮餅乾,拍了拍沙,又塞回兜裡,拳頭卻還攥著——指節上的白,像在說:等那小子回來,先給他一拳,再給他個擁抱。

偵察員吉克阿依突然轉身,麂皮靴的軟底踩在沙地上,發出“沙沙”的輕響——不是普通的沙,是柳河埡口特有的細沙,混著礁石磨碎的貝殼末,踩上去像踩著把碎玻璃,又綿又硌。她的長發沒紮,在篝火卷來的風裡飄得厲害,發梢沾著的沙粒閃著金亮的光,隨著動作“簌簌”落在旁邊的望遠鏡上。

那是我當年用過的望遠鏡,黑色的橡膠鏡身磨出了白痕,鏡筒上還留著我刻的小記號——一個歪歪扭扭的羊頭。此刻鏡片正對著柳河埡口的暗礁,黑黢黢的礁石像一群蹲在水裡的鬼,浪濤拍上去,碎成的白沫在鏡中晃,像鬼吐的白氣。吉克阿依的指尖輕輕碰了碰鏡筒,指甲縫裡還嵌著點白天勘察灘塗時沾的泥,聲音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軟,像被風吹皺的水:“他會不會……和黃導的失蹤有關?”

篝火的光落在她臉上,照得顴骨處的舊傷那是當年在靶場練瞄準,被後坐力撞的)泛著淺紅。記憶突然漫上來:也是這樣的篝火旁,我握著她的手調瞄準鏡,她的指尖抖得厲害,槍托抵著的肩窩很快紅了一片;她總愛搶我的軍用水壺,說“黃導的水壺比誰的都暖”——其實是我總在壺裡灌點熱水,怕她在山裡凍著。此刻那水壺就掛在帳篷杆上,軍綠色的壺身被火照得發亮,像個沉默的影子。

帳篷裡突然靜了。

隻有篝火“劈啪”地響,火星子往上躥,又“簌簌”落下來,像誰在悄悄掉淚。風從帳篷縫裡鑽進來,卷著點沙,落在每個人的軍靴上,輕得像歎息。

狙擊手傣鬼往嘴裡塞了塊壓縮餅乾,“哢嚓”咬碎的脆響在寂靜裡格外清。餅乾渣從嘴角掉下來,落在他的狙擊槍上——那槍是改裝過的,槍身的烤藍在火光下亮得像塊冰,槍托纏著的布條磨得發毛,是他自己用迷彩布纏的。他嚼著餅乾,喉結動了動,聲音裡的冷比柳河埡口的風還硬,像塊凍在礁石上的鐵:“不管有沒有關,找到辛集興,就能找到黃導。”

他頓了頓,往暗礁的方向瞟了瞟,睫毛上沾的火星灰輕輕抖,眼裡卻亮得很:“黃導不可能死。他答應過我,等這次任務結束,教我打移動靶——就是那種在浪裡晃的靶船,他說我總打偏,是因為沒摸清浪的脾氣。”

“砰!”

楊文鵬班副突然用他那變形的腿往火堆裡踹了一腳。他的腿是當年交火時被流彈打穿的,骨頭接歪了,左腿比右腿短了寸許,膝蓋處的皮肉皺成一團,像塊沒揉開的麵。此刻他一腳踹在枯枝堆上,火星子“騰”地濺得老高,有幾粒燙在他手背上,“滋”地冒出白煙,他卻沒縮,手背的青筋像蚯蚓似的鼓起來。

“當年交火時,我離黃導最近。”他的聲音裡帶著沒壓住的哭腔,尾音抖得像風中的草,褲管下的傷突然疼起來,疼得他額頭冒冷汗,順著眉骨往下淌,滴在胸前的軍徽上,“子彈從他右肩穿過去,‘噗’的一聲,血濺了我一臉,熱得像剛燒開的水。我想拽他,他卻把我推開,力氣大得不像中了槍,喊著‘彆管我’……”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鄧班的眼神打斷了。

鄧班蹲在火堆另一側,手裡正用樹枝撥火,聽到這話,樹枝突然停了。火苗在他眼底晃,映得他眼角的疤像條活過來的蟲,眼神沉得像壓在暗礁下的水——那是在說:彆再說了,再說下去,誰都撐不住。

楊文鵬班副的嘴抿緊了,手卻還在抖,攥著的枯枝被捏得變了形。篝火還在燒,把每個人的影子投在帳篷上,忽長忽短,像一群攥緊拳頭的人,在等一個答案。

鄧班的手往行軍床上探時,帆布發出“沙沙”的輕響——那是我當年睡過的床,軍綠色的帆布被磨得發亮,邊角處還留著我用鋼筆劃的小記號。他的指尖在床板上頓了頓,很快觸到塊冰涼的金屬,是我沒帶走的軍牌。

牌麵被磨得像塊鵝卵石,邊緣圓潤得能硌出指印,正麵的姓名和編號早就被摩挲得模糊,隻剩點淺白的輪廓。但翻到背麵時,指尖能清晰摸到那三道刻痕——是“牧羊人”三個字,當年刻得極用力,筆畫深得像要嵌進金屬裡,如今雖被磨平了棱角,指尖劃過的凹凸感卻仍在,像觸到了當年刻字時的決心。

“李強連長已經向上級申請了。”

他突然開口,聲音裡的沉像被火烤化了些,卻裹著股沒處泄的硬,像塊燒紅的鐵被淬了水。軍牌在他掌心轉了半圈,金屬的涼透過粗糙的指腹滲進來。“三天後,我們對雷朵集團的船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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