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達靠在門框上笑了,聲音更冷:“聽見了?袈沙先生,看來我們的‘玩鬨’,得認真點了。”他手裡的狙擊步槍往我這邊抬了抬,槍管的冷光掃過我的膝蓋,像在提前丈量我倒下的位置。
我撐著沙發扶手起身時,後背的汗已經把風衣浸得發沉,布料貼在脊椎骨上,涼得像裹了層剛從浪裡撈出來的海草——每動一下,濕衣就往皮肉裡粘,連呼吸時胸腔的起伏都帶著澀。康達手裡的狙擊步槍始終沒挪,槍管的冷光在暗裡掃過我的褲腳,像條吐著信子的蛇,明明沒碰著,卻讓腿肚子發緊,連軍靴裡的襪子都像浸了冰碴子。
往門口走的每一步都輕得沒聲,軍靴踩在羊毛地毯上,卻像踩在礁群裡沒露出尖的蠣殼上——怕重一點就觸發藏在暗處的危險,更怕自己的慌從腳步裡漏出來。心裡的三句話反複碾著:“我是臥底袈沙,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我是一名合格的軍人。”每念一遍,胸腔裡就像燃了點火星,把後頸的涼、掌心的顫都燒得縮了縮。我盯著前方的門框,腦子裡全是老周的桃木牌、鄧班的話,還有黑礁灣裡沒說出口的情報——我不能輸,輸了就沒人替老周說話,沒人把雷朵的罪證帶出去,更對不起身上那套沒穿在身上,卻刻在骨頭上的軍裝。
剛走到離門框半米遠的地方,康達突然伸了手。他的掌心先碰到我的風衣,帶著股剛開過火的燙——是槍身的餘溫滲進了他的掌心,再蹭到我胸口時,燙得我皮膚發緊。他的手指蜷了蜷,剛好扣在我風衣暗袋的位置,那裡藏著狙擊步槍的零件,冰涼的金屬殼隔著布料,都能感覺到他掌心的壓力。
“明天淩晨三點,靶場見。”他湊到我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像浪頭裹著沙粒打在礁石上的悶響,隻有我們倆能聽見。末了,他的舌尖蹭過我的耳廓,帶著點惡意的癢:“這次,我們賭點實在的——比如,老周的命。”
“老周的命”這四個字像道閃電,突然劈進心裡的黑暗。我攥在身側的拳頭猛地收緊,指節泛著青白,指甲幾乎嵌進掌心的肉裡——疼,卻讓我瞬間清醒:老周還活著!這個念頭像束光,把剛才所有“他是不是已經沒了”的慌都衝散了。可緊接著,康達的話又像塊帶棱的礁,狠狠砸在我心口——他哪裡是賭命,是拿老周當誘餌,就等著我為了救人亂了陣腳,露出臥底的馬腳。
我抬眼盯著康達的眼睛,沒眨眼。他眼底的狠勁像礁群底下的暗湧,卷著碎礁子,連瞳孔裡都映著槍管的冷光。可我沒往後挪半寸,後背還挺著——哪怕心裡翻江倒海,表麵也得撐住。“好。”我開口時,聲音比剛才沉了些,帶著股沒退路的硬,“但我要見老周。”至少得確認他真的活著,確認他沒被折磨得鬆口。
康達突然笑了,笑聲從喉嚨裡滾出來,粗得像礁石摩擦。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得過分,掌心裡的老繭硌得我肩窩發疼——明顯是在試探我的骨頭硬不硬,看我是不是真的敢接下這賭局。“明天靶場,你贏了,自然能見到他。”他頓了頓,目光在我風衣暗袋上停了半秒,那眼神像能看穿布料,摸到裡麵冰涼的槍零件,“對了,記得帶上你的槍——彆讓我失望。”
最後那句“彆讓我失望”,他說得輕,卻帶著股斬釘截鐵的狠,像在提前給這場賭局定了結局:要麼我贏了帶老周走,要麼我輸了,跟老周一起埋在靶場的土裡。我沒再說話,隻是往門外走,軍靴剛踏出辦公室,就感覺到後頸又落了道目光——是康達的,像塊冰,粘在我背上,沒挪開。
我踏出辦公室的瞬間,走廊裡的壁燈突然“滋啦”閃了下——暗黃色的光像快燒儘的燭火,忽明忽暗地晃,把兩側油畫裡的“血浪”照得忽深忽淺,倒像真的在畫布上翻湧。先前巡邏的守衛不知去了哪,原本“嗒嗒”的皮鞋聲沒了蹤影,隻剩我的軍靴踩在花崗岩地麵上的響,“嗒、嗒、嗒”,在空蕩的走廊裡撞出串回音,碰在油畫框的木邊上又彈回來,繞著壁燈的光暈打了個旋,才慢慢散在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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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房間門口,我先貼在門板上聽了幾秒——沒聽見裡麵有動靜,隻有通風口傳來的“呼呼”風聲,裹著點樓下中央空調的涼意。掏出門卡刷開房門,第一時間反手鎖死,手指扣著鎖芯轉了兩圈,確認鎖舌完全卡進卡槽,又把門口的實木沙發推過去抵著門。沙發腿蹭過地板,發出“吱呀”的澀響,在靜得能聽見自己呼吸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直到後背貼住冰冷的門板,我才敢鬆口氣,抬手解開風衣內側的暗袋。狙擊步槍的零件“嘩啦啦”落在床上,木質槍托、黃銅彈匣、冷硬的槍管,還有磨得發亮的槍栓,每樣都沾著我的汗和礁群的沙——槍托的潮氣還沒散,紋路裡嵌著的礁沙蹭過指腹,帶著點硌手的糙;黃銅彈匣的表麵泛著冷光,指紋印在金屬上,又被汗暈開,成了片模糊的淺痕;槍管的內壁還殘留著硝煙味,湊近了能聞見淡淡的硫磺混著海水的腥。
我坐在床沿,拿起那塊木質槍托,指尖順著紋路慢慢摸。突然就想起新兵連的那個午後,太陽把靶場的沙子曬得發燙,鄧班蹲在我身邊,手裡拿著拆到一半的步槍。他的手糙得像磨過砂紙的礁岩,按住我發抖的手腕,說“槍拆得越細,越能懂它的脾氣——就像懂自己的使命,得摸透了,才能扛住”。當時我總把零件裝錯,他就拿著槍栓給我演示,指節敲著木質槍托,“你對它上心,它才會在關鍵時刻護著你”。
指尖繼續往下滑,組裝到槍托與槍管的銜接處時,突然觸到個硬邦邦的東西——是老周塞給我的那半塊大白兔奶糖。糖紙被汗水泡得發皺,藍白條紋褪成了淺灰,邊角卷成小喇叭,指尖一碰就掉渣,可隔著紙捏下去,還能摸到糖塊軟乎乎的形狀,像突然摸到塊暖乎乎的炭火,把掌心的涼都烘散了點。
上次在碼頭給我塞糖時的畫麵突然撞進腦子裡——老周蹲在修船的木箱上,手裡的扳手還沒放下,就從口袋裡掏出這塊糖,掌心的老繭蹭過我的指腹,笑著說“甜的能壓驚,下次跟人打交道,揣塊糖在身上”。那時候我還笑他老派,現在攥著這塊快化的糖,鼻子突然發酸,眼眶裡的熱意湧上來,把視線裡的槍零件都糊得發虛。
老周還活著,我得救他。可康達的槍法像礁群裡的暗箭,百米外能打穿魚嘴裡的鉤;雷清荷又在暗處盯著,像藏在霧裡的獵手,稍有差池就是萬劫不複。明天淩晨三點的靶場,哪裡是賭局,分明是雷清荷和康達設好的鴻門宴,就等著我往裡跳。
我把奶糖小心翼翼塞進褲兜,又從風衣內袋裡摸出那枚桃木牌——是剛才從雷清荷辦公室出來時,趁康達轉頭跟雷清荷說話的間隙,指尖飛快勾住牌繩偷拿的。牌麵的荷花瓣被我攥得發暖,包漿裡還帶著點雷清荷雪茄的焦味,可更多的是老周常年摩挲的溫度,指腹蹭過花瓣的紋路,像老周平時拍我肩膀的力道,穩得讓人踏實。
走到衛生間的鏡子前,我抬頭看著鏡裡的自己——眼底的紅血絲像纏在眼白裡的紅繩,連眼尾都泛著點紅;下巴上的胡茬冒了出來,摸上去像礁群裡剛長出來的海草,紮得手疼;風衣上的海腥氣還沒散,領口沾著的礁沙落在洗手台上,成了一小撮淺褐的痕。可當我盯著自己的眼睛時,卻看見裡麵沒滅的光——那光不是亮得刺眼的,是沉在眼底的,像黑礁灣裡沒被浪打滅的航標燈,穩得很。
“我是臥底袈沙,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我是一名合格的軍人。”我對著鏡子輕聲說,念的時候,指腹還在蹭著口袋裡的奶糖和掌心的桃木牌,像在跟老周、跟鄧班、跟身上那套沒穿在身上卻刻在骨頭上的軍裝確認。鏡裡的人影沒動,可我能感覺到胸腔裡的火又燃起來了,把對明天的怕、對老周的牽掛,都燒成了往前衝的勁——哪怕靶場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為了老周,為了使命,也為了那句“合格的軍人”。
窗外的夜色濃得像潑開的濃墨,連最後一點星子的碎光都被吞了進去。雷朵集團的主樓嵌在這片黑裡,像尊沉默的鐵棺——外牆的玻璃幕牆是棺蓋的冷紋,沒透出半分活氣,隻有頂層總裁辦公室的雪茄青煙還在飄,卻也快被夜色揉成灰,連藏在樓裡的秘密與危險,都像棺底的鏽,沉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把組裝好的狙擊步槍斜靠在枕頭下,木質槍托貼著我的手背,還帶著礁群未散的潮氣,涼得像塊剛從浪裡撈上來的礁岩;冰涼的金屬槍管抵著床單,每一寸冷硬都透過布料滲進來,反倒讓混沌的腦子清明得很——槍身的防滑繩纏在手腕上,繩結打得緊實,像在跟我確認:明天的生死局,它會陪著我。
明天淩晨三點的靶場,是康達畫好的圈,也是雷清荷默許的戰場。可我沒怕,掌心貼著槍托的紋路,能想起鄧班說的“槍是軍人的第二命”,也能想起老周塞糖時的笑——我不是一個人在扛,身上的軍裝雖沒穿在身上,卻刻在骨頭上;臥底的責任壓在肩頭,還有那些藏在浪裡的期待,等著我把雷朵的罪證帶出去,等著黑礁灣的浪能乾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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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床頭的紅色座機突然“叮鈴鈴——”炸響。
那鈴聲尖銳得像沒拉保險的手雷,在靜得能聽見自己心跳的房間裡,每一聲都撞在耳膜上,震得太陽穴發疼。我猛地坐直身,指尖在槍柄上頓了半秒,指腹的汗蹭過冰冷的金屬,連呼吸都跟著停了——這個點,雷朵的人都該歇了,誰會突然打電話來?是雷清荷又要試探?還是康達嫌明天的賭局不夠狠,提前來挑釁?又或者……是老周?他是不是逃出來了,在找我求救?
電話鈴沒停,“叮鈴鈴——叮鈴鈴——”,像條催命的繩,在空蕩的房間裡繞著圈,把夜色裡的冷都攪得發慌。我深吸一口氣,右手握緊枕頭下的槍柄,指節泛白,心裡又念了一遍:“我是臥底袈沙,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我是一名合格的軍人。”然後才伸手,指尖剛碰到冰涼的聽筒,就聽見裡麵傳來的聲音。
是道熟悉的、帶著哭腔的女聲,軟得像被浪泡透的棉絮,還裹著點海風的鹹澀,一抽一噎的,連話都說不完整:“袈沙哥……救我……”
是阿雅。
雷朵集團的實習生阿雅,上次在碼頭幫我傳老周的消息時,她還紮著馬尾,笑著說“袈沙哥放心,我肯定不會出錯”,現在卻哭得這麼慘,聲音抖得像風中的蘆葦,連尾音都在發顫。我的心猛地沉下去,像吞了塊帶棱的礁岩——康達連她都抓了?他哪裡是設賭局,是把所有跟我沾邊的人都綁上了賭桌,用阿雅的命、老周的命,逼我在明天的靶場裡,要麼贏,要麼跟他們一起死。
“他們說……明天你要是不贏……就把我扔進黑礁灣……”阿雅的哭聲更響了,混著電話那頭隱約的“嘩嘩”浪聲,還有守衛粗啞的嗬斥聲,像鞭子抽在空氣裡。我能想象到她現在的樣子:肯定被綁在某個潮濕的角落,身邊是黑礁灣的浪,眼前是守衛的槍口,連哭都不敢大聲。
聽筒裡的浪聲越來越近,阿雅的哭聲卻突然弱了些,像是被人捂住了嘴,隻留下模糊的嗚咽。我攥緊聽筒,聲音沉得像礁群裡的暗湧:“阿雅?阿雅你在哪?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可回應我的,隻有“哢嗒”一聲忙音,還有聽筒裡殘留的、帶著鹹腥的風——電話被掛了。
我捏著冰涼的聽筒,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窗外的夜色更濃了,雷朵主樓的影子在黑裡更像鐵棺,而明天的靶場,已經不再是我跟康達的對決,是一場用兩條人命做賭注的陷阱。可我沒退,掌心的槍柄更涼了,卻讓我更堅定——不管是老周,還是阿雅,我都得救;不管明天的靶場有多少危險,我都得去。
因為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是臥底袈沙,是不能讓信任我的人失望的軍人。
我攥著聽筒的手越收越緊,指節繃得泛出青白,連手背的青筋都跟著凸起,像礁群裡露尖的暗石。掌心的汗珠子順著聽筒的塑料紋路往下滑,滴在地毯上,暈出一個個小小的深色圓點,沒等乾透,就被夜風卷來的涼意凝在原地。聽筒貼在耳邊,還殘留著阿雅哭腔裡的顫,那軟得像被浪泡透的聲線,一遍遍在腦子裡轉,攪得心口發疼。
窗外的風突然瘋了似的漲起來,裹著黑礁灣特有的鹹腥撞在玻璃上——“哐哐!哐哐!”聲響不是雜亂的,是帶著節奏的重,像無數隻沾著海水的濕手在拚命拍窗,窗框都跟著發顫,連窗簾都被卷得往屋裡撲,邊緣掃過手背時,帶著股刺骨的涼,像剛從浪裡撈出來的海草。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鼻腔裡瞬間灌滿了夜風的鹹、房間裡槍油的冷,還有掌心汗的澀。胸腔裡的火突然又燒了起來,不是微弱的火星,是把剛從槍膛裡拔出來的刺刀,帶著灼熱的勁,把剛才聽見阿雅哭聲時的慌、對康達狠勁的怕、對雷清荷暗算的憂,都燒得乾乾淨淨。我對著聽筒,指尖無意識地摳著聽筒邊緣,把塑料殼都按出了淺痕,聲音儘量壓著喉間的發緊,不讓她聽出我聲音裡的顫——她已經夠怕了,我不能再讓她慌:“彆怕,阿雅。”每個字都咬得很實,像在給自己的話釘釘子,“明天,我一定救你。”
聽筒那頭傳來一聲模糊的嗚咽,像是阿雅在點頭,又像是被守衛催著,沒等我再問一句“你在哪”,就傳來“哢嗒”一聲脆響,忙音像根細針,突然紮斷了那點微弱的聯係。我捏著冰涼的聽筒愣了兩秒,才慢慢把它放回座機上,金屬底座與機身碰撞的“嗒”聲,在空蕩的房間裡格外刺耳,像敲在緊繃的神經上。
走到窗邊時,軍靴踩在地毯上沒半點聲響,可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快,卻穩。指尖剛碰到窗把手,就被夜風灌得指節發僵,費了點勁才推開條兩指寬的縫。風“呼”地鑽進來,帶著股能凍透骨頭的涼,把額前的碎發吹得貼在臉上,也把遠處靶場的景象送進了眼裡。
夜色裡,靶場的方向亮著三盞探照燈,光柱不是亮得刺眼的白,是蒙著層灰的黃,像三根生鏽的鐵針,斜斜紮在墨色的夜裡,把靶場的沙地照得泛著冷光。沙地上還留著白天射擊的彈孔,密密麻麻的,像塊被篩子紮過的布,有些彈孔周圍還沾著沒吹散的沙粒,在光裡閃著細碎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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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達的影子就在探照燈的光裡晃了晃。他穿著黑色風衣,肩背繃得筆直,像塊嵌在光裡的鐵,手裡的狙擊步槍架在簡易支架上,槍托抵著肩窩,連瞄準的姿勢都沒半點晃——我甚至能看見他左手扶著槍管的姿勢,指節泛著青白,跟白天在礁群裡瞄準白鳥時一模一樣。
“砰!”
槍聲突然炸開,不是衝鋒槍的“突突”,是狙擊步槍特有的悶響,在夜裡傳得很遠,沒被風打散,反倒像顆石子投進黑礁灣,蕩開的回音撞在雷朵主樓的牆上,又彈回來,繞著靶場打了個旋,最後飄到我耳邊時,還帶著股硝煙的嗆味。我看見探照燈的光裡,靶心處濺起一小團沙霧,黃蒙蒙的,沒等落地就被風卷走——他又中了,跟在礁群裡一樣,沒半點偏差。
我慢慢退回床邊,伸手摸向枕頭下的狙擊步槍。木質槍托還帶著我掌心的汗溫,金屬槍管卻依舊冷得刺骨,防滑繩纏在腕上,繩結勒得有點緊,倒讓我更清楚地感覺到槍身的硬——這硬,是能護著人的硬,是能跟康達對峙的硬。指尖蹭過槍管上的彈孔痕跡,那是去年在黑礁灣跟軍火商火拚時留下的,當時老周還笑著說“這槍跟著你,也算見了血”,現在握著它,倒像握著老周的期待,握著鄧班當年在新兵連教我握槍時說的“身份刻在骨頭上,槍就握在手裡,不能鬆”。
明天的靶場,是康達設的陷阱,是雷清荷看的好戲,可我沒退的路。老周還在他們手裡,阿雅還在等著我救,我身上扛著的不隻是自己的命,是臥底的責任,是軍人的使命,是那句刻在骨頭上的“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
我把槍又往枕頭下塞了塞,讓槍托更貼著手背,冰涼的金屬殼透過布料滲進來,卻讓我格外清醒。腦海裡又閃過鄧班的臉,他蹲在新兵連的靶場上,手裡拿著我的槍,說“合格的軍人,不是不怕死,是知道為什麼死,知道為誰活”。
是啊,我知道。為了老周塞給我的那塊大白兔奶糖,為了阿雅在碼頭說的“袈沙哥放心”,為了黑礁灣裡沒被浪打滅的航標燈,也為了身上那套沒穿在身上,卻比任何衣服都重的軍裝。
明天,不管康達的槍多準,不管雷清荷藏了多少後手,我都得贏。這身份,刻在骨頭上,哪怕死,也不能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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