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花方眯著被血糊住的眼睛,模糊的視線裡終於看清了眼前人的臉——是辛集興!那個平時在倉庫裡沉默寡言、隻懂埋頭乾活的小子!他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見了鬼似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是你?辛集興!你瘋了?敢跟我作對!信不信我讓雷總扒了你的皮,把你扔去喂橡膠林裡的野狗!”
“瘋了?”辛集興的聲音驟然變冷,像從橡膠林深處撈出來的冰水,帶著刺骨的寒意。他加重了踩在花方胸口的力道,看著對方痛苦扭曲的臉,腦海裡瞬間炸開安全屋裡的慘狀:老周直挺挺地躺在泥地上,左眼被鈍器砸得深陷,暗紅色的血和眼液混在一起凝在顴骨上;嘴角從左耳根撕裂到右嘴角,露出染血的牙床;那把他用了五年的五四式手槍,槍身上刻的小十字記號還清晰可見,槍管卻被砸成了詭異的九十度,槍托裂成兩半——那是老周為了在黑暗中快速定位握槍位置特意刻的記號,如今卻成了他慘死的見證。
“是你和峻左把我逼瘋的!”辛集興的眼神裡翻湧著壓抑已久的怒火,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老周被你們活活打死在安全屋,屍體被糟蹋得不成樣子,你以為這筆賬就這麼算了?”他又揪著花方的頭發往油桶上撞了一下,“你幫峻左盯梢,幫他掩蓋罪證,甚至看著他砸爛老周的槍、撕裂他的嘴,你以為這些事沒人記得?”
花方被撞得頭暈目眩,額頭的血越淌越多,糊住了視線,連呼吸都帶著血腥味。他終於怕了,之前的囂張蕩然無存,隻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喉嚨裡發出“嗚嗚”的求饒聲,身體像篩糠似的發抖:“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是峻左逼我的……”
“逼你?”辛集興冷笑,眼神裡的寒意更甚,“當初你用燒紅的鐵絲逼袈沙開口時,怎麼沒說自己是被逼的?”他俯下身,湊到花方耳邊,聲音輕得像耳語,卻帶著淬毒的狠勁,“今天,我就要讓你為這些事,一一還債。”
花方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毫無血色,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氣。他拚命搖著頭,後腦勺的血漬蹭在地上,留下一道暗紅色的拖痕,語無倫次地辯解:“不……不是我!那都是峻左乾的!跟我沒關係!”他的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聲音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我隻是……隻是幫他盯了兩天梢,看看老周有沒有出門,其他的我什麼都沒做!真的!”
他掙紮著要從地上爬起來,膝蓋剛彎起一點,辛集興已經抬起腳,靴尖對準他的膝蓋骨狠狠踹了下去。“哢嚓”一聲輕響,雖然沒骨折,卻也疼得花方像被抽了筋的蝦,瞬間蜷縮成一團,雙手死死抱著膝蓋,額頭抵在地上,發出壓抑的痛哼。
“沒關係?”辛集興的聲音冷得像冰,他緩緩彎腰,從腰間摸出一根生鏽的吊裝鏈——鏈環有拇指粗,表麵的鐵鏽簌簌往下掉,縫隙裡還嵌著乾涸發黑的機油,一看就是倉庫裡閒置多年的老物件。他拎著鐵鏈的一端,鏈環在手裡晃蕩,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在空蕩的倉庫裡格外刺耳,像死神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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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幫他在安全屋附近放風,幫他把老周的行蹤報給峻左,還幫他銷毀了交易記錄的備份,現在跟我說沒關係?”辛集興猛地舉起鐵鏈,朝著花方的大腿狠狠抽了下去。“啪”的一聲脆響,鐵鏈砸在皮肉上的聲音沉悶而響亮,在倉庫裡回蕩著,久久不散。
花方像被火燙了似的,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整個人疼得在地上打滾。大腿上瞬間鼓起一道紫紅色的血痕,滲出血絲的皮膚粘在褲子上,一動就鑽心地疼。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糊滿了他的臉,連呼吸都帶著哭腔:“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放過我!”他掙紮著爬到辛集興腳邊,抱著他的褲腿拚命磕頭,額頭的血蹭得褲腳全是,“我給你錢!我給你十萬!不,五十萬!我藏了私房錢,都給你!求你彆殺我!”
辛集興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的醜態,像看一隻令人作嘔的蟲子。他抬腳踢開花方的手,抓住他的胳膊往倉庫中央拖——那胳膊軟得像麵條,卻因為恐懼而微微僵硬。倉庫中央立著一根鏽跡斑斑的鐵架,是以前用來固定巨型油桶的,三根碗口粗的鐵管交叉焊接在一起,橫杠上還留著幾個磨得發亮的鐵環,那是常年捆綁油桶留下的痕跡,鐵環內側的鐵鏽被磨掉,露出暗沉的金屬色。
花方拚命掙紮,手腕被辛集興抓得生疼,他一邊蹬腿一邊嘶吼:“放開我!你不能這樣!雷總會殺了你的!峻左也不會放過你!他會把你碎屍萬段扔去喂狗!”他的聲音嘶啞得像破鑼,帶著深入骨髓的絕望,卻絲毫動搖不了辛集興的決心。
辛集興將花方的右手腕塞進鐵環,拿起旁邊的短鏈繞了兩圈,再用鐵絲死死纏緊。鐵絲勒進花方的肉裡,疼得他直冒冷汗,手腕很快就變得青紫腫脹。接著,他又如法炮製,把花方的左手和雙腳也分彆綁在不同的鐵環上——花方被呈“大”字綁在鐵架上,身體繃得筆直,稍微一動,鐵環就勒得皮肉生疼。
“喊吧,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辛集興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鐵鏽,眼神冷得沒有一絲溫度,“這裡是廢棄倉庫,除了老鼠和蟑螂,沒人會聽見你的聲音。”
花方看著自己被牢牢綁住的手腳,又看了看辛集興手裡那把閃著寒光的匕首,終於徹底崩潰了。他不再嘶吼,隻是癱軟在鐵架上,眼淚不停地往下淌,嘴裡喃喃地念著:“我錯了……求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可他的求饒,在這寂靜的倉庫裡,隻顯得格外可笑。
辛集興從工裝褲的內側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那是塊真絲混紡的暗紋帕子,邊緣繡著幾縷不易察覺的暗金色蛇紋,是峻左平日裡擦雪茄用的私物。這塊帕子的來曆,藏著他三天前就布下的局。
那天上午十點,他算準峻左會在辦公室和緬甸軍火商通電話,特意提前十分鐘拿著一疊偽造的“倉庫盤點表”守在門外。聽見裡麵傳來峻左粗啞的嗓音——“這批ak47必須下周到位,差一把我饒不了你”,他才輕輕敲門,聲音壓得恭敬:“峻左哥,倉庫的盤點表需要您簽字。”得到應允後,他推開門,故意放慢腳步,目光快速掃過桌麵:峻左坐在真皮沙發上,左腿搭在右腿上,夾著古巴雪茄的手搭在扶手上,煙灰簌簌掉在地毯上。趁對方對著電話吼“錢不是問題,貨要靠譜”的間隙,辛集興彎腰遞表格時,右手飛快地抄起桌角的手帕,指尖蹭過冰涼的玻璃煙灰缸,還順帶從煙盒裡抽出一根未拆封的雪茄塞進袖口,整個過程不過三秒,快得像一陣風。峻左掛了電話簽字時,絲毫沒察覺桌上少了東西,隻不耐煩地揮揮手:“趕緊拿走,彆在這礙眼。”
此刻,辛集興捏著手帕的一角,拇指和食指順著匕首柄的紋路細細擦拭。那把匕首是老周五年前送他的軍用製式刀,刀柄纏著磨得發亮的黑色防滑繩,末端還刻著半個模糊的“周”字。他擦得極慢,極穩,連刀柄縫隙裡嵌著的細小鐵鏽都沒放過——就像當年老周教他拆解手雷時那樣,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到毫厘,容不得半點差錯。手帕上的蛇紋被指紋蹭得微微變了形,他卻毫不在意,隻專注於將自己的痕跡徹底抹去,仿佛在完成一件關乎生死的精密儀器調試。
“等你死了,就沒人知道是我乾的。”辛集興抬起頭,目光從手帕移到花方慘白的臉上,聲音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好”,但眼底深處翻湧的寒意卻讓花方渾身發抖。他緩緩舉起匕首,鋒利的刀尖對準花方左肩——那是半年前“我”被花方用橡膠棍反複抽打的位置,此刻正因為恐懼而微微聳起。“這一刀,是替袈沙挨的那頓打。”
話音未落,他手腕猛地發力,匕首“噗嗤”一聲刺進花方的肩膀。刀刃穿透皮肉的阻力清晰地傳至掌心,緊接著,滾燙的鮮血順著刀刃湧出,呈扇形噴濺開來——有的濺在辛集興的軍綠色夾克上,像一朵朵驟然綻放的暗紅色罌粟;有的滴在地上的碎玻璃上,折射出詭異的紅光;還有幾滴濺到了鐵架上,順著鏽跡的紋路往下淌,像一條條細小的血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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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花方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音尖銳得像被踩住尾巴的野獸,震得倉庫頂部的灰塵簌簌往下掉。他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綁在鐵架上的鐵鏈被拽得“嘩啦嘩啦”作響,鐵環與金屬架碰撞的聲音混雜著慘叫,卻被三公裡外雷朵集團總部發電機的“轟隆”聲死死壓住——那台24小時不停的柴油發電機,此刻成了最好的“遮聲罩”,隻有零星的慘叫餘響飄出倉庫,很快就被橡膠林的夜風吞沒。
辛集興麵無表情地看著花方扭曲的臉,沒有絲毫停頓。他左手按住花方的肩膀固定住掙紮的身體,右手握著刀柄,又往下狠狠刺了一寸,精準地挑破了肩窩處的筋絡。“哢嚓”一聲輕響,是筋絡斷裂的聲音,花方的慘叫陡然拔高,又瞬間嘶啞下去,喉嚨裡擠出類似破風箱的“嗬嗬”聲。“這一刀,是替老周被砸爛的眼睛。”辛集興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想起了安全屋裡老周那隻血肉模糊的左眼,想起了那攤凝固在泥地上的、混著眼液的血跡。
花方的左肩徹底失去了力氣,耷拉著像塊沒了骨頭的爛肉,鮮血順著手臂往下淌,在手腕的鐵鏈上積成小血珠,再“嘀嗒嘀嗒”地落在地上。他的臉已經白得像紙,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隻有淚水和汗水混著額頭的血,糊滿了整張臉,看上去狼狽又絕望。
辛集興抽出匕首,帶起一串血珠,他沒有擦刀上的血——這些血,既是花方的罪證,也是複仇的印記。他低頭看了看夾克上的血漬,又抬眼望向倉庫外漆黑的橡膠林,仿佛能看見老周站在陰影裡,眼神裡帶著一絲認可的暖意。但他很快收回目光,重新握緊匕首,刀尖對準了花方的另一個肩膀——還有更多的債,要一一討還。
花方的臉瞬間褪成死灰,連嘴唇都泛著青白色,像剛從冰水裡撈出來。他的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咯咯”聲在空蕩的倉庫裡格外刺耳,卻發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恐懼像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嚨。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淌,衝開了臉頰上的血痕,在下巴處彙成渾濁的水滴,砸在胸前的絲綢襯衫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而額頭的血還在滲,順著眉骨流進眼眶,把他的視線染成一片猩紅,遠遠看去,活像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辛集興的目光掠過花方扭曲的臉,落在旁邊地上那根生鏽的鋼管上。那鋼管有手臂粗,管壁上裹著厚厚的鏽跡,像結了層暗褐色的痂,靠近管口的位置還沾著幾縷乾涸的暗紅血跡——那是上周峻左用它毆打泄密的小弟時,濺上去的血,邊緣已經發黑、發硬,嵌在鏽縫裡摳都摳不下來。昨天傍晚,辛集興趁巡邏隊換崗的間隙,特意繞到峻左的“刑具房”,把這根鋼管藏在廢棄的油桶後麵,又用破布蓋住,就等著今晚派上用場。
他彎腰撿起鋼管,指尖觸到管壁的鏽跡時,傳來一陣粗糙的摩擦感。他輕輕掂了掂,鋼管的重量比看起來更沉,末端因為常年敲擊,已經被砸得微微變形。他用手指敲了敲管壁,“咚”的一聲悶響,像敲在空心的骨頭裡,聲音裡透著一股冷硬的狠勁。
“你不是喜歡用鋼管打人嗎?”辛集興的聲音沒有起伏,卻帶著淬了冰的寒意,他緩緩抬起鋼管,管口對準花方的右膝——那是半年前花方踹“我”肋骨時,用力最狠的那條腿。
花方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身體劇烈地掙紮起來,綁在鐵架上的鐵鏈被拽得“嘩啦”作響,手腕處的皮膚已經被勒得滲血。“不要!求求你不要!”他終於擠出破碎的求饒聲,眼淚和血混在一起,糊得滿臉都是,“我再也不敢了!我把所有錢都給你!”
辛集興沒有理會。他深吸一口氣,手臂猛地發力,鋼管帶著風聲砸向花方的膝蓋。
“哢嚓——”
清脆的骨裂聲瞬間刺破倉庫的寂靜,還夾雜著細微的“咯吱”聲——那是骨頭碎渣摩擦的聲響。花方的哀嚎聲像被突然掐斷的哨子,猛地卡在喉嚨裡,隻剩下粗重的“嗬嗬”聲,像破風箱在拚命扯動。他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右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外彎折,肌肉不受控製地痙攣,連綁在鐵架上的鐵鏈都跟著震顫。
辛集興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仿佛剛才砸下去的不是一根鋼管,而是一塊無關緊要的石頭。他想起老周那把被砸爛的五四式手槍——槍托裂成了兩半,木紋裡嵌著血和木屑;槍管被硬生生彎成九十度,原本刻在槍身上的十字定位記號,被砸得模糊不清,隻剩下幾道淺淺的印痕。那把槍,是老周從警二十年的念想,最後卻成了峻左施暴的工具。
“這一下,是替老周那把被砸爛的槍。”他輕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不是因為憐憫,而是因為想起老周看到槍被砸時,眼底那抹絕望的光。
話音剛落,他再次舉起鋼管,對準花方的左膝。這一次,花方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鋼管落下,眼裡隻剩下深入骨髓的絕望。又是一聲“哢嚓”,左膝也應聲斷裂,兩條腿以同樣詭異的角度耷拉著,像被折斷的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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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裡隻剩下花方微弱的呻吟,像受傷的野獸在臨死前的喘息。辛集興沒有停手,他握著鋼管,轉向花方的肘關節——每一下砸下去,都伴隨著清晰的骨裂聲,每一聲都對應著老周和“我”曾受過的苦:這一下替老周被砸爛的左眼,那一下替“我”斷過的兩根肋骨,還有那些被峻左和花方折磨過的無辜者。
他像一尊沒有感情的複仇雕像,動作精準而決絕,每一次敲擊都落在關節處,沒有多餘的動作。直到花方徹底沒了動靜,腦袋歪向一邊,瞳孔開始放大,失去了所有光澤,他才緩緩放下鋼管。
花方的身體扭曲地掛在鐵架上,四肢全斷,像個被摔碎的木偶。鮮血順著鐵架往下淌,在地麵彙成一小灘暗紅的水窪,混著地上的機油和灰塵,散發出刺鼻的氣味。他的臉還保持著臨死前的恐懼,眼睛圓睜著,仿佛還在盯著眼前的複仇之刃——這副慘狀,和老周死在安全屋時幾乎一模一樣,隻是這一次,施暴者變成了為正義複仇的人。
辛集興站在原地,看著鐵架上的屍體,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抬手抹了把臉,指尖沾到的不知是汗水還是濺到的血,隻覺得喉嚨裡發緊,像有什麼東西堵著。複仇的快意像潮水般湧來,卻又很快褪去,留下一片沉甸甸的空落——老周回不來了,那些被折磨的人也回不到過去,但至少,這遲來的正義,終於有了一絲回響。
複仇的快意尚未褪去,辛集興的眼神已迅速從狠戾轉為極致的冷靜——他比誰都清楚,殺死花方隻是第一步,把禍水引向峻左,才能真正撕開雷朵集團的裂縫。嫁禍的每一個細節,都得像老周教他的“臥底守則”那樣:精準、無懈、不留一絲破綻。
他先從工裝褲內側的暗袋裡掏出一小卷醫用透明膠帶——這種膠帶粘力適中,既能完整粘取指紋,又不會破壞紋路,是他上周特意從倉庫醫療箱裡“借”來的。膠帶卷上還纏著一小截白色棉線,標注著“峻左煙蒂”——那是今早他獲取指紋時做的標記。
淩晨七點,峻左在辦公室外的露台抽煙時,辛集興借口“送咖啡”湊近。當時峻左正夾著古巴雪茄吞雲吐霧,煙灰簌簌掉在石桌上,他抽完後隨手將煙蒂摁在金屬煙灰缸裡,轉身去接電話的瞬間,辛集興飛快地用鑷子夾起煙蒂,將膠帶粘麵輕輕貼上煙蒂末端的指紋區,停留三秒後緩緩揭下——整套動作快得像蝴蝶振翅,連露台上的風都沒驚動。此刻,他捏著膠帶兩端,對著倉庫微弱的光線仔細端詳:膠帶上的指紋清晰完整,拇指的鬥紋、食指的斷紋都和峻左的一模一樣,沒有絲毫模糊。
辛集興蹲下身,將匕首平放在地上,刀柄朝上。他記得峻左是右撇子,握刀時習慣拇指壓在刀柄左側,食指搭在刀脊上——上次在倉庫看見峻左用刀挑開木箱時,這個姿勢他看了足足三分鐘,連指節彎曲的弧度都記在心裡。他小心翼翼地將膠帶對準刀柄的對應位置,用指尖輕輕按壓,確保指紋完全貼合,又調整了兩次角度,直到從側麵看,指紋的傾斜度與“握刀發力”的姿態分毫不差。貼好後,他沒有立刻揭下膠帶,而是等了十秒,讓指紋更牢固地附著在刀柄的防滑繩上,才一點點將膠帶撕下來,隻留下那枚屬於峻左的“罪證指紋”。
接著,他從風衣內袋摸出一個銀色錫紙包,打開後露出半截古巴雪茄——煙身印著金色的品牌標識,和峻左平時抽的一模一樣。這是昨天下午他趁峻左午睡時,從其私人煙盒裡偷拿的。為了模仿峻左的抽煙習慣,他特意在安全屋用火柴點燃,隻抽了一小口就用金屬打火機的底部摁滅——峻左從不抽過濾嘴,且習慣用打火機而非煙灰缸掐煙,煙蒂的燃燒麵呈不規則的凹陷狀,邊緣還留著輕微的金屬壓痕。辛集興將煙蒂放在花方右腳邊約三十厘米處,這個距離剛好符合“抽煙時隨手掉落”的自然狀態,他還特意用指尖將煙蒂往泥土裡按了按,讓它看起來更像是被踩過一腳的舊煙蒂。
最關鍵的“標記”模仿,容不得半點差錯。辛集興記得上個月峻左處理泄密小弟後,現場牆上的血線位於離地一米五的高度,長約三寸,起筆重、收筆輕,線條筆直得像用尺子量過——那是因為峻左身高一米八,抬手時肘部微屈,發力均勻。他走到鐵架左側的牆麵前,先用指尖量好高度,再蘸取花方左肩未乾的鮮血——那裡的血還帶著溫熱,沒有凝固,顏色鮮紅,和峻左作案時“新鮮取血”的習慣一致。他屏住呼吸,用右手食指沿著想象中的直線劃過牆麵,起筆時用力按壓,收筆時輕輕抬起,畫出的血線粗細均勻,末端帶著一絲自然的暈染,和記憶中的“峻左標記”完全重疊。畫完後,他還特意用手掌在牆下扇了扇,讓血跡快些凝固,避免被夜風刮得模糊。
“嘩啦——!”
突然,倉庫門口傳來一陣碎玻璃滾動的聲響,尖銳得像針一樣紮進辛集興的耳朵。他的身體瞬間僵住,蘸著血的手指停在牆上,心臟“咚咚”地撞著胸腔,幾乎要跳出來。他緩緩轉過身,右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折疊備用匕首——這把匕首比老周送的那把小一圈,方便藏在腰帶裡,刀刃上還刻著一個小小的“辛”字,是他剛入隊時自己刻的。他盯著門口的陰影,瞳孔收縮到極致,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驚動了可能出現的巡邏隊或偶然路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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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秒,五秒,十秒……陰影裡突然竄出一隻灰黑色的老鼠,拖著半截麵包屑飛快地跑過地麵,鑽進了油桶後麵的縫隙裡,隻留下幾聲“吱吱”的輕響。辛集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後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襯衫,貼在皮膚上涼得發疼。他抬手抹了把額角的冷汗,指腹蹭到臉上的血點,才發現剛才緊張時,竟忘了自己指尖還沾著血。
定了定神,他從帆布背包裡掏出一個硬紙板做的鞋印模型——這個模型他花了兩天時間才做好:先趁峻左換鞋時,用鉛筆在紙上拓下他42碼軍用皮鞋的輪廓,再用硬紙板剪出形狀,邊緣用砂紙打磨出磨損痕跡——峻左走路習慣左腳外側用力,鞋印模型的左邊緣特意磨得更薄,還粘了一點暗紅色的泥土,和峻左常去的碼頭紅泥顏色一致。他將模型套在自己的軍靴上,用麻繩在腳踝處纏了兩圈固定好,然後沿著倉庫門口到鐵架的路線邁步:步幅控製在七十厘米峻左的標準步幅),左腳稍重,右腳略輕,踩出的鞋印深淺不一,完全符合真人行走的狀態。走到鐵架旁後,他又按照“原路返回”的軌跡踩了一遍,確保鞋印從門口延伸到屍體旁,再“離開”倉庫,偽造出峻左“作案後從容撤離”的假象。
做完這一切,辛集興後退到倉庫門口,像老周教他的“複盤法”那樣,從旁觀者的角度逐一檢查現場:
匕首:刀柄上的指紋位置自然,與“搏鬥中握刀”的姿態吻合,刀刃上的血跡方向符合“刺向肩膀”的角度;
雪茄蒂:煙蒂的燃燒狀態、壓痕、位置都與峻左的習慣一致,沒有留下自己的唾液或指紋;
血線:高度、長度、力度與峻左的“標記”完全相同,血跡已初步凝固,沒有被觸碰的痕跡;
鞋印:步幅、磨損、深淺均勻,路線連貫,沒有重疊或斷裂的破綻;
自身痕跡:他用之前擦匕首的手帕,仔細擦去了自己可能留在地麵的腳印、油桶上的指紋,連剛才蘸血時滴在地上的兩滴血珠,都用腳蹭著泥土掩蓋乾淨。
確認萬無一失後,他最後看了一眼掛在鐵架上的花方——屍體的姿勢扭曲,血跡分布自然,完全像是“峻左複仇式虐殺”的現場。辛集興的眼神裡沒有絲毫留戀,隻有如釋重負的決絕:這一步棋走對了,接下來,就該看雷清荷和峻左狗咬狗了。
他摘下鞋印模型,塞進背包裡,又將用過的膠帶、錫紙包揉成一團,放進準備好的鐵盒裡——這些“廢料”得找個遠一點的地方燒掉,不能留下任何關聯。做完這一切,他最後掃了一眼倉庫,確認沒有遺漏,才貓著腰從後門溜了出去,融入橡膠林的濃黑夜色中。
辛集興彎腰拎起扔在倉庫角落的軍綠色夾克,指尖剛觸到布料就皺了皺眉——後背和袖口沾著的血漬已經半乾,結成暗紅色的痂,硬邦邦地硌著皮膚,還混著機油的腥氣和倉庫的黴味,聞起來格外刺鼻。他抖了抖夾克,幾片沾在衣角的碎玻璃“嘩啦”掉在地上,那是剛才搏鬥時蹭上的,邊緣還沾著一點花方的血。
順著倉庫後門的小路往橡膠林走,腳下的碎石子硌著軍靴的鞋底,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小路兩側的橡膠樹長得密不透風,寬大的葉片在夜風中互相拍打,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有人在暗處竊竊私語。空氣裡飄著橡膠汁液特有的清苦香氣,混著泥土的濕意,卻怎麼也壓不住鼻腔裡殘留的血腥味——那味道像附骨之疽,纏著他的呼吸,提醒著剛才倉庫裡的血色與骨裂聲。
走了約摸兩百米,他停在一棵粗壯的橡膠樹旁——樹根處有個半米深的土坑,是他三天前趁著雨夜挖的,坑邊還堆著些乾枯的蕨類植物,用來掩蓋坑口。當時他特意選了這個位置:離倉庫不遠不近,既方便處理證據,又不會被巡邏隊發現;橡膠樹的根係發達,能快速吸收燃燒後的灰燼,不留痕跡。
辛集興先把夾克扔進坑裡,接著是那根沾著血和鏽的鋼管、捆綁花方的鐵鏈——鐵鏈上還纏著幾根花方的頭發,混著乾涸的血痂,他用樹枝把這些“零碎”扒拉進坑底,確保沒有遺漏。然後他走到旁邊的灌木叢後,拖出一個五升裝的塑料油桶——這是他上周從倉庫“借”來的柴油,特意藏在這裡,桶蓋用鐵絲纏緊,防止揮發。
他擰開桶蓋,柴油的刺鼻氣味瞬間散開來,蓋過了橡膠林的清香。他把油桶傾斜,讓柴油均勻地澆在坑裡的物品上,夾克的布料吸飽了油,沉沉地往下陷。澆完後,他把空油桶也扔進坑,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廉價的塑料打火機——這是他特意買的一次性打火機,用完就能隨手扔掉。
“哢噠”一聲,打火機的火苗竄了出來,在夜風裡微微晃動。辛集興彎腰,把火苗湊近坑邊的夾克衣角——浸了柴油的布料瞬間被點燃,“噗”的一聲,淡藍色的火苗先舔舐著布料邊緣,隨即“騰”地竄起半米高,橘紅色的火舌卷著黑煙往上翻,照亮了周圍三米內的橡膠樹,樹葉上的露水被火光烤得滋滋作響,蒸發成細小的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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