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緊紙條,跟著雷清荷往走廊儘頭走。秘密通道的入口藏在機房最裡麵的鐵皮櫃後,雷清荷伸手拉開櫃門,一股混雜著黴味、鐵鏽味和潮濕土腥味的氣息撲麵而來,嗆得人鼻子發酸。通道裡黑漆漆的,隻有頭頂每隔幾米掛著的應急燈亮著微弱的綠光,照得地麵的台階忽明忽暗,台階縫隙裡長著細小的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
雷清荷打開手機手電筒,光柱在前麵晃來晃去,照亮了通道兩側的牆壁——牆是用水泥砌的,上麵布滿了裂縫,有些地方還滲著水珠,滴在地上,發出“嘀嗒”的輕響。他拄著拐杖,一步步往下走,純金的杖頭敲在台階上,發出“篤、篤”的響,在狹窄的通道裡回蕩,像在給我們的腳步打拍子。
我落後他半步,左手悄悄伸進褲兜,借著通道的黑暗展開紙條。紙條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邊緣參差不齊,上麵的字跡是辛集興特有的——他寫“特”字時總愛把豎鉤寫得很長,“警”字的言字旁歪歪扭扭。上麵寫著:“煉膠廠東50米有特警埋伏,我已用粉筆在橡膠樹上畫了圈,讓他們撤到山脊後。按原計劃,你引雷清荷去3號倉庫,我帶證據隨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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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跡還帶著點潮意,是剛寫不久的。我盯著那些字,心裡的石頭瞬間落地——剛才的緊張和擔憂散得乾乾淨淨。原來他早就看懂了我的意圖,不僅沒怪我擅作主張,還提前布置好了後手。我把紙條疊成小方塊,塞進軍靴鞋底——那裡有個我早就磨出來的小凹槽,專門用來藏這種緊要東西,既隱蔽又不會掉出來。
“走快點。”雷清荷的聲音在前麵傳來,手電筒的光柱晃了晃,“阿彪他們撐不了多久,特警要是繞到後麵,咱們就沒路了。”
我加快腳步,跟上他的背影。通道裡的黴味越來越濃,混著煉膠廠飄過來的橡膠味,成了一種獨特的、讓人窒息的氣息。可我心裡卻很穩——辛集興在外麵接應,煉膠廠的證據藏得好好的,隻要跟著雷清荷進去,拿到最後的客戶名單,就能把這個罪惡的窩點連根拔起。
拐杖的“篤篤”聲、腳步聲、通道深處的滴水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詭異的進行曲,指引著我們往雷清荷最後的巢穴走去。而我知道,這首曲子的結尾,不是他的勝利,是正義的收網。
通道儘頭的鐵門鏽得像塊爛鐵,雷清荷伸手去拉時,鐵栓與鎖孔摩擦發出“吱呀——”的刺耳聲響,像鈍鋸子在割木頭。我湊過去搭了把手,掌心摸到鐵皮上的鏽屑,粗糙得像砂紙,一蹭就往下掉,指縫裡瞬間嵌滿了暗紅色的鐵末。門剛拉開一道縫,兩股氣味就像餓狼似的撲進來——前調是橡膠燃燒後的焦糊味,帶著股太陽曬過的黴氣,那是煉膠廠荒廢多年的味道;後調是福爾馬林的刺鼻酸味,尖銳得像針,紮得鼻腔發疼,連眼睛都忍不住發酸。
我跟著雷清荷走出通道,才看清這廢棄煉膠廠的全貌。鐵皮屋頂鏽得沒了原色,暗紅的鏽跡像結痂的血,邊緣卷翹得像被火烤過的紙片,風一吹就“哐當”晃悠,像是隨時會塌下來。屋頂破了好幾個洞,塑料布被釘在洞上,補丁摞著補丁,風裹著霧往裡麵灌,塑料布“嘩啦嘩啦”地響,像有人在暗處抖著破布。地上長滿了半人高的野草,狗尾草的絨毛沾著晨霧,蒼耳子掛在雜草叢裡,還有幾片破碎的橡膠膠片,被曬得發脆,踩上去“哢嚓”響。遠處的煉膠設備鏽成了黑褐色的鐵疙瘩,滾筒上還沾著凝固的橡膠,像塊巨大的黑痂。
“你在外麵看著,彆讓任何人靠近。”雷清荷扶著拐杖,往中間那間掛著“倉庫”木牌的小木屋偏了偏頭。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眼神掃過四周的橡膠林,瞳孔裡帶著警惕——那木屋的門是木板做的,邊緣爛得掉渣,窗戶用木板釘著,隻留了道指寬的縫,裡麵透出微弱的手機電筒光。他攥著拐杖的手緊了緊,純金的杖頭抵在一塊碎玻璃上,發出“叮”的輕響。
我靠在木屋的門框上,門框的木板被蟲蛀得全是小洞,摸上去坑坑窪窪的,還沾著點黏糊糊的樹膠。後背貼著木板,冰涼的潮氣順著布料往骨子裡鑽,我卻故意放鬆肩膀,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目光掃過周圍的橡膠林。晨霧還沒散,濃白的霧氣纏在樹乾上,像給橡膠樹裹了層白布,十米外的樹影隻剩個模糊的輪廓。忽然,我瞥見左前方那棵老橡膠樹——樹乾比水桶還粗,樹皮開裂得像老人的皺紋,齊腰處有一道淺淺的白色粉筆痕,是辛集興特有的“v”形刻痕,淺得幾乎看不出來,隻有迎著光才能發現。我心裡一鬆,知道他已經到了,就在附近的霧裡盯著。
屋裡傳來“嘩啦”的抽屜拉動聲,緊接著是“咚”的一聲——像是鐵盒掉在了地上。過了幾秒,鍵盤敲擊聲“嗒嗒”響起來,節奏急促又雜亂,不是雷清荷平時的習慣,倒像是在慌亂中找東西。偶爾還夾雜著他的低罵聲,“媽的,放哪了?”“老鬼這廢物,連個文件夾都不會建!”,聲音壓得很低,卻能透過門縫鑽出來,帶著掩飾不住的焦躁。
大概十分鐘後,木屋的門“吱呀”一聲被拉開,雷清荷探出頭來,左右掃了一眼,確認沒人後才走出來。他手裡攥著個黑色u盤,外殼是磨砂金屬的,上麵用激光刻著個小小的“雷”字,刻痕裡嵌著點灰塵,邊緣被摩挲得發亮——顯然是常年帶在身上的。他飛快地把u盤塞進唐裝的袖口,用手腕壓住,指尖還在袖口上按了按,像是怕掉出來。“走,去坎邦。”他的聲音比剛才更急了,拐杖敲在地上的頻率也快了,“那邊有我的暗巢,藏在橡膠林的老膠廠下麵,特警找不到。等風頭過了,再把煉膠廠的貨運出去。”
我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往後山走。後山的路沒修過,全是泥濘和碎石,軍靴踩上去,鞋底沾著的泥越來越厚,每走一步都“咕嘰”響。野草沒過了膝蓋,鋸齒草的邊緣劃在褲腿上,留下一道道細小紅痕,刺癢得很;蒼耳子粘在褲腳,走起來“沙沙”響。晨露打濕了褲腿,冰涼的潮氣順著褲腳往上滲,貼在小腿上,像裹了層濕毛巾。
遠處的直升機轟鳴聲越來越近,“嗡嗡”的震得耳膜發麻,霧裡能看見個模糊的黑影,在橡膠林上空盤旋。緊接著,隱約的槍聲傳來——“砰!砰!”是ak47的悶響,夾雜著幾聲手槍的清脆聲響。我知道那是阿彪他們在斷後,但辛集興肯定早就跟特警打過招呼,隻是“做做樣子”,不會真的拚命——畢竟我們要留著阿彪這條線索,順藤摸瓜找到更多軍火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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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大概二十分鐘,快到山脊下時,雷清荷突然停下腳步。他的拐杖“篤”地抵在一塊尖石頭上,身體微微側過來,臉對著我,陰影剛好遮住他的眼睛,隻能看見他嘴角的弧度。“你跟老周的關係,不一般吧?”他的聲音很慢,像在嚼著什麼東西,每個字都拖得很長,帶著刻意的試探。
我心裡猛地一緊,指尖不自覺地攥了攥——老周是辛集興的師傅,也是被雷清荷害死的,這一年來我從沒在他麵前提過老周,連整理老周的遺物時都裝作毫不在意。但我表麵上沒動聲色,隻是皺了皺眉,裝作疑惑的樣子:“雷總,您說啥呢?我就跟老周一起管過倉庫,沒彆的關係啊。”說話時,我故意往旁邊瞥了一眼,像是在看有沒有人,順便掩飾心裡的波動。
雷清荷沒說話,隻是盯著我看了幾秒,目光像探照燈似的掃過我的臉,似乎想從我的表情裡找出破綻。晨霧裡的風吹過來,帶著野草的氣息,他的頭發被吹得亂了,貼在額頭上,露出的眼睛裡滿是懷疑,卻又帶著一絲不確定——畢竟我剛才那槍,確實“救”了他一命。
我的心像被一隻浸了冰水的手狠狠攥住,“咚”地往下沉,連呼吸都滯了半秒。右手下意識地往腰後摸去,指腹瞬間扣住伯萊塔92f的槍柄——冰涼的金屬硌著掌心的老繭,防滑膠帶邊緣的毛絮蹭得皮膚發癢,保險栓的凸起頂在指節上,我幾乎是本能地想把槍往更隱蔽的位置挪了挪。
老周的臉猛地在腦海裡閃了一下:去年秋天,他蹲在青石板上教辛集興核對軍火清單,手裡捏著支快沒水的鋼筆,筆尖在紙上頓一下說一個數字,陽光照在他鬢角的白發上,泛著細碎的光。可就是這個溫和的老人,因為不肯把賬本交給雷清荷,被康達的人堵在安全屋,身中三槍,最後一口血噴在辛集興的袖口上,乾了之後像塊暗沉的痂。這一年來,我連“老周”兩個字都不敢在雷清荷麵前提,整理倉庫時看見他留下的鋼筆,都要偷偷藏進工具箱最底層——怕的就是這一刻,被人揪出破綻。
“彆緊張。”雷清荷笑了,聲音拖得長長的,像貓逗老鼠時的輕哼。他用拐杖頭撥弄著地上的狗尾草,草穗上的絨毛被掃得亂飛,沾在他的褲腳上。那笑不是真心的,嘴角往兩邊扯了扯,露出幾顆黃黑的牙,眼尾的皺紋堆起來,卻沒遮住眼底的算計——像在掂量一件商品的價值,隨時可能把沒價值的東西隨手扔掉。“我又沒說要怪你。”他往前湊了半步,拐杖的純金龍頭幾乎要碰到我的鞋麵,“老周死前,把倉庫那本‘真賬本’藏在了坎邦,我派人找了三個月都沒找到。你跟著我,要是能找到,我給你三成利——夠你在曼穀買套帶泳池的房子了。”
“三成利”三個字他說得格外重,舌尖頂了頂上顎,帶著刻意的誘惑。我能看見他瞳孔裡映著我的影子,像在審視我是不是會為了錢動心的人。
我連忙低下頭,視線落在自己的軍靴上——靴底沾著的黑褐色泥塊正在往下掉,是剛才踩過腐葉堆蹭上的,混著幾根細小的橡膠樹須。眉頭微微皺起,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工裝褲的褲縫,故意裝出一副“沒見過這麼多錢”的猶豫模樣:“雷總,我……我不是為了錢。”聲音放得很低,還帶著點刻意的結巴,“您當初把我從路邊撿回來,給我飯吃,給我活乾,我跟著您是真心的,錢不重要。”
說這話時,我悄悄抬眼瞥了他一下,剛好對上他的目光——那裡麵的算計淡了點,多了絲“果然沒看錯人”的得意。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掌心的老繭蹭過我夾克的布料,力道不輕不重,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試探我的反應。“好小子,識大體。”他沒再多說,轉身往山脊上走,拐杖敲在碎石上,發出“篤篤”的響,節奏比剛才快了些。
可我心裡比誰都清楚,他根本沒完全信任我。剛才拍我肩膀時,他的拇指在我肩胛骨上悄悄按了一下——那是雷朵集團裡“試探忠心”的小動作,我在康達身上見過無數次,隻要被試探的人有半點僵硬,下一秒就會被按在地上搜身。而且,我上周聽老鬼醉酒時嘟囔過,坎邦的暗巢藏在廢棄膠廠的地下室裡,門口有兩道密碼門,還裝著熱成像儀,連蒼蠅飛進去都能被發現;裡麵的暗哨全是雷清荷從緬甸帶來的死士,個個手裡都拿著上了膛的衝鋒槍。
我盯著他的背影,看見他右手悄悄往腰間摸了摸——那裡藏著一把勃朗寧1935手槍,槍套是黑色牛皮的,上周我幫他擦槍時,還看見槍身上刻著個小小的“荷”字。顯然,他隨時準備著,一旦我露出半點破綻,就會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晨霧漸漸散了些,陽光透過橡膠樹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攥了攥手心的汗,又摸了摸貼身處的偵察兵手冊——封皮上的軍徽被汗浸得發亮,像在提醒我:再忍忍,等進了坎邦的暗巢,找到那本真賬本,再把雷清荷的器官交易窩點一網打儘,就能帶著辛集興,回邊防連的靶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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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快腳步跟上雷清荷,野草劃過褲腿的刺癢感越來越明顯,可我連眉頭都沒皺——這點癢,比起老周死時的慘狀,比起那些被關在鐵籠裡的受害者,算得了什麼?隻要能將這些惡魔繩之以法,再多的苦,我都能扛。
晨霧被山脊的風刮得薄了些,不再是密不透風的煉乳狀,而是像撕碎的棉絮,一縷縷纏在橡膠樹的枝椏間。我跟著雷清荷往上走,軍靴踩在山脊的碎石路上,“哢嚓”作響——碎石子硌著鞋底的紋路,混著沒乾的露水,滑溜溜的,得刻意穩住重心才不至於打滑。路兩旁的野草比山下矮了些,卻更紮人,鋸齒狀的草葉刮在褲腿上,留下一道道淡紅色的印子,癢得人想撓,卻隻能強忍著。
快到山脊頂端時,風裡突然多了股柴油味——是特警直升機的味道。我眼角的餘光往右側霧裡掃了一眼,隱約看見三個黑色的身影蹲在橡膠樹後,其中一個穿著黑色衝鋒衣的人,拉鏈拉到胸口,露出裡麵灰色的速乾衣領口,肩膀上沾著片黃綠色的橡膠樹葉,正是辛集興。他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微微側了側頭,右手抬起,拇指和食指圈成“ok”的手勢,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那手勢比得很隱蔽,藏在衝鋒衣的袖子後麵,隻有我能看見。我心裡一穩,指尖在褲縫上輕輕蹭了蹭,把掌心的汗蹭掉些。
“過了這道山脊,就是坎邦的地界。”雷清荷突然開口,拐杖的純金杖頭重重敲在一塊尖石上,濺起點細小的石屑,“那邊是我的地盤,緬軍的人收了我的好處,沒人敢管閒事。”他的聲音裡帶著點鬆快,卻又刻意繃著,像是在給自己壯膽,目光掃過山脊另一側的霧,瞳孔微微收縮——顯然,他也在確認有沒有異常。
我跟在他身後半步,左手悄悄抬起,看了眼手腕上的電子表——表是康達淘汰下來的,表盤裂了道縫,顯示現在是早上六點四十二分。按辛集興紙條上的計劃,特警部隊應該已經在山脊另一側的橡膠林裡布好了隱蔽哨,就等我們引雷清荷進坎邦。指尖在表盤上摩挲著裂縫,心裡默數著時間:再有五分鐘,就能到山脊頂,到時候辛集興該按計劃出現了。
風突然轉了向,把霧往我們這邊推了推,遠處的坎邦隱約露出了輪廓。不是想象中的堡壘,而是一片低矮的木屋,屋頂蓋著棕褐色的茅草,有些地方還壓著鐵皮,鏽得發烏。嫋嫋炊煙從木屋的煙囪裡冒出來,混在霧裡,像淡藍色的絲帶,看起來和普通的橡膠林村寨沒兩樣。可我知道,那些茅草屋頂下,藏著加固過的地下室,裡麵是冷凍器官的冰櫃;那些木屋裡的“村民”,大多是雷清荷的死士,腰間都彆著上了膛的手槍;村口那棵老橡膠樹下的雜貨鋪,其實是器官交易的聯絡點,鋪子裡的收音機永遠開著,播放的緬甸民歌裡藏著摩斯密碼。
“雷總,前麵好像有人。”我突然停下腳步,伸手指向左邊的樹林——那裡隻有幾棵歪脖子橡膠樹,霧濃得什麼都看不見。說話時,我故意壓低聲音,語氣裡帶著點緊張,眼神卻飛快地瞥了眼右側辛集興的方向,給了他一個“可以行動”的信號。
雷清荷果然立刻轉頭,拐杖往左邊一戳,身體前傾,眯著眼睛往樹林裡看:“在哪?彆他媽一驚一乍的!”他的右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那裡藏著勃朗寧1935手槍,槍套的牛皮被磨得發亮,我能看見槍柄的一角露了出來。
就在他注意力全在左邊的瞬間,右側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重的喘息:“雷總,等等!我跟您一起去坎邦!”
是辛集興的聲音!我心裡鬆了口氣,轉頭看去——他手裡端著一把ak47,槍托纏著的黑色防滑膠帶沾著點黑褐色的泥,顯然是剛在樹林裡跑過。身上的黑色衝鋒衣敞開著,裡麵的灰色t恤領口沾著草屑,褲腳卷到膝蓋,露出的小腿上劃著幾道細小的血痕,沾著點泥土,看起來像是從機房一路跑過來的。他的頭發亂糟糟的,額前的碎發貼在腦門上,全是汗,喘著粗氣,像是跑了很久才追上。
雷清荷猛地轉過身,拐杖“篤”地砸在地上,眼神像探照燈似的掃過辛集興,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眼角的皺紋都繃平了:“你怎麼來了?阿彪讓你斷後,你不在機房守著,跑這兒來乾什麼?”他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警惕,目光從辛集興手裡的ak47移到他的褲腳,又掃過他身後的霧,像是在確認有沒有人跟著。
辛集興停下腳步,彎著腰喘了兩口氣,右手扶著ak47的槍身,左手抹了把額頭的汗:“阿彪說……說讓我跟您走!”他的聲音帶著點結巴,像是急著解釋,“機房的服務器已經砸了,兄弟們在那邊拖著特警,阿彪讓我護著您去坎邦,怕路上有意外!”說話時,他故意往雷清荷身邊湊了湊,肩膀微微垮著,顯得很順從,可我看見他的左手悄悄往身後擺了擺——那是在告訴藏在霧裡的特警“彆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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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清荷的眼神還是沒放鬆,攥著拐杖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阿彪讓你來的?他怎麼不自己來?”他往前湊了半步,幾乎要貼到辛集興麵前,鼻子裡發出“哼”的一聲,“你小子平時跟老周走得近,彆以為我不知道——老周藏的賬本,你是不是也知道在哪?”
辛集興的臉色瞬間變了變,像是被戳中了心事,連忙低下頭,手裡的ak47往地上放了放:“雷總,我哪知道什麼賬本啊!老周死前根本沒跟我說過!”他的聲音帶著點慌亂,肩膀微微發抖,“我就是怕您路上不安全,才跟著來的,您要是不信我,我現在就回去守機房!”說著就要轉身,卻被雷清荷伸手攔住了。
我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往辛集興身邊挪了半步,擋住了雷清荷看向他身後的視線,語氣帶著點“打圓場”的意味:“雷總,辛哥肯定是真心想護著您。您想啊,他在倉庫待了五年,老周走後,他一直跟著您乾,要是有二心,早就跑了。”說話時,我故意往山脊頂瞥了一眼,“再不走,特警要是繞過來,就麻煩了。”
雷清荷的目光在我和辛集興之間轉了兩圈,攥拐杖的手鬆了些,卻還是沒完全放下警惕:“行,跟我走。”他轉身往山脊頂走,腳步比剛才快了些,“到了坎邦,要是讓我發現你小子有半點不對勁,我讓你跟老周一個下場!”
辛集興連忙跟上,路過我身邊時,用隻有我們倆能聽見的聲音說:“3號倉庫的暗門我標好了,紅漆畫的圈。”我微微點頭,指尖在褲縫上輕輕敲了敲——那是我們約定的“收到”信號。
此時晨霧終於徹底散了,陽光灑在山脊上,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坎邦的木屋越來越近,炊煙在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光,可我和辛集興都知道,那看似寧靜的村寨裡,正等著我們布下最後一張網。雷清荷走在最前麵,拐杖敲在地上的“篤篤”聲,像在為自己的末路倒計時。
辛集興扯了扯嘴角,露出個算不上自然的笑——眼角的細紋擠在一起,帶著跑了一路的疲憊,卻刻意裝出幾分諂媚。他抬手把ak47往身後一背,槍帶勒過黑色衝鋒衣的肩背,留下一道淺痕,右手還不忘往上提了提槍托,確保槍身貼緊後背不會晃動:“阿彪帶著兄弟們在機房門口堵特警呢,子彈‘嗖嗖’地飛,他說您這邊就袈沙一個人,怕萬一有個閃失,特意讓我跟過來搭把手。”他往前湊了半步,聲音放得更低,帶著點“表忠心”的懇切,“您放心,我跟老周去過坎邦兩次——上次送軍火到老膠廠,還是我幫您點數的,哪條路近、哪間屋能避雨,我門兒清。”
雷清荷的眼神在他臉上掃了三圈,像探照燈似的扒著細節看——從他沾著草屑的衣領,到小腿上沒擦乾淨的泥痕,再到身後那把確實用了好幾年的ak47。他攥著拐杖的手指鬆了鬆,又緊了緊,指節泛白的弧度漸漸柔和:辛集興跟著老周在倉庫待了五年,老周死後又安安分分跟著自己乾了半年,平時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確實不像有二心的樣子。猶豫不過兩秒,他終於點了點頭,下巴往坎邦的方向抬了抬:“行,跟我走。路上少說話,多看路。”
我和辛集興一左一右跟在雷清荷身後,踩著被陽光曬得半乾的石子路往山下走。晨霧徹底散了,像被誰用抹布抹過似的,露出湛藍的天——隻有遠處橡膠林的頂端還飄著幾縷淡白的霧絲,像沒扯乾淨的棉絮。太陽的光斜斜地灑下來,穿過橡膠樹的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斑,葉尖的露珠還沒散儘,被陽光一照,折射出碎鑽似的光,“嘀嗒”砸在草葉上,濺起星點水花。
我悄悄往辛集興身邊靠了靠,胳膊肘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動作輕得像風吹過,隻有我們倆能察覺。他立刻轉頭看我,眼角彎了彎,嘴角壓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眼神裡晃著默契的光——那是“計劃順利”的信號,也是“放心”的篤定。我們都清楚,雷清荷腳下的每一步,都在往我們布好的網裡鑽:他以為坎邦是能躲風頭的“安全區”,卻不知道那裡早就被辛集興標記了所有暗哨位置;他以為身邊的兩個“心腹”是來護駕的,卻不知道一個是解放軍偵察兵,一個是警方線人,早就把他的罪證記滿了本子。
坎邦的木屋越來越近,從模糊的輪廓變成清晰的模樣:大多是低矮的吊腳樓,木頭柱子被歲月浸得發黑,屋頂蓋著的茅草有些已經發黃,邊緣垂著乾枯的草穗。幾間木屋的屋簷下掛著臘肉和玉米,門口擺著竹編的簸箕,裡麵曬著不知名的草藥——看起來和普通的傣族村寨沒兩樣,可我盯著屋頂那根生鏽的金屬杆,眼神冷了下來:那不是普通的晾衣杆,是偽裝過的信號塔,頂端焊著個小小的信號接收器,電線繞著樹乾往下走,鑽進木屋的牆縫裡——就是靠這個,雷清荷才能和海外的器官買家實時聯係,連“匹配成功”的消息都是通過加密信號發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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