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登大寶命如萍,亂世沉浮似雨零。
陳橋兵變皇權逝,房州幽居歲月寧。
二十春秋匆匆過,一生榮辱化繁星。
史書留墨悲殘影,五代風雲歎伶仃。
在那風雲變幻、戰火紛飛的五代十國,英雄豪傑輩出,帝王將相你方唱罷我登場。然而,有這樣一位特殊的人物,他像是被命運擺弄的棋子,短暫地出現在曆史舞台的中央,卻又迅速被時代的洪流淹沒,他就是後周的末代皇帝——柴宗訓。
後周廣順三年公元953年),柴宗訓出生在一個看似平靜卻暗流湧動的年代。彼時,他的父親柴榮,還隻是後周太祖郭威的養子,但已嶄露頭角,在軍中威望漸長。柴宗訓在這樣的環境裡成長,小小的他或許還不明白周圍的一切對他的未來意味著什麼,隻是在宮中享受著短暫的童年時光。
顯德元年公元954年),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郭威駕崩,柴榮登上皇位,是為周世宗。這位年輕的皇帝有著遠大的抱負,他整頓軍隊、改革政治、發展經濟,立誌要結束這混亂的五代十國局麵,實現天下一統。在柴榮南征北戰的日子裡,柴宗訓在宮中漸漸長大,偶爾也會聽著宮中的侍從們講述父親在戰場上的英勇事跡,那或許是他童年裡最激動人心的故事。
顯德六年公元959年),對於柴宗訓來說,是命運徹底轉折的一年。這一年,周世宗柴榮在北伐契丹的途中,突然染病,不得不班師回朝。不久後,柴榮病逝,年僅七歲的柴宗訓被推上了皇位。
《舊五代史》記載:“顯德六年六月癸巳,世宗崩。甲午,皇帝即位於柩前。”一個七歲的孩子,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麵對滿朝威嚴的大臣,麵對這偌大的皇宮和沉重的江山社稷,他的內心該是多麼的惶恐和無助。此時的朝堂,由符太後垂簾聽政,宰相範質、王溥等主持軍國大事。而在眾多大臣中,有一個人的地位逐漸變得舉足輕重,他就是殿前都點檢趙匡胤。
柴宗訓登基後,後周表麵上依舊是那個強大的政權,但實際上,內部已經暗流湧動。趙匡胤手握禁軍大權,在軍中威望極高,身邊又聚集了一批心腹將領,如石守信、王審琦等人。這些人對趙匡胤忠心耿耿,逐漸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勢力。
顯德七年公元960年)正月初一,邊關突然傳來急報,稱契丹聯合北漢大舉南侵。這消息來得如此突然,就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符太後和宰相範質等大臣們慌了神,在這緊急關頭,他們匆忙決定派趙匡胤率軍出征。
趙匡胤率領大軍離開開封,行至陳橋驛時,一場改變曆史的兵變悄然發生。當晚,趙匡胤的親信趙普、趙匡義等人在軍中散布謠言,說如今皇帝年幼,他們拚死作戰也無人知曉功勞,不如擁立趙匡胤為帝。將士們本就對趙匡胤十分信服,在這樣的煽動下,紛紛響應。他們闖進趙匡胤的營帳,將一件早已準備好的黃袍披在他身上,高呼“萬歲”。趙匡胤假裝推辭一番後,便“順應民意”,接受了眾人的擁立。這便是曆史上著名的“陳橋兵變,黃袍加身”。
當趙匡胤率領大軍返回開封時,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守城的禁軍將領石守信、王審琦等人早已打開城門迎接。後周的朝堂瞬間陷入混亂,柴宗訓和符太後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恐萬分,卻毫無辦法。
此時的朝堂上,範質緊緊抓住王溥的手,懊悔地說道:“倉促譴將,吾輩之罪也。”他的手指用力,幾乎掐入王溥的手掌之中,可見其內心的自責與無奈。而王溥此時也是嚇得臉色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匡胤見到範質等人時,還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道:“世宗待我恩義深重,如今我被將士逼成這個樣子,你們說怎麼辦?”還沒等範質回答,旁邊就有將領聲色俱厲地喊道:“我們沒有主人,如今大家一定要請點檢當天子!”範質、王溥無奈,隻得下拜。
隨後,舉行禪讓儀式。然而,人都到齊了,卻唯獨缺少禪讓詔書。就在眾人不知所措之時,翰林承旨陶穀卻不慌不忙地從袖子裡拿出一份詔書,原來他早已提前準備好。就這樣,柴宗訓被迫頒布禪位詔書,將皇位“讓”給了趙匡胤。詔書中寫道:“予末小子,遭家不造,人心已去,天命有歸。”這寥寥數語,卻道儘了一個七歲孩童皇帝的無奈與悲哀。
趙匡胤登基後,建立了宋朝,改元建隆。他封柴宗訓為鄭王,遷居房州。表麵上,趙匡胤對柴宗訓還算優待,賜予“丹書鐵券”,承諾柴氏子孫有罪不加刑。但實際上,柴宗訓從此失去了自由,開始了被監視的幽居生活。
房州,地處偏遠,環境艱苦。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卻被囚禁於此,柴宗訓的內心落差可想而知。他從一個被眾人簇擁的天子,變成了一個孤獨寂寞的囚徒。在房州的日子裡,他沒有玩伴,沒有自由,陪伴他的隻有那冰冷的宮殿和無儘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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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記載,柴宗訓在房州“終日默坐,未嘗有一言”。他將自己內心的痛苦和委屈深深埋藏起來,或許他也曾想過自己的命運為何如此坎坷,為何這皇位來得如此突然,失去得也如此迅速。但他隻是一個孩子,一個無力反抗命運的孩子,他隻能默默地接受這一切。
開寶六年公元973年),年僅二十歲的柴宗訓在房州“病逝”。他的死,就像他的一生一樣,充滿了謎團。《宋史》記載他是“卒於房州”,但民間卻有諸多傳聞。有人說他是被趙匡胤派人暗中殺害,以防後患;也有人說他是長期抑鬱,身體和精神都不堪重負,最終鬱鬱而終。
柴宗訓死後,趙匡胤輟朝十日,追諡他為“恭帝”。這個“恭”字,看似是對他的褒獎,實則充滿了諷刺。一個被迫禪位的亡國之君,除了恭順,他又能如何呢?他的一生,從未真正掌握過自己的命運,從登基到退位,再到最後的死亡,一切都像是被命運的絲線操縱著。
柴宗訓被葬於順陵,這座陵墓與他父親柴榮的慶陵相比,顯得格外簡陋。封土僅高四米,陪葬品寥寥無幾,完全沒有了帝王應有的氣派。曾經的後周皇室,如今已漸漸被人遺忘,柴宗訓的名字,也隻是在史書中留下了簡短的記載。
柴宗訓的一生,是短暫而又悲哀的一生。他就像一顆流星,在曆史的天空中劃過,雖然短暫,卻也留下了屬於自己的痕跡。他是五代十國亂世的犧牲品,是權力更迭的見證者。
在他之後,宋朝逐漸統一了中原大部分地區,結束了長達數十年的戰亂局麵。而柴宗訓和他的後周王朝,也成為了曆史長河中的一段往事。但人們在回顧這段曆史時,總會想起那個七歲登基,八歲退位的小皇帝,想起他那孤獨而又無奈的身影。
參考《舊五代史》《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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