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半生逐亂世,英名不朽照汗青。
少年仗劍驅迷霧,壯誌淩雲破敵營。
天京風雲多變幻,安慶鏖戰幾飄零。
奈何奸佞施詭計,熱血一腔化赤星。
1837年,陳玉成出生在廣西藤縣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原名陳丕成。命運似乎從一開始就對他不太友好,父母早早離世,他隻能依靠祖父母艱難地生活。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小小年紀的陳玉成就開始給人幫工,放過牛,還乾過挑泥舂牆蓋房子這些重活,嘗儘了生活的辛酸。但這些苦難並沒有磨滅他的意誌,反而讓他早早地學會了堅韌和獨立。
1851年,金田起義的號角吹響,年僅14歲的陳玉成毅然投身到了太平天國的起義隊伍中,成為了一名童子兵。他被編入了羅大綱的部隊,擔任衛兵。羅大綱可是太平天國初期的一員猛將,陳玉成跟著他,也算是跟對了人。在羅大綱身邊,陳玉成不僅學習到了很多軍事知識和戰鬥技巧,還受到了他勇猛無畏精神的感染。
1853年,太平天國定都天京今南京)。陳玉成也迎來了人生中的一個轉折點,他被任命為左四軍正典聖糧,負責主管糧食事務。這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來說,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但陳玉成並沒有被困難嚇倒,他認真負責地完成每一項任務,把糧食管理得井井有條。不過,陳玉成的誌向可不在後勤,他渴望在戰場上衝鋒陷陣,殺敵立功。很快,機會就來了。
1854年,太平天國西征軍向鄂西、鄂南出擊,陳玉成主動請纓,隨軍西征。當時,西征軍圍困武昌城已經4個月了,卻毫無進展,楊秀清為此大發雷霆。陳玉成仔細偵察後,發現了清軍的弱點。於是,他率領500勇士,在夜色的掩護下,用繩子套住城垛,縋城而上。清軍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得驚慌失措,紛紛逃竄。陳玉成就這樣帶領著太平軍成功攻克了武昌城。這一戰,陳玉成一戰成名,年僅17歲的他被越級提拔為殿右三十檢點,成為了太平軍中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此後,他還獲得了“三十檢點回馬槍”的稱號,雖然這一稱號最早出自野史《清代軼聞》,但也足以證明他在戰場上的勇猛和威名。
攻克武昌後,陳玉成並沒有停下腳步,他繼續在戰場上縱橫馳騁。1854年,他在嶽州之戰中,假裝成清兵,率領十八名太平軍勇士混入湘軍水師中放火,焚毀大小船隻300餘艘。雖然最後因為下雨和風向變動,太平軍損失了一些船隻,但這一戰也讓湘軍見識到了陳玉成的厲害。
1856年,鎮江被清軍圍困近一年,彈儘糧絕,危在旦夕。楊秀清派李秀成、陳玉成等四位丞相前去救援。為了解救鎮江之圍,陳玉成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他要乘一艘小船,冒著江麵上密集的炮火,衝入鎮江城,與城內守將約好一起衝出。這一行為簡直就是趙雲單騎救主的翻版,勇敢得有些“亡命之徒”的味道。但陳玉成毫不畏懼,他成功地衝入了鎮江城,與城內守軍取得了聯係。十多天後的一個夜晚,鎮江守軍揚旗出城,李秀成在城外高山上看見後,帶3000精兵斷敵後路,雙方前後夾擊,大敗敵軍。這一戰,陳玉成立下了頭功,他也因此聲名遠揚。
之後,陳玉成又與李秀成一起乘勝破江北、江南大營,將南京周邊的清軍掃蕩一空。太平天國也因此達到了鼎盛時期。然而,好景不長,僅僅兩個多月後,天京事變爆發。陳玉成的叔叔陳承瑢在事變中被殺。陳承瑢在當時的太平天國中排名第八位,位高權重,在天京事變中既是告密者,又為韋昌輝開城門。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到陳玉成的前途,他仍然被重用。史學家猜測,可能是因為他們二人並非直係親屬,關係並不密切。
天京事變後,太平天國元氣大傷,石達開也因為無法忍受洪秀全的猜忌,率大軍離開。陳玉成和李秀成二人挑起了大梁,合力擊敗清軍,收複了多座城鎮。在湖北作戰時,陳玉成把湘軍猛將鮑超的3000人打得隻剩個位數,讓湘軍聞風喪膽。但由於寡不敵眾,陳玉成未能戰勝湘軍主力,隻好退回安徽。
此時,太平天國國中無人,經百官推薦,陳玉成被封為二把手,李秀成為三把手。實際上,陳玉成已經成為了太平天國的最高軍事指揮官,就如同當年的楊秀清。但這個最高軍事總指揮的位子並不好坐,一方麵他太年輕,上升速度太快,引起了很多人的嫉妒;另一方麵,太平軍將領大都有自己的利益集團,不太服從指揮。而且,陳玉成似乎對最高指揮權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他隻喜歡打仗。而“絕代雙驕”的另一個人——李秀成,對他似乎也心存芥蒂。在最困難的時候,通知各將領來開會的時候,唯獨不通知陳玉成。但陳玉成毫不計較,自己就來了,足以見得他性格簡單直接,非常爽快。會議後,陳玉成與李秀成合力保衛南京的安全,每一戰都是陳玉成打正麵,李秀成攻敵後背。這樣的分工對陳玉成其實是不公平的,但他毫無怨言,甚至享受這樣的安排,他心思單純,是太平軍中罕見的以大局為重的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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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達開出走後,陳玉成和李秀成雖然取得了一些勝利,但還沒有啃下湘軍這塊硬骨頭。湘軍精銳李續賓十分猖狂,此人也是個亡命之徒,跟陳玉成算是針尖對麥芒,二人相差20歲。1858年,李續賓連下4城,準備北進合肥,南圖安慶。湘軍想進攻合肥,就得先拿下三河,這個地方位於合肥南邊,屯了很多軍火糧草,是太平天國的軍火庫和糧倉。
由於受到李續賓的瘋狂進攻,三河守軍一日五信,向陳玉成求救。陳玉成深知三河的重要性,他向洪秀全申請,讓李秀成跟著自己一起去打湘軍。這裡其實有點尷尬,二當家無法直接命令三當家,還得跟洪秀全申請。一方麵陳玉成知道,可能命令不動;另一方麵可能也是為了照顧當年鄰居老大哥的麵子。
陳玉成迅速布置兵力,先將湘軍圍住。李續賓的部下意識到了危險,建議撤退,但李續賓被勝利衝昏了頭腦,反而主動向陳玉成發起猛攻。當時大霧彌漫,咫尺莫辨,陳玉成且戰且退,誘敵深入,成功地圍住了湘軍,主力從後麵殺出,湘軍陣腳大亂,兩軍殺得難分難解。
此時,李秀成在幾十裡外駐紮,聽到炮聲不斷,知道已經開戰,也帶兵來助戰。雙方戰鬥正酣,陳玉成部隊見到李秀成的援兵到來,士氣大振,攻破湘軍陣門,湘軍大敗。這一仗從黎明一直打到半夜三更,打得李續賓走投無路,最終自縊而死。這一仗李秀成作用不大,即使沒有李秀成,陳玉成大概率也能靠自己打贏,如果按功勞分配,這一倆人功勞至少八二開。
陳玉成俘虜了很多湘軍士兵,沒想到這些俘虜走到半路,趁人不備,殺了幾十名太平軍逃了,陳玉成大怒,殺儘剩餘所有俘虜。不久,陳玉成踏平勝保的營盤,勝保倉皇逃竄,又拿獲安徽巡撫。陳玉成很有風度,勸降不成,但仍很尊重他,對他飲食供應很周到,並將他的弟弟釋放,最後才成全他的忠義。從這些行為可以看出,陳玉成不僅勇猛善戰,而且還很有胸懷和擔當。
1859年4月,李秀成的撚軍部下叛變,南京危機,李秀成再次向陳玉成求救,他二話不說,率兵支援。倆人發現此處清軍,暫時還不好拿下,由陳玉成去攻打周邊城鎮。這段時間陳玉成可以說是用兵如神,各種拉扯,聲東擊西,把清軍耍得團團轉,其中一仗就殲滅5000人,把臟活累活都乾完了。最後,陳玉成聯合李秀成大破敵軍,解除京圍。從以上行為來看,陳玉成在打仗方麵,確實比李秀成強一些。
洪秀全本來決定永不封王,結果堂弟洪仁玕來了,洪秀全很開心,忍不住封了個王。此時功勞最大的是陳玉成,不給他封王也說不過去,一個月後,也給陳玉成封了英王。至此,陳玉成達到了人生的巔峰。
1860年,太平軍第二次破江南大營,從此江南、江北大營灰飛煙滅。太平天國貌似回光返照,又經曆了短暫的中興,但隱患悄然又起,李秀成和陳玉成二人已經交惡。這是人性的悲哀,困難的時候,大家齊心協力,一旦有了利益,卻又無法共富貴。
陳玉成時而救浦口,時而解天京之圍,留在安慶周圍的兵力太少,這就給清軍可乘之機。這不能怪陳玉成,恰恰因為他總以大局為重,沒法重兵守衛自己的地盤。湘軍趁機四路大軍進攻安徽,手法極其卑劣,胡林翼甚至直接下令:一旦破城,將城內大小房屋米糧,付之一炬,片瓦不留,這樣以後太平軍就沒法再守。見屋就燒,燒一屋就賞一次,費幾千兩銀子也在所不惜。胡林翼是漢族知識分子,這種焦土政策,殘酷程度絲毫不遜於異族入侵,底線之低,令人震驚。
1860年秋,陳玉成奉命攻湖北以救安慶。1861年,在安慶外圍,陳玉成與清軍展開了激戰。這是一場決定太平天國命運的關鍵戰役,雙方都投入了大量的兵力。陳玉成率領著太平軍,與湘軍進行了殊死搏鬥,但由於兵力懸殊,再加上太平軍內部的一些矛盾,安慶最終還是陷落了。安慶的陷落,對太平天國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也成為了陳玉成命運的轉折點。
安慶陷落後,陳玉成退守廬州今安徽合肥)。1862年4月,廬州失守,陳玉成突圍後,受苗沛霖之蒙騙,北上壽州今安徽壽縣)與苗沛霖會合。苗沛霖這個家夥,就是個反複無常的小人,他早就暗中投靠了清軍。陳玉成一到壽州,就被苗沛霖擒獲,交給了清軍。
陳玉成被押解到清軍將領勝保麵前時,勝保還想羞辱他,說:“你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陳玉成?怎麼落到我手裡了?”陳玉成不屑地說:“我是自己來的,要是我想走,你能攔得住我?你彆得意,今天你抓住我,明天你就會被太平軍打敗。”勝保又問他為什麼要造反,陳玉成大義凜然地說:“我為的是推翻你們這些腐敗的清朝統治者,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你們才是真正的罪人。”
在押解京師的過程中,清廷下令就地正法。1862年6月4日,陳玉成在河南延津被淩遲處死,年僅26歲。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陳玉成沒有絲毫畏懼,他昂首挺胸,怒視著劊子手,展現出了一位英雄的氣節。
參考《太平天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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