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鑄鼎
鷂帶回的關於“黑液祭壇”的情報,像一塊冰冷的巨石壓在聯盟每一個知情者的心頭。敵人並非混亂無序的毀滅者,而是擁有著恐怖效率與冷酷秩序的“收割者”。這種認知帶來的寒意,遠比刀劍相加更為刺骨。
燧燁的石屋內,氣氛空前的凝重。岩的傷勢未愈,但堅持與會,他的臉色因失血而蒼白,眼神卻燃燒著不屈的火焰。陶緊握著老巫的骨杖,眉頭緊鎖。幾位主要盟友部落的代表,如澤漁部落的新首領“漁火”,以及林戎部落臨時推舉出的長老,臉上都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懼與彷徨。
“回收……原料……”漁火的聲音帶著顫抖,“那我們……我們戰死的勇士,會不會也……”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股寒意已經彌漫開來。如果連屍體都會被敵人利用,那戰士的犧牲將失去最後一絲尊嚴。
“他們目前回收的是被深度侵蝕的變異體,”陶強迫自己冷靜分析,他的聲音在寂靜的石屋內顯得格外清晰,“我們的戰士,犧牲時雖受邪氣侵染,但本質尚未完全異化。而且,‘淨化之種’的存在,或許在一定程度上乾擾了這種‘回收’過程。”這是他基於感應的推測,卻帶著一絲安撫人心的力量。
“但這改變不了大局,”林戎長老聲音沙啞,“照此下去,我們耗不過他們。他們越戰越強,我們越打越弱。”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於沉默的燧燁身上。他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地圖上那片代表黑暗盆地的區域。
“恐懼,源於未知。如今,我們已知其獠牙利爪為何。”燧燁的聲音平穩,如同深潭,“彼以‘回收’維係其力,以‘秩序’駕馭混亂。那我們,便要以更堅韌的‘秩序’,更頑強的‘生機’,築起我們的城壘。”
他站起身,走到石屋中央,那裡擺放著幾件物品:鷂帶回的關於祭壇的刻畫樹皮,陶記錄能量感應的骨板,以及一塊新近打磨出的、光滑如鏡的青銅板。
“單憑勇氣與血肉,已無法應對此局。我們需要改變。”燧燁的手指劃過青銅板光滑的表麵,“從今日起,聯盟不再僅是戰時同盟。我們將鑄一口‘鼎’。”
“鼎?”眾人麵露疑惑。
“鼎者,國之重器,定鼎中原,象征秩序與權力。”燧燁解釋道,他的話語仿佛帶著某種古老的韻律,“我們要鑄的,非金非玉之鼎,而是製度之鼎,傳承之鼎,文明之鼎!”
他開始勾勒藍圖,每一項都清晰而具體:
“其一,立‘軍製’。所有盟族戰士,打破部落界限,統一編為‘卒’、‘伍’、‘旅’。岩為統帥,下設各級將領,皆以戰功與能力擢升,而非血脈。訓練之法,按陶與老兵所研,推廣全軍,務求令行禁止,如臂使指。”
岩聞言,掙紮著挺直身軀,眼中爆發出精光:“遵命!”
“其二,定‘職司’。陶繼老巫之責,掌文明傳承、地脈監測、器物研發,其下設‘工正’,專司兵甲鑄造、工事營造;設‘農正’,統籌糧秣耕種、畜牧漁獵;設‘醫正’,救治傷患,防治疫病。各司其職,各儘其責。”
陶深吸一口氣,感受到肩頭沉甸甸的責任,肅然領命。
“其三,明‘賞罰’。戰功者賞,怯戰者罰,叛盟者誅。繳獲物資,統一分配,優先保障軍需與遺孤。所有決策,由各部首領及新任職司共議,我最終裁定。”
這一條,旨在建立公平與秩序,凝聚人心。幾位盟友代表交換眼神,最終緩緩點頭。在生存危機麵前,部落的私心必須讓位。
“其四,傳‘薪火’。選拔聰慧少年,不分部落,由陶與各職司教導文字、算數、草藥、格物之理。文明不絕,在於傳承。我等前路艱險,需為後人留下火種。”
最後一條,讓在場所有人動容。這不再是隻顧眼前的掙紮,而是真正著眼於未來的布局。
“其五,”燧燁的目光再次投向南方,“立‘信念’。告知所有族人,我們並非隻為生存而戰,更是為守護腳下這片土地的‘生機’,為扞衛身為‘人’的尊嚴而戰!黑曜石部落及其背後的存在,代表的是吞噬一切的‘死寂’,而我們,代表的是繁衍不息的‘生機’!南岸那顆‘種子’,就是我們信念的象征!”
他的話語如同洪鐘大呂,撞擊在每個人的心靈深處。原本彌漫的恐慌與絕望,在這番擘畫下,開始被一種更為宏大、更為堅定的使命感所取代。
製度的力量開始顯現。新的軍製讓指揮更加高效,訓練更有針對性。職司的劃分使得後勤、工事、醫療變得井井有條,效率大增。明確的賞罰製度激發了戰士的勇氣與榮譽感。而“薪火”計劃的提出,更是讓人們在黑暗中看到了遙遠的希望。
陶的研究方向也更加明確。他不再僅僅試圖模仿“淨化之種”,而是開始帶領“工正”下屬的工匠,嘗試將那種穩定的、循環的能量結構,微縮刻畫在更小型的青銅物件上——比如將領的令牌,比如偵察兵使用的護符。雖然效果遠不及“種子”萬一,但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佩戴者穩定心神,抵禦輕微的精神侵蝕。
聯盟這台曾經瀕臨散架的戰爭機器,在燧燁的手中,被重新拆卸、打磨、組裝,並注入了新的靈魂。它不再是由繩索勉強捆綁在一起的木筏,而是開始向著一個真正的、初具雛形的早期國家形態蛻變。
一口無形的、凝聚著秩序、傳承與信念的“鼎”,正在血與火的淬煉中,緩緩成型。
而在南岸,那片黑暗似乎也察覺到了北岸氣息的變化。那不再僅僅是垂死掙紮的悲鳴,而是一種逐漸凝聚起來的、帶著明確意誌的抵抗力量。尤其是那顆深深紮入其體內的“釘子”,持續散發著令它厭惡的純淨波動,雖不強烈,卻異常頑固。
盆地深處,那股龐大的意誌再次躁動起來。它意識到,簡單的吞噬和消耗,似乎無法迅速碾碎這些頑強的“螻蟻”。是時候,動用那“黑液”中醞釀的、更為深邃的力量了。
南北兩岸,兩種截然不同的“秩序”,都在為下一輪,可能決定最終命運的碰撞,做著最後的準備。鼎已初鑄,隻待那祭獻之火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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