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帝國暗麵第二十章：青木破影，初綻寒芒
山穀清晨的薄霧尚未散儘，露水沾濕了阿棄的衣襟和頭發，帶來一絲涼意，卻冷卻不了他胸腔中那顆因緊張與決絕而劇烈跳動的心。他緊握著“破影”，粗糙的木柄與他掌心的汗水黏在一起，那微弱的、與自身“心火”相連的溫熱感，是他此刻唯一的倚仗。
兩名黑冰台探子的身影已清晰可見。他們一高一矮，皆身著便於山林行動的黑色勁裝，外罩輕皮甲，腰佩造型簡潔卻透著殺氣的青銅短劍。兩人目光如鷹隼，掃視著四周，動作輕盈而警惕，如同經驗豐富的獵手。
阿棄屏住呼吸，藏身於一塊巨岩之後的灌木叢中。他回憶著烏庚的教導，靈覺雖遠不如先生，卻也努力集中精神，感知著對方的步伐節奏與氣息流動。
高的那個探子似乎更敏銳些，他停下腳步，抽了抽鼻子，目光狐疑地投向阿棄藏身的大致方向。“有股生人氣息，還很新鮮。”他低聲對同伴道。
矮個探子冷笑一聲，手已按上了劍柄：“看來摸到老鼠洞了。小心點，能從那晚清洗中逃出來的，不會是普通貨色。”
兩人一左一右，成鉗形，緩緩向巨石包抄而來。
就是現在！阿棄深吸一口氣，猛地從灌木後躥出，並非衝向敵人，而是向著山穀更深處，那片地形更為複雜的亂石區亡命奔去！他故意讓自己的腳步顯得踉蹌慌亂，還發出一聲壓抑的、帶著驚恐的短呼。
“在那裡！追！”高個探子眼神一厲，立刻提速追來。矮個探子則默契地繞向側翼，試圖封堵阿棄的退路。
阿棄拚儘全力奔跑，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能聽到身後越來越近的、如同跗骨之蛆的腳步聲。就在高個探子追至身後不足五步，伸手幾乎能抓住他後襟的刹那，阿棄猛地一個矮身，向側前方一塊半人高的石頭後撲去！
高個探子猝不及防，下意識跟著轉向，腳步微微一亂。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阿棄藏在石後，握緊“破影”，將全身的“心火”與意念，儘數灌注於匕尖那蘊含“鋒銳”之意的器紋之中，對著探子即將踏下的地麵，虛空一劃！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一道微不可見的、帶著切割意念的青芒，如同熱刀切過牛油，悄無聲息地沒入地麵。
高個探子一腳踏下，本以為會踩實地麵，卻驟然覺得腳下一空！那片被器紋之力瞬間“瓦解”了內部結構的岩石，表麵看去無恙，內裡卻已酥脆如粉！他整隻腳瞬間陷了下去，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身體失去平衡，向前栽倒！
“小心地麵！”他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怒的吼叫。
矮個探子聞聲一驚，前衝之勢驟緩，警惕地看向同伴失足之處。
而此刻，阿棄已從石後翻身躍起！他沒有絲毫猶豫，眼中閃過決絕的光芒，趁著高個探子倒地未起，矮個探子驚疑未定的瞬間，將“破影”交到左手，右手飛快地從地上抓起一把碎石，心火流轉，將其上附著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固”與“鋒”的混合意蘊，用儘全力擲向矮個探子的麵門！
這並非殺招，而是乾擾！碎石帶著破空聲襲去，雖威力不大，卻逼得矮個探子不得不揮劍格擋，視線也被暫時遮蔽。
就在這一刹那，阿棄動了！他如同撲食的幼豹，身形壓低，將所有的力量、所有的信念，都凝聚在手中的“破影”上！他沒有刺向敵人的咽喉、心臟等常規要害，而是憑借著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以及多日來對器紋“疏導”之力的理解，匕尖直指矮個探子因揮劍格擋而露出的、肋下皮甲連接處的細微縫隙！
那裡，是氣機運轉的一個小小節點！
“噗嗤！”
一聲輕響，仿佛刺穿了堅韌的皮革。“破影”的木質匕尖，在阿棄全力催動的“心火”與“鋒銳”器紋加持下，竟真的突破了皮甲的防禦，深深紮入了那名探子的肋下！
矮個探子身體猛地一僵，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他感覺到一股尖銳而灼熱的力量，並非僅僅來自於物理的刺傷，更仿佛直接刺入了他體內能量流轉的通道，引發了一陣劇烈的、撕裂般的痛楚與滯澀！他體內的那絲陰冷能量，竟在這柄看似可笑的木匕一擊之下，隱隱有潰散的跡象！
“呃啊！”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動作瞬間變形。
阿棄一擊得手，毫不貪功，立刻鬆手後撤，甚至顧不上拔出“破影”，轉身就向山洞方向狂奔。他知道，自己能做的隻有這些了！重傷一人，擾亂其能量運行，已是極限！
“混蛋！”那名腳踝受傷的高個探子見狀，目眥欲裂，強忍著劇痛想要起身追擊，卻因腳踝傷勢和體內因同伴受傷而隱隱躁動的陰冷能量，動作慢了一拍。
而那名被“破影”刺中的矮個探子，更是臉色煞白，肋下的傷口處，一絲微弱的青芒正在與試圖修複傷口的陰冷能量激烈對抗，讓他痛苦不堪，暫時失去了追擊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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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棄拚儘最後一絲力氣，衝回了山洞入口，幾乎是滾了進去，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渾身都被汗水濕透，握著“破影”的右手更是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痙攣。
烏庚站在洞內，看著他狼狽卻成功的歸來，眼中終於露出一絲真正的讚許。
“做得很好。”他的聲音平和，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示敵以弱，利用環境，攻其不備，直指要害。你已初窺戰鬥之門徑。”
阿棄抬起頭，看著烏庚，想要說話，卻因為脫力和後怕，嘴唇哆嗦著發不出聲音。直到此刻，那生死一線的驚險才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讓他陣陣發冷。
“記住這種感覺。”烏庚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恐懼並不可恥，可貴的是麵對恐懼時，你揮出了手中的‘破影’。這便是守護之心的力量。”
洞外，隱約傳來那名高個探子攙扶起同伴、含恨退走的腳步聲與低罵聲。他們暫時安全了。
阿棄看著手中沾了一絲暗紅血跡的“破影”，木匕上的紋路在經曆了一場真正的戰鬥後，似乎變得更加清晰、內斂。他緊緊握住它，感受著那與自己血脈相連般的溫熱，心中的恐懼漸漸被一種新生的、名為“勇氣”的東西所取代。
星火淬刃，初綻寒芒。
這第一戰，他活了下來，並且，親手用自己打造的“器”，擊傷了強大的敵人。
這簇微弱的火種，終於在帝國的暗麵，憑借自己的力量，頑強地燃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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