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拄著拐杖,走在通往議事廳的廊道上。他年事已高,但耳朵並不背,那些刻意壓低、卻又希望被人聽到的議論,斷斷續續地飄進他的耳中。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渾濁的眼睛裡卻掠過一絲深深的憂慮。
他走進議事廳時,封碣已經坐在主位上,林猛正在彙報邊境的最新情況。封碣看起來和平時並無二致,依舊是那副冷硬、不容置疑的模樣。但高老敏銳地察覺到,城主眉宇間那一絲難以化開的疲憊,以及他傾聽時,指尖那幾不可查的、無意識的敲擊動作。
“……‘禿鷲堡’的人依舊在試探,但並未越界。‘掠食者’有小股部隊在東部沼澤地帶活動,意圖不明。”林猛彙報完畢,看向封碣。
“知道了。繼續監視,按兵不動。”封碣的聲音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
“城主,”高老適時開口,聲音蒼老卻清晰,“老臣近日在城內,聽到一些……不太好的流言。”
封碣的目光轉向高老,眼神深邃,沒有任何波瀾:“哦?什麼流言?”
高老沉吟了一下,選擇了一種相對委婉的說法:“無非是一些市井小民的無稽之談,質疑城主近日深居簡出,是否……身體不適,或者被某些瑣事牽絆,影響了判斷。”
他緊緊盯著封碣的反應。
封碣聞言,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冰冷的弧度,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瑣事?”他重複了一遍,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高老也認為,我封碣是會因私廢公之人?”
“老臣不敢。”高老微微躬身,“隻是……流言雖無稽,卻能惑亂人心。如今外敵環伺,若內部再生嫌隙,恐對城池不利。老臣懇請城主,是否……稍作澄清,或以雷霆手段,震懾宵小?”
他這是在試探,也是在提醒。他希望城主能拿出以往的鐵腕,迅速掐滅這股歪風邪氣。
然而,封碣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澄清?”封碣的聲音依舊平穩,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漠然,“我封碣行事,何需向螻蟻解釋?”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幽藍的燈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目光掃過高老和林猛,最終望向廳外灰暗的天空。
“人心浮動,無非是力量不足,信心不夠。”他的聲音冷硬如鐵,“傳令下去,明日清晨,校場點兵。我要親自檢閱城防軍。另外,開放內城武庫,將儲備的五十架重型弩機和對應箭矢,分發至各處緊要哨塔。”
他沒有去追究流言的源頭,也沒有做出任何解釋。他用最直接的方式——展示絕對的力量和掌控力——來回應所有的質疑。
林猛精神一振,立刻躬身:“是!城主!”
高老看著封碣那冷峻而堅定的側影,心中微微鬆了口氣。城主還是那個城主,並未被所謂的“私情”真正動搖根基。但他眼底深處的那一絲憂慮並未完全散去。他能感覺到,城主心中確實藏著事,而那件事,如同一個隱患,隨時可能被敵人利用。
與此同時,在下層區域,阿傑也收到了城主明日校場點兵並加強武備的消息。
“哼,虛張聲勢!”刀疤劉不屑地啐了一口,“我看他就是心裡發虛,想用這招嚇唬人!”
老鼠卻顯得有些不安:“傑哥,城主這麼一來,那些牆頭草恐怕又要縮回去了……”
阿傑陰沉著臉,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怕什麼?他越是這麼做,越是證明他心虛!點兵?開放武庫?這正好說明他感覺到了壓力!感覺到了內部的不穩!”
他看向手下,壓低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繼續散播消息,就說城主這是色厲內荏,是做賊心虛!他越是想展示力量,就越說明他內部出了問題!讓兄弟們把話傳出去,就說……就說城主這次點兵,根本不是要對付外敵,是想借機清洗內部,鏟除異己!”
毒刺既然已經探出,便不會輕易收回。阿傑要將這潭水徹底攪渾,要在封碣那看似堅固的權威壁壘上,鑿開更多的裂縫。他不知道那個叫溫念念的女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這是他對抗封碣、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最好的,也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內部的毒刺,在陰影中瘋狂滋長,將致命的毒液,悄無聲息地注入磐石城的肌體之中。而明日校場上的刀槍如林,究竟會成為凝聚人心的強心劑,還是……引爆更大危機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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