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拉上背包拉鏈,準備衝向門口的時候,一個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的念頭,像一道冰冷的電流,猝不及防地擊中了我的大腦:
“你能逃到哪裡去呢,晚晚?你帶著我啊。”
我的腳步瞬間釘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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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不屬於我的、混合著嘲弄和憐憫的冰冷意識,如同深水炸彈,在我思維的海洋底部轟然炸開。那不是聲音,卻比任何聲音都更具穿透力;那不是記憶的回放,而是活生生的、正在發生的思維侵入。
“你終於發現了。”那意識流淌著,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審視,“比我預計的慢了一點,不過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渾身僵硬,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這不是幻覺!母親的意識,或者說,她某種核心的、驅動那些殺戮的人格碎片,並沒有隨著記憶移植而變成被動的數據,它……是活的!它就蟄伏在我的意識深處,像一個耐心的獵人,等待著我自己一步步走進陷阱,等待著我意識到自己才是最終獵物的這一刻。
“你……你是什麼東西?”我在心裡尖叫,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
“我是什麼?”那意識似乎輕笑了一下,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殘忍,“我是你的母親啊,晚晚。我是生下你、養育你、如今要把最珍貴的‘遺產’交給你的母親。我是你的一部分了,或者說,你正在成為我。”
“不!你不是!你是怪物!你殺了那麼多人!你還想殺我!”我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嘶喊出來,聲音因為恐懼而扭曲。
“清理。”那意識冷靜地糾正,“那是清理。他們玷汙了秩序,威脅了某種……平衡。至於你,我的孩子……”意識的流動稍微停頓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詞句,“你是我唯一的弱點,是唯一能讓我產生猶豫的‘情感牽絆’。這種不完美,本身就成了最大的隱患。完美的作品,不容許有任何瑕疵存在。”
完美的作品?她把她的人生,她的殺戮,視作一件“作品”?而我,她的女兒,因為喚起了她不該有的情感,就成了需要被抹去的“瑕疵”?
極致的恐懼反而催生出一絲荒誕的清醒。我明白了,徹底明白了。記憶移植,根本不是什麼臨終關懷,這是她精心設計的最終章!她要把自己這套冷血的“哲學”和殺戮的“技藝”完整地傳承下去,而我這個繼承了全部記憶的容器,要麼被她的意識徹底吞噬、同化,變成她的延續;要麼,因為無法承受而崩潰,或者因為洞察真相而被她預留的“後手”清除。
無論哪種結果,對她而言,都是“清理”的完成。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晚晚。”那意識繼續低語,帶著一種近乎催眠的魔力,“恐懼、憤怒、掙紮……多麼鮮活的情緒。但你知道嗎?在你查閱那些舊報紙,在你驗證我的記錄時,你感受到的,除了恐懼,是不是還有一絲……讚歎?讚歎於我的周密,我的乾淨利落?”
我如遭雷擊。因為她說對了。在那些被恐懼淹沒的時刻,我的確……的確閃過那種念頭!那不是我!是她的記憶,她的思維模式在影響我!
“承認吧,孩子。我的本能,我的‘技藝’,已經在你心裡生根發芽了。你逃不掉的。外麵那個世界,充滿了肮臟、混亂和不可控的變量。隻有遵循我的方式,才能建立真正的秩序和安全。接受我,成為我,是你唯一的出路。”
“閉嘴!”我捂住耳朵,瘋狂地搖頭,儘管知道這毫無意義。戰鬥是在我的顱內進行的。“我不會讓你得逞!我寧願死!”
“死亡?”那意識冰冷地譏諷著,“那太便宜你了,也違背了我的初衷。我要的,不是你的死亡,林晚。我要的是你的……臣服。是你的身體,你的意誌,最終打上我的烙印,成為我在這世上新的化身。你會親眼看著‘自己’如何完成這最後的‘清理’,如何讓一切歸於完美。”
一股強大的、不容抗拒的意誌力開始試圖擠壓我的自主意識。我感覺自己的右手不受控製地抬了起來,五指張開,然後慢慢彎曲,做出一個扼握的動作。視線似乎也在發生變化,看出去的物體,輪廓邊緣多了一種冷靜的、分析性的銳利感。
她在搶奪身體的控製權!
不!絕不能!
我用儘全部的精神力量對抗著那股入侵。這不像是在和外在的敵人搏鬥,而是在和自己的另一半靈魂廝殺。我回想起童年時母親溫暖的懷抱,想起她燈下為我縫補衣服的身影,想起她送我上學時不舍的目光……這些屬於“母親”的美好記憶,此刻成了我錨定自我、區分敵我的唯一坐標。
“那些……都是假的嗎?”我凝聚起殘存的意念,發出質問。
那股冰冷的意識似乎波動了一下。那些溫暖的記憶畫麵,像投入沸水的冰塊,激起了一陣短暫的紊亂。
“情感……是多餘的負擔。”她的回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但很快恢複了冷酷,“但它們有用,是很好的偽裝。你看,連你,不也被騙了嗎?”
短暫的乾擾給了我喘息之機。我猛地意識到,完全屬於林晚的、與母親殺戮無關的純粹記憶和情感,或許是對抗她侵蝕的關鍵武器。
我拚命回想初戀的心跳,想起和好友徹夜暢談的快樂,想起工作中攻克難題的成就感,想起陽光下奔跑的自由感……這些是我獨有的,是母親記憶庫裡不存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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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當我專注於這些“林晚”的印記時,那股試圖控製我的冰冷意誌受到了明顯的阻礙。它像遇到了防火牆,無法再長驅直入。
“頑抗。”母親的意識似乎有些惱怒,攻勢變得更加淩厲而詭異。一些陌生的知識片段開始強行湧入我的思維:關於藥物劑量精確計算的公式,關於城市監控盲區的分布圖,關於如何製造不在場證明的技巧……她不是在用蠻力壓製我,而是在試圖“教育”我,同化我,讓我從內心深處接受她的那一套!
同時,一些更陰暗的念頭開始滋生,像毒藤一樣纏繞我的意識:“那個總搶你功勞的同事,是不是很礙眼?”“樓下那個半夜吵醒你的鄰居,是不是該得到點教訓?”“這個世界虧欠你那麼多,憑什麼你要遵守它的規則?”
惡意的種子被悄無聲息地播下,並試圖利用我本身的負麵情緒作為養料生根發芽。
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戰。一方麵要抵禦外在的意識入侵,另一方麵要撲滅內心不斷被點燃的陰暗火苗。我感覺自己像走在一條細細的鋼絲上,兩邊都是萬丈深淵。一旦失足,要麼被母親的意識徹底吞噬,要麼被內心的黑暗吞噬,結果都是林晚的消失。
我不能輸。我必須活下去,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揭露這個隱藏在溫情科技背後的恐怖真相!“記憶移植”,這個被宣揚為延續愛與記憶的崇高技術,很可能是一個篩選和製造“完美殺手”的孵化器!母親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這個念頭給了我巨大的力量。我咬緊牙關,將那些強行湧入的殺戮知識隔離起來,視為病毒庫封存;同時,瘋狂地調動所有屬於“林晚”的積極記憶和情感,構築防線。
爭奪在每一個思維微粒間展開。時間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是一瞬,或許是永恒,那股冰冷的意識潮水般退去了,暫時蟄伏起來。但它並沒有消失,我能感覺到它像陰影一樣盤踞在意識深處,冷冷地注視著我,等待下一次機會。
我渾身虛脫,大汗淋漓,癱倒在地板上,貪婪地呼吸著。
我贏了……第一回合。
但戰爭遠未結束。母親的意識已經和我融為一體,無法分割。驅逐她,可能意味著我自身人格的崩潰。這注定是一場漫長而凶險的、發生在自己靈魂戰場上的戰爭。
我艱難地爬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晨曦微露,城市開始蘇醒。但在我眼中,這個世界已經徹底改變。每一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都可能是一個潛在的“清理者”;每一份看似溫情的背後,都可能隱藏著致命的殺機。
而我,林晚,一個普通的女人,繼承了殺人魔母親的全部記憶和意識,成了她計劃中最後一個目標,也成了或許唯一一個知曉這恐怖真相的人。
我拿起桌上那把黃銅鑰匙,緊緊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屬棱角刺痛了我的皮膚。
這不再是繼承,這是詛咒,也是戰書。
我看向鏡子,裡麵的女人眼神疲憊,卻透著一股從未有過的決絕和冰冷。那眼神裡,有我的恐懼,有我的掙紮,或許……也有一絲剛剛萌芽的、屬於母親的冷酷。
活下去。弄清楚“記憶移植”背後的真相。控製住體內的“她”。
或者……毀滅。
路,隻有兩條。而選擇權,似乎也並不完全在我手中。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背對初升的朝陽,走進了房間更深處的陰影裡。
戰爭,開始了。而戰場,就是我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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