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嶺村的夜來得早,沈昭岐把直播設備裝進帆布包時,田埂上的路燈剛次第亮起。
手機在掌心震得發燙,他劃開屏幕,最新一條消息是林晚發來的定位:「回店裡,大劉說半小時到。」
劇本殺店的招牌在暮色裡泛著暖黃,推開門就聽見打印機嗡嗡作響。
林晚蜷在前台的轉椅上,電腦屏幕藍光映得她眼尾發紅,腳邊堆著半打拆開的文件袋。
見他進來,她扯過一張a4紙拍在桌上,紙角還帶著打印機的餘溫:「剛從企查查扒的,大劉的星耀公會,第三大股東是秦氏旗下的元啟投資。」
沈昭岐摘下草帽掛在門後,指節在文件上輕輕叩了叩。
前世被雪藏的那些年,他在酒吧駐唱時總聽客人們聊起秦氏資本運作——秦知語最擅長的,就是用糖衣裹著鎖鏈,等你咬碎甜殼才發現滿嘴鋼刺。
「叮咚——」門鈴脆響。
大劉的身影堵在門口,西裝褲線筆挺得能裁紙,腕間金表在店裡暖光下晃出刺目的光斑。
他手裡拎著個鱷魚皮公文包,見沈昭岐站著,先一步伸手要握,又在半空中改了方向,拍了拍他肩膀:「沈老師,久仰!」
林晚「噌」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大劉瞥了她一眼,從公文包抽出一遝紙推過來,封皮印著燙金的「獨家合作協議」:「三年十億保底,直播分成五五開,團隊配到頂——選品組、法務、輿情監控,要幾個清華畢業的我給你調幾個。」他身子前傾,聲音放得像說私房話:「聽說您以前拿過金棕櫚提名?要回娛樂圈也成,明年金鷹獎的提名,我找關係給您遞一份。」
沈昭岐垂眸看合約,紙頁間飄出淡淡的檀木香——和秦知語辦公室的熏香一個味道。
他指尖劃過「全網獨家」「重大決策需經公會審核」的條款,忽然笑了:「劉總,介意參觀下我的‘團隊’嗎?」
劇本殺店後廳的門一推開,大劉的眉毛就擰成了結。
所謂直播間不過是塊藍布幕,補光燈是從二手市場淘的,牆角堆著半袋沒拆封的土豆——那是雲嶺村村民硬塞給他的「樣品」。
牆上掛著幅巨大的地圖,紅筆圈著二十三個地名,每個圈旁都貼著照片:曬穀場上的戲腔老匠、蹲在田埂剝花生的阿婆、被曬得黝黑的少年舉著剛摘下的獼猴桃。
「這是助農溯源地圖。」沈昭岐指尖點過雲南的圈,「上周賣的菌子,是阿木叔天沒亮就打著手電筒去山裡撿的。」又移到四川,「這裡的花椒,王嬸兒曬了七遍太陽,說要曬出‘太陽的香味’。」他轉身看向大劉,「您給的數字很美,可買不來阿木叔磨破的膠鞋,換不走王嬸兒曬花椒時哼的山歌。」
大劉嗤笑一聲,手指敲了敲地圖邊緣:「情懷能讓你上熱搜,能讓你交稅嗎?沈老師,我見過太多聰明人,剛開始都像你這樣——」他拖長了音調,「最後還不是得管資本叫爸爸。」
沈昭岐沒接話,捏著合約的邊角輕輕一折。
大劉的瞳孔微微收縮——那可是用意大利進口紙印的合約,他親眼看著助理用金粉燙了ogo。
第一折對好中線,第二折壓出鋒棱,等折成紙飛機時,「獨家」「保底」這些字都被折進了翅膀裡。
「劉總,我給您看個寶貝。」他晃了晃紙飛機,「這是我十歲那年,用數學試卷折的。當時我媽說,紙飛機能飛多高,就看你敢不敢放手。」
大劉的臉漲成豬肝色,抓起公文包就要走,卻被林晚攔住:「急什麼?沈老師今晚直播,說要給粉絲看看新收的‘禮物’。」
直播間的燈亮起時,沈昭岐把紙飛機舉到鏡頭前。
後台提示在線人數正瘋狂跳動,老刀發來了私信:「流量通道已鎖死,大劉買的水軍進不來。」他對著鏡頭笑,眼尾的細紋裡盛著光:「今天有位朋友給我送了份‘大禮’,說能讓我住大彆墅、拿獎杯。可我數了數,這張紙上寫滿了‘必須’‘禁止’‘歸屬於’——」他晃了晃紙飛機,「倒不如折成這個,至少能飛。」
彈幕瞬間被「紙飛機帥瘋了!」「沈老師格局打開」刷滿。
他把紙飛機掛在地圖旁的釘子上,紅筆在旁邊添了行小字:「第一份拒簽合約」。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裡響起,這次帶著清冽的金石聲:【堅守品牌初心,解鎖‘獨立運營保護協議’防資本惡意並購)】。
他望著地圖上那些紅圈,忽然想起張師傅教他戲腔時說的話:「唱戲要立骨,做人也要立骨。」
同一時刻,秦氏頂樓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周執捧著平板站得筆直。
屏幕裡,紙飛機的影子在沈昭岐肩頭搖晃,像隻振翅的蝶。
「大劉要發動水軍。」周執聲音發緊,「說要控評‘沈昭岐不識抬舉’。」
秦知語指尖轉著鋼筆,目光停在紙飛機的折痕上——那是沈昭岐慣常的折法,前世他總用通告單折了飛機,趁她看劇本時輕輕扔在她發間。
「限流。」她忽然笑了,鋼筆在「新國風助農方案」上畫了道波浪線,「他要的從來不是反抗資本,是讓資本學會尊重。」
深夜的劇本殺店落了鎖,沈昭岐站在地圖前,指尖撫過新添的「第一份拒簽合約」。
窗外有晚風掀起竹簾,吹得紙飛機輕輕搖晃,像在應和他心裡的聲音。
他摸出手機,給農科院的陳教授發了條消息:「陳老師,明天方便聊聊助農標準的事嗎?」
屏幕藍光裡,他眼尾的細紋微微揚起。有些事,該從根上紮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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