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王家村的夜比北京沉得多，沒有路燈，隻有月亮把雲撕出的細縫裡漏下點光，把古墓的輪廓照得像頭蟄伏的獸。我林硯）把租屋的木門虛掩著，手裡攥著祖父留下的舊手電筒——金屬殼子磨得發亮，開關處還沾著點當年的墓土。剛蹲在古墓外圍的老槐樹下沒十分鐘，就聽見刻符牆方向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有人在扒拉石頭。
手電筒的光柱壓得很低，隻夠照見腳邊的草葉。我慢慢挪過去，看見個穿黑色連帽衫的身影，背對著我，手裡舉著個東西，正對著刻符牆上的“日雲山”刻符比劃。那東西反光，不是考古隊的工具——等他稍微側過身，我才看清，是那根被盜的骨針！針身上的刻符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和牆上的紋路嚴絲合縫。
“你是誰？為什麼偷骨針？”我壓低聲音喝了一聲，怕驚動村裡的人，更怕他狗急跳牆。那人渾身一僵，猛地轉過身，連帽衫的帽子滑下來，露出半張有疤的臉——疤從太陽穴斜到下頜，像被刀劈過。他沒說話，隻是盯著我，眼神冷得像古墓裡的石磚，突然把骨針揣進兜裡，轉身就往樹林裡跑。
我追上去，鞋底踩在落葉上“哢嚓”響。這人跑得極快，專挑沒路的地方鑽，樹枝刮得我胳膊生疼。快追上時，我伸手去抓他的衣角，卻被他反手推了一把——力道大得驚人，我踉蹌著摔在地上，手電筒“哐當”滾出去，光柱掃過他的背影，聽見他撂下一句：“你會後悔的，莒氏的傳承者！”
等我爬起來，樹林裡早沒了動靜，隻有風卷著落葉打在臉上。我撿起手電筒，照了照地上的腳印——鞋印很大，鞋底有磨損的紋路，像是經常在野外跑的人。攥著手電筒的手心全是汗，“莒氏的傳承者”這幾個字在腦子裡轉，他怎麼知道我的身份？難道他早就盯上我了？
第二幕
第二天一早，我沒敢聲張，先去了老周的診所。剛推開門，就看見老周坐在櫃台後揉太陽穴，眼睛裡滿是紅血絲，桌上擺著好幾個空的藥瓶——都是治失眠和頭痛的。“你可來了，”他看見我，趕緊站起來，聲音壓得很低，“這兩天村裡不對勁，好幾個老人說半夜看見‘穿紅衣服的人’在村廣場跳舞，跟1967年那回的症狀一模一樣，隻是沒那麼嚴重。”
1967年的事我聽老周說過——當年村民誤把中毒瘋癲的老趙當“山鬼”，最後老趙被打死，屍體扔進古墓，沒幾天村裡就有人出現幻覺，都說看見“紅衣服的山鬼”索命。我心裡一沉，跟著老周去村廣場，剛走過去就覺得不對勁——廣場角落的土壤顏色比彆處深，還帶著點若有若無的甜腥氣，跟古墓裡的味道像極了。
我掏出隨身攜帶的便攜式檢測儀，撥開表層的土，把探頭插進去。屏幕上的數值跳了一下，從“0.001gkg”升到“0.003gkg”——雖然沒超標，但確實有微量赤骨毒！“是從古墓裡滲出來的，”我把檢測儀遞給老周看，“有人動了毒骨，不然毒素不會擴散到這兒來。”
老周的臉一下就白了，他抓著我的胳膊，手都在抖：“動了毒骨？難道是偷骨針的人乾的？他們想乾什麼？當年的悲劇還要再來一次嗎？”我拍了拍他的手，讓他彆慌：“現在還不清楚，但肯定不能讓他們得逞。我得跟張教授去秘葬層看看，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離開診所的時候，遇見了買菜回來的王嬸，她拉著我絮叨：“曉棠啊，你晚上彆出門，我家老頭子昨晚聽見古墓那邊有動靜，像是有人在挖東西，怪嚇人的。”我點點頭，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大——偷骨針的人、動毒骨的人、村民的幻覺，這三者之間肯定有關聯，隻是我還沒找到那個線頭。
第三幕
下午，張教授帶著考古隊的兩個隊員趕過來，我們一行四人從外層墓的入口進去。墓道裡比上次來的時候更潮，牆壁上的水珠滴在地上，“滴答滴答”的聲音在空蕩的墓道裡回響，聽得人心裡發毛。我舉著手電筒走在前麵，光柱掃過兩邊的骨骸——還是之前排列的樣子，隻是靠近耳室的幾具，骨縫裡的綠黴好像淡了點。
“不對勁，”張教授突然停住腳步，蹲下來查看“子”位毒骨的位置，“這裡被動過。”我湊過去，看見原本放綠鬆石的骨腔是空的，周圍的泥土有翻動的痕跡，還沾著幾根新鮮的草葉——不是墓裡的草，是外麵樹林裡的狗尾草。“綠鬆石不見了，”張教授的聲音有點沉，“偷骨針的人不僅拿了骨針，還拿走了綠鬆石——他們知道綠鬆石能解毒，這是想斷我們的後路。”
我們繼續往秘葬層走，到了毒芯室門口，發現地上有幾串新鮮的腳印——鞋碼很大，跟我昨晚在樹林裡看見的鞋印紋路一致！腳印一直延伸到血玉槨旁，槨蓋上有個淺淺的手印，還沾著點綠色的黏液——是赤骨毒！“他們剛離開沒多久，”我指著手印，“黏液還沒乾，說不定還在附近。”
張教授讓隊員守住入口，我們倆進了毒芯室。血玉槨還是老樣子，隻是旁邊的十二具毒骨，有三具的位置變了，像是被人挪動過，骨縫裡滲出的綠霧比上次濃了點。我掏出檢測儀，在槨旁測了一下，毒素濃度比外層墓高了兩倍：“他們肯定是想激活毒骨，隻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
突然，入口處傳來隊員的喊聲：“張教授！林老師！外麵有動靜！”我們趕緊跑出去，看見隊員正指著墓道深處——那裡的黑暗裡，好像有個影子一閃而過，快得像陣風。張教授掏出麻醉槍，對準那個方向：“誰在那兒？出來！”
沒有回應，隻有風從墓道深處吹過來，帶著甜腥氣，裹著點若有若無的腳步聲，慢慢消失在黑暗裡。我攥緊了手裡的骨針昨晚從地上撿到的，不是被盜的那根，是之前遺落的碎片），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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