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王家村的秋晨總裹著一層淡淡的薄霧,村口的老槐樹落了滿地金黃,車站的長椅上還凝著未乾的露水。林硯正帶著守泉核對剛收到的考古器材清單,遠遠就看見一個拄著棗木拐杖的老人蹣跚走來——他頭發已近全白,梳得一絲不苟,深藍色的中山裝洗得有些發白,卻依舊平整挺拔。老人走到近前,目光在林硯臉上停留片刻,又轉向守泉,渾濁的眼眸裡忽然泛起光亮。
“你是林培之隊長的女兒林硯吧?”老人的聲音帶著歲月沉澱的沙啞,卻異常清晰,“我叫鄭明,是當年和你父親一起考古的老鄭的兒子。”
林硯心中一動,連忙上前扶住他:“鄭叔叔,快請坐,一路辛苦了。”守泉也跟著幫老人拎過隨身的布包,布包磨得發亮,顯然被珍藏了許多年。
鄭明在長椅上坐下,小心翼翼地從布包裡取出一個鐵盒——鐵盒是軍用款式,表麵鏽跡斑斑,邊緣卻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看得出來常被摩擦。他雙手捧著鐵盒,像是捧著稀世珍寶,緩緩遞到林硯麵前:“我父親臨終前特意囑咐,一定要把這個交給林家後人。他說,這是當年考古隊的念想,也是林隊長用生命守護的見證。”
守泉好奇地探頭去看,鐵盒的搭扣上刻著一個小小的“鄭”字,仿佛還能嗅到半個多世紀前的硝煙與泥土氣息。
第二幕
回到林硯的書房,陽光透過窗欞灑在紅木書桌上,塵埃在光束中跳舞。鄭明親自打開鐵盒,裡麵墊著泛黃的宣紙,一張黑白合影靜靜躺在中央——照片上五個年輕的身影站在墓道口,笑容青澀卻眼神堅定,林培之站在中間,手裡正拿著筆記本記錄著什麼,旁邊的老鄭則比著勝利的手勢,意氣風發。
“這是1962年考古隊剛找到古墓時拍的,”鄭明的手指輕輕拂過照片上的人影,聲音低沉下來,“我父親說,後來毒素突然爆發,整座墓都被綠霧籠罩,小李當場就出現了幻覺。林隊長當機立斷,讓所有人立刻撤離,自己卻留下來封堵墓門。”
他頓了頓,從鐵盒底部翻出一張折疊的紙條,上麵是林培之的筆跡,字跡遒勁有力:“兄等速歸,毒源未控,吾當死守,待後來者解之。”鄭明紅了眼眶:“我父親說,這是林隊長塞給他的最後一張紙條,他一直藏在貼身口袋裡,直到臨終前才拿出來,反複叮囑我一定要送到你們手上。他說,林隊長最後跟他說‘彆擔心,我會用另一種方式守護’,我們花了幾十年才明白,他說的守護,是用自己的生命堵住了毒源。”
守泉看著照片背後林培之的簽名,一筆一劃力透紙背,忽然想起祖父筆記裡的那句話:“考古的意義,不在於發現珍寶,而在於守護生命與曆史。”他默默將合影貼在祖父的檔案冊裡,在旁邊一筆一劃地寫:“祖父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的戰友們,從未忘記他。”
第三幕
一周後,王家村文化站的會議室裡熱鬨非凡。林硯通過多方聯係,找到了當年考古隊另外三位隊員的後代,他們帶著各自珍藏的遺物趕來,有小李的考古錘、老趙的筆記本,還有老鄭一直保存的隊旗殘片。
守泉穿著整潔的校服,站在會議室中央,手裡拿著祖父的筆記本,給大家講述林培之當年封墓的故事,從石灰封毒的失敗到用身體堵住血玉槨縫隙,每一個細節都講得格外認真。“祖父用生命守住了古墓,守住了王家村,現在,我們這些後代,也應該接過他們的接力棒,繼續守護這裡。”
鄭明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考古隊,他站起身來,聲音洪亮:“以後,我每年都會來王家村,幫著巡查古墓,整理考古資料。我父親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其他後代也紛紛響應,有人提出要捐贈先輩的遺物,有人表示會定期組織誌願者來幫忙。
聚會結束後,守泉帶著大家來到古墓保護棚和後山神泉。夕陽下,神泉的泉水泛著金光,薄荷艾在風中輕輕搖曳。守泉指著遠處的村莊說:“這裡是祖父用生命守護的地方,也是我們共同的家園。以後,我們就組成‘考古隊後代守護團’,一起完成長輩們未竟的事業。”
眾人相視一笑,在神泉邊合影留念,照片裡的身影,與六十多年前那張考古隊合影重疊在一起,跨越時空的守護約定,在這一刻悄然延續。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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