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燾決心以泰山壓頂之勢,用最純粹的力量碾碎北秦。北魏大營如同一個瘋狂運轉的巨獸,不計代價地征發民夫、砍伐林木,無數簡陋的渡船和浮橋組件被不斷製造出來,堆積在北岸。一場規模空前的強渡作戰,似乎隨時可能爆發。
麵對北魏即將發動的、近乎瘋狂的正麵猛攻,陳衍深知,單純依靠南岸的防禦工事和士卒血勇,即便能最終守住,也必然付出難以承受的慘重代價。必須在敵人揮出重拳之前,儘可能地削弱其力量,尤其是掐斷其維持這場龐大攻勢的生命線——後勤補給。
這一日,黃河之上霧氣氤氳,能見度不佳。陳衍召見了北秦水師統領——一位經驗豐富、以膽大心細著稱的老將黃蛟。
“黃將軍,”陳衍指著地圖上黃河蜿蜒向上的河道,“拓跋燾數十萬大軍,人吃馬嚼,每日耗費糧草如山。其糧秣輜重,必依賴渭水、洛水及陸路,彙集於潼關、風陵渡乃至更上遊的幾處囤積點,再轉運至前線。”
他目光銳利地看向水師統領:“朕要你的水師,做一回過江猛龍!趁此霧天,逆流而上,繞開正麵戰場,直撲其後方軟腹!尋其糧草囤積之地,焚之!毀之!不必與其水師糾纏,一擊即走,讓其後方不得安寧,斷其糧道!”
黃蛟聞言,眼中閃過興奮與決然之色:“末將遵命!陛下放心,我水兒郎早已憋足了勁!定讓魏虜知道,這黃河之上,誰才是主人!”
計劃迅速製定。北秦水師精選了二十餘艘最快、最堅固的戰船,船上滿載火油罐、硝石、硫磺等引火之物,以及強弩手和跳幫死士。他們借助霧靄掩護,悄然駛離南岸水寨,槳櫓並用,艱難卻堅定地開始逆流而上。
這是一次極其冒險的行動。船隊需要深入敵軍控製區域,一旦被發現,很可能陷入重圍。但風險與收益並存。
果然,北魏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在南岸正麵的強渡準備上,對其後方的黃河水道疏於防範。他們固有的陸戰思維,也低估了北秦水師逆流而上的能力和膽量。
北秦船隊如同幽靈般,在霧氣的掩護下,成功繞過了前線。沿途偶爾遇到小股北魏運輸船隊或巡邏船,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迅速擊沉或俘虜,不留活口,確保行蹤不泄。
根據先前偵察和俘虜的口供,他們成功找到了位於黃河北岸支流河口處的兩處北魏後勤中轉營地。這裡堆放著從後方運來的大量糧草、草料以及部分軍械,守軍兵力相對薄弱,且根本沒想到攻擊會來自河上!
“目標左岸!糧垛!火箭準備——”黃蛟站在船頭,壓低聲音下令。
北秦戰船迅速靠近岸邊,弩炮調整角度,對準了那堆積如山的糧袋和草料。
“放!”
霎時間,無數支火箭和點著火油罐的弩炮石彈,如同火雨般傾瀉而下!
乾燥的糧草遇火即燃,火借風勢,瞬間便騰起衝天烈焰!營地內的北魏守軍驚慌失措,亂作一團,試圖救火,卻哪裡還來得及?
“右岸!那座營壘,是軍械!”船隊毫不停留,迅速轉向另一處目標,同樣的火雨再次潑灑而下!
完成襲擊後,北秦水師毫不戀戰,立刻順流而下,借助水勢,飛快地撤離現場。身後隻留下兩岸衝天的大火、滾滾的濃煙以及北魏守軍絕望的哭喊聲。
當消息傳回北魏前線禦帳時,拓跋燾剛剛聽完浮橋進度的彙報。
“什麼?!糧草被焚?何處來的敵軍?!”拓跋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稟陛下……是,是南賊的水師!從河上來,燒了東西就跑……”
“廢物!一群廢物!”拓跋燾暴怒,“朕的水軍呢?!為何毫無察覺?為何不加攔截?!”
儘管被焚毀的糧草並非北魏的全部儲備,但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嚴重擾亂了北魏的後勤調度,迫使拓跋燾必須分出兵力加強後方水道和營地的防禦,更推遲了預定的總攻時間。更重要的是,一種不安的情緒開始蔓延:北秦不僅能在正麵防守,還能主動出擊,威脅到他們的生命線!
南岸,陳衍得知水師成功返航並戰果累累的消息,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
“乾得好!告訴黃蛟,全軍記功!休整待命,伺機再動!”
這一次水師逆襲,如同精準的手術刀,雖然未能致命,卻狠狠地在北魏巨獸的身後剜了一刀,讓其痛徹骨髓,攻勢為之一滯。北秦,再次用積極的行動證明,他們絕非坐以待斃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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