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服務區廁所第三隔間的地上,指尖觸到那塊鬆動的瓷磚時,心幾乎停跳。指尖下傳來細微的震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回應我的靠近。我用力一掰,瓷磚應聲脫落,露出一個暗格。
裡麵是個褪色的藍布包,邊角已經磨得發白,針腳細密,是奶奶慣用的手法。我認得這個布包——小時候她總用它裝藥草,說是“老物件最養東西”。
我顫抖著解開結,布包攤開,露出半塊深褐色的木片。它表麵布滿裂紋,邊緣參差不齊,斷口處卻泛著微弱的金光,像是有生命在呼吸。
就在這一刻,我猛地想起什麼。
我掀開魔尊左臂的衣袖——那處被黑霧灼傷的地方,疤痕蜿蜒如蛇,形狀扭曲,卻與這塊鎮魂木的斷麵驚人地吻合,仿佛它們本是一體,被硬生生撕開。
“這不可能……”我喃喃。
魔尊不知何時已站在我身後,臉色陰沉。“三百年前,我被柳玄舟的父親封印時,他用鎮魂木刺穿我的靈核,取走半塊木心鎮壓我的血脈之力。原來……是你祖母藏起了它。”
我抬頭看他:“所以你身上的傷,不是戰鬥留下的,而是被鎮魂木灼傷的?”
他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鎮魂木不傷凡人,隻誅邪祟。而我……本就是半龍半魔的存在。它能封我,也能殺我。”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
奶奶把鎮魂木藏在這裡,不是為了防備魔尊,而是為了喚醒他。
我深吸一口氣,將木片輕輕貼上他手臂的疤痕。
刹那間,異變陡生。
傷口猛地裂開,金色的血如泉湧出,卻不像尋常血液那樣滴落,反而在空中懸浮,一滴一滴,緩緩墜向地麵。每一滴血落地,都發出輕微的“滋”聲,隨即化作一道符文,金光流轉,連成一句古老的咒文:
“木靈寄魂,血契共生。”
我屏住呼吸,看著那行字在地磚上緩緩成型,仿佛天地都在低語。
魔尊的呼吸變得粗重,他的瞳孔收縮,赤金色的光在眼中翻湧。“這是……守界人最高階的契約術。以鎮魂木為引,以血為誓,締結共生之盟。”
“共生?”我聲音發緊,“什麼意思?”
他緩緩轉頭看我,眼神複雜:“意味著你的命,與我的命,從此相連。你若死,我必亡;我若墮魔,你將同化。”
我後退半步,心跳如鼓。
這不隻是合作,這是捆綁。
可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緊接著是輪胎急刹的刺響。我衝到窗邊,透過臟汙的玻璃望去——三輛黑色越野車正從高速出口駛入,車頂閃爍著戰術燈,車門打開,七八個全副武裝的雇傭兵迅速散開,手中端著改裝過的發射器。
為首的男人摘下墨鏡,露出一張與柳玄舟有七分相似的臉,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戾氣。他舉起對講機,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冰冷而譏誚:
“林小姐,交出鎮魂木,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是柳玄舟的侄子。”魔尊站到我身側,聲音冷得像冰,“柳家血脈,果然一個比一個不知死活。”
話音未落,雇傭兵已扣動扳機。數枚麻醉針如雨點般射來,在空中劃出銀線。
我以為下一秒就會被擊中,可就在那些針尖即將撞上玻璃的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
所有的麻醉針都懸停在半空,像被無形的網兜住,針尖上凝結出細小的冰晶,在燈光下閃爍。
“三百年前的小把戲還在用?”魔尊冷笑,指尖輕輕一劃,仿佛在空中寫下一道符。
刹那間,所有麻醉針齊齊調轉方向,如被操控的蜂群,呼嘯著射向那幾輛越野車。隻聽“噗噗”幾聲悶響,每輛車的輪胎同時被刺穿,車身傾斜,警報聲大作。
“撤!”柳家侄子怒吼,帶著手下倉皇後退。
魔尊卻沒追擊,而是轉身盯著我,目光如炬:“你看到了?血契已經啟動。從現在起,你的感知會與我共享,你的情緒會影響我的力量。若你恐懼,我將虛弱;若你堅定,我可逆天。”
我低頭看自己的手,那半塊鎮魂木已融入我的掌心,隻留下一道淡淡的木紋疤痕。而玉佩的溫度,前所未有地高,仿佛在與我心跳同步。
“我們得走。”我說,“老宅才是關鍵。”
他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我們從後門溜出服務區,繞到停車處。剛上車,我的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亮起——一條陌生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