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輕響,在這死寂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東西都在這裡了。”吳思遠的聲音沙啞而平靜,“龍傲天二十年的賬,還有……他背後所有人的賬。”
林建城的目光,落在那個箱子上,眼神銳利如刀。他沒有立刻去碰,而是看著吳思遠,問了第一個問題。
“為什麼?”
“我兒子,是無辜的。”吳思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出了自己的條件,也是他唯一的條件,“他什麼都不知道。我要他安安全全地出國,以後,永遠不會因為我的事,受到任何牽連。”
林建城與他對視著,房間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半晌,林建城緩緩開口:“法律,會給每一個人公正的評判。包括你,也包括你的兒子。”
這是一句標準的官話,卻也給了吳思遠他想要的答案。
吳思遠點了點頭,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的精氣神,瞬間垮了下去。他拉開旁邊那把椅子,坐了下來,仿佛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
陳默走上前,將一個暖水瓶和一個乾淨的搪瓷杯放在吳思遠麵前,為他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白開水。
吳思遠看著杯中升騰起的水汽,沒有動。
他隻是看著陳默,問出了一個他想了一路的問題:“那份文件……是你做的?”
陳默沒有否認,隻是平靜地回答:“吳律師,有時候,治病救人,需要下猛藥。雖然過程痛苦,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吳思遠慘然一笑。
是啊,保住了性命,卻誅了心。
他不再說話,端起那杯熱水,雙手因為脫力而微微顫抖。
林建城不再遲疑,他伸出手,打開了那個黑色的旅行箱。
一排排黑色的移動硬盤,和十幾本厚重的賬冊,靜靜地躺在裡麵,像一具具被封印的棺材。
他沒有去看那些硬盤,而是拿起了最上麵的一本賬冊。
賬冊的封皮是黑色的硬殼,沒有任何標識。
他翻開了第一頁。
上麵沒有複雜的表格,隻有一行行娟秀的、用鋼筆寫下的日期、名字、金額,以及簡短的備注。
字跡,是吳思遠的。
林建城一目十行地掃下去,他的呼吸,漸漸變得凝重。這本賬冊裡記錄的,全是龍傲天通過各種手段,對金陵市各級官員進行的利益輸送。一個個熟悉的名字,一個個觸目驚心的數字,構成了一張盤根錯節、深入骨髓的腐敗網絡。
“……市局副局長王啟宏,現金五十萬,擺平城東拆遷命案……”
“……建委主任李長明,澳洲房產一套,拿下新城開發項目……”
這些,都在意料之中。雖然驚人,但還沒有超出林建城的想象。
他繼續向後翻。
翻到賬冊的最後幾頁時,他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那幾頁記錄的,不再是金陵市的官員。
記錄的格式也變了,沒有具體的金額,隻有日期,和一個代號。
“日期:三年前,臘月初八。”
“交貨地點:燕歸湖,九號彆墅。”
“收款人:‘哥哥’。”
“貨物:周藏20年原漿,兩箱。”
林建城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哥哥”?這是龍傲天的黑話?這兩箱酒,又是什麼暗語?
他抬起頭,剛想詢問吳思遠。
站在他身後的陳默,卻突然開口了,聲音很輕,卻像一道閃電,劃破了房間的死寂。
“林書記,我記得,省政法委的周正龍副書記,他的老家,就是以釀造‘周藏’係列白酒聞名的周家鎮。”
林建城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豁然轉頭,看向陳默,眼神裡充滿了震驚。
周正龍?那個以鐵麵無私、六親不認著稱的省政法委二號人物?
不可能!
他猛地低頭,視線再次落在那本賬冊上。
“哥哥”……龍傲天,原名龍傲天……周正龍……
一個荒謬到讓他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的念頭,瘋狂地從心底湧了上來!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另一本賬冊,發瘋似的翻到最後。
同樣的位置,同樣記錄著給“哥哥”的“貨物”。
“貨物:古巴雪茄,一盒特供渠道)。”
“貨物:緬甸翡翠原石,一塊老坑玻璃種)。”
……
林建城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他緩緩抬起頭,與陳默對視了一眼。他從那個年輕人的眼中,看到了與自己同樣的、驚濤駭浪。
最後,他將目光,投向了那個坐在椅子上,仿佛已經死去的吳思遠。
“這個‘哥哥’……”林建城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得有些嘶啞,“他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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