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勸都勸不住，”錢理的抱怨還在繼續，“最後不歡而散。你說這叫什麼事？陳老把雅集交給我，圖的就是個清淨和氣，現在倒好，成了菜市場了。這事要是傳到陳老耳朵裡，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叮！檢測到目標“錢理”的“安享晚年”氣運出現波動，因“掌控力”下降，其氣運中的“調和”屬性正在減弱。】
蘇晨聽著電話，目光落在桌上那盆綠蘿上。昨天還精神抖擻的葉片，今天有兩片葉尖微微發黃。他知道，這不僅僅是錢理一個人的煩惱，而是“清流雅集”這個小生態圈，氣運開始衰敗的征兆。
“錢老，您也彆太往心裡去。”蘇晨用一種晚輩特有的、帶著些許天真的語氣勸慰道，“老先生們都是性情中人，可能就是一時脾氣上來了，過兩天就好了。再說，下棋嘛，本來就是有輸有贏，有取有舍。昨天我聽您和幾位老領導聊，不也說，有時候棋盤上的輸贏，是為了棋盤外更大的局麵嗎？”
他巧妙地將話題引回了昨天的語境，像是在無辜地複述，實則是在錢理的心裡，也輕輕地撥了一下弦。
電話那頭的錢理，沉默了片刻。
蘇晨的話，讓他猛然想起昨天蘇晨那番“為曆史寫注腳”的言論。當時他隻覺得這個年輕人會說話，有格局，現在回想起來，卻品出了一絲彆的味道。
劉胖子和老侯的爭執，真的是因為一盤棋嗎？還是說，這背後，有他沒看懂的“棋盤外”的局麵？
這個叫蘇晨的年輕人，昨天那番話，真的是即興發揮嗎？
錢理頭頂那團淡金色的氣運，也開始混入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灰色。他那張笑嗬嗬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種名為“困惑”的情緒。
“或許吧，”錢理的聲音乾澀了些，“行了，不跟你這小年輕說這些了。總之，今天的事，就當我沒說過，你也彆往外傳。”
“我明白的，錢老。”
掛斷電話，蘇晨靠在椅背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第一步，成功了。
他並沒有指望一句話就能瓦解掉這個盤根錯節的利益團體。他要的，隻是製造混亂。當水被攪渾，那些習慣了在靜水中潛行的魚，才會慌不擇路地浮上水麵，暴露出它們原本的遊向。
而他，隻需要做一個安靜的釣客。
一下午的時間，風平浪靜。
臨近下班時，趙林科長卻把他叫進了辦公室。
“今天去檔案室，有什麼收獲？”趙林關上門，親自給他倒了杯水，神情比上午時要緩和許多。
“看到了一些東西，但還很模糊。”蘇晨沒有說得太具體。
趙林點了點頭，似乎也並不想深究。他看著蘇晨，眼神裡帶著幾分審視和好奇：“你小子，可以啊。”
“科長，您這是……”
“還跟我裝？”趙林笑了，指了指外麵，“我剛從市委那邊回來，聽了個大八卦。清流雅集那幫老神仙，今天差點在茶館裡動手，為首的就是建設口的劉副市長和規劃口的侯主任。你知道他們為了什麼吵嗎？”
蘇晨端著水杯，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
“為了下棋！”趙林說出這兩個字，自己都覺得好笑，“說是一個要賣‘車’，一個要保‘馬’，把十幾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都扯出來了。現在整個市委大院都快傳遍了，都說這倆老家夥退下來之後，越活越回去了。”
趙林靠在椅子上，看著蘇晨，慢悠悠地說道：“昨天，你去雅集了吧？”
蘇晨的心跳，漏了半拍。
“我聽說，你昨天在雅集，也說了一段關於下棋的話，還說得挺有水平。”趙林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小蘇，跟我說句實話，今天這事，跟你有沒有關係？”
蘇晨迎著趙林的目光，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無辜和惶恐：“科長，您可千萬彆嚇我。我一個新人，哪有那麼大本事？我就是昨天聽他們聊得熱鬨，順著話頭說了幾句自己的傻看法，討好幾位老領導。他們今天吵架，怎麼會跟我有關係呢？我……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他演得太像了。
一個初入官場，不小心卷入高層紛爭，嚇得手足無措的愣頭青形象，活靈活現。
趙林盯著他看了半晌，最終哈哈大笑起來，指著他搖了搖頭：“你小子，行了，我就是詐你一下。跟你沒關係最好。”
嘴上這麼說，但趙林眼底的欣賞卻更濃了。
有些事，能做不能說。蘇晨的這番反應，在他看來，是最好的回答。既撇清了關係，又默認了能力。
這小子，不是池中之物啊。
就在這時，蘇晨的手機又響了。
他拿起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沒有歸屬地，也沒有任何標記。
他下意識地按了靜音，想等會兒再處理。
可那號碼卻執著地響著，掛斷後，立刻又打了過來。
趙林也注意到了，隨意地問了句：“怎麼不接？”
“騷擾電話吧。”蘇晨說著，準備直接關機。
就在他手指即將碰到關機鍵的瞬間，一條短信，從同一個陌生號碼，發了過來。
短信內容很短，隻有五個字。
“陳府，立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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