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兵滾下馬時差點栽進粥鍋,嗓子啞得像破鑼,
“韃子清早開始就在城裡搶糧搶女人,西門堵滿了大車——韃子看來是要跑!”
石午陽手裡的水囊咚地落地。
幾個正在旁邊樹蔭下坐著的營總都圍過來,七嘴八舌問:
“看真切了?有多少人馬?”
“輜重帶了多少?”
“城裡亂得像螞蟻窩,守軍頂天五千數。”
探兵喘勻了氣,眼睛發亮,
“俺趴在城外桐柏坡瞧得真真兒的——連沈永忠的旗杆都放倒了,正在往車上捆細軟呢!”
劉魁把端著的空飯碗一摔:“日他娘!這是要溜啊!”
周圍兵士都哄嚷起來,有罵罵咧咧抽刀的,有急著往馬背上捆箭囊的。
石午陽卻盯著地上曬蔫的野草不出聲。
他忽然抬腳碾死隻正在搬飯粒的螞蟻——
南方馬戶不多,軍馬實在太少了,
王老六領了一百騎去了廣西,曹旺領了五百騎在石江,目前全軍上下湊不出五百匹像樣的戰馬,怎麼追得上準備北撤的清軍?
“司令?”
劉魁湊近來,“讓弟兄們輕裝急行軍?說不定能咬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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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午陽搖頭。
陽光曬得他鐵盔發燙,
“傳令:照常埋鍋造飯,未時拔營。”
他聲音不大,卻壓住了四周的嘈雜。
在眾人略顯失望的目光裡,他忽然解下腰牌扔給傳令兵:“去武岡告訴陳友龍,寶慶的肥肉要溜——他靖州營馬多,能不能啃上就看腿腳了。”
那傳令兵愣著沒動:“司令...咱真把功勞讓給那姓陳的?”
石午陽望著北麵起伏的山巒,忽然笑了笑:“什麼讓不讓的,靖州營如今也是咱大明的隊伍!”
……
日頭西斜時分,竹市驛道的黃土被染成了橘紅色。
護國軍剛踏進竹市境內。
石午陽正吩咐斥候往前再探二十裡,忽見前方揚起草屑般的煙塵——
一隊騎兵歪歪斜斜地轉出山坳,馬上騎士個個像從血池裡撈出來似的。
“是陳字旗!”
了望的親兵喊了一嗓子,嗓子眼發乾。
石午陽忙催馬迎上去,這一路上他老是惦記著曹旺。
當頭那匹黃驃馬上,陳大勇倒提著卷刃的長矛,咧著嘴直吆喝:“石司令!咱們把韃子宰乾淨了!”
他甲縫裡卡著半截手指頭,隨著馬背顛簸一抖一抖。
後隊卻慘淡得很。
曹旺整個人趴在馬脖子上,左肩胛骨露著半截斷箭,血痂把征袍和皮肉粘成了一塊硬板。
他試圖抬起身子行禮,卻疼得直抽冷氣。
“趴著彆動!”
石午陽伸手按住他後背,觸手一片濕黏。
目光掃過隊伍,心裡咯噔一下——
出去時五百騎,眼下稀稀拉拉不足二百,不少馬鞍是空的,還有些傷兵被繩子捆在馬上防止墜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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